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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皇帝 第192节

崇祯面色缓和下來,说道:“我军远道驰援,东虏以逸待劳,胜负难料,不可强战,一旦失机,京师震动,再难挽回。”

“臣……”卢象升还要向皇上披肝沥胆地痛切陈词,忽然看到崇祯凌厉的目光,不由心中一寒,登时报国无门的委屈与悲愤一齐涌上心头,眼水夺眶而出,怔怔地说不出话來。却听崇祯安抚道:“卿鞍马劳顿,起去歇息吧!”一位太监捧过一把尚方剑,卢象升双手擎起,叩头谢恩。

次日陛辞过后,骑马直奔昌平大营,随后崇祯派人送來四万两银子,又赏赐御马一百匹,太仆马一千匹。卢象升想到杨嗣昌既有议和之心,监军太监高起潜必会附从,倘若他两人暗中掣肘,自己孤掌难鸣,关宁铁骑、山西兵马不过临时节制,有二人从中作梗,号令难行,疏请与杨、高二人各分兵权,不几日圣旨下來,将山海关、宁远兵士分拨高起潜,象升麾下不足两万人,兵单饷薄,孤立少援。此时,清兵越过保定南下,破了高阳,告老在家的大学士孙承宗率家人同清兵巷战,全家无一幸免。象升得到消息,极为震动,正要带兵截杀,却收到兵部紧急文书,清兵西趋山西,太原危急,令督师驰援。象升把檄文投在桌上,幽幽叹了口气,山西不过少数游骑以为疑兵,佯作西窥之势,兵部此举意在不与清兵交锋,保存实力,有心抗令不遵,大同总兵王朴竟也接到了兵部檄文,听说家乡危急,都鼓噪起來要回去保护家小,拥着王朴往西而去。卢象升手下三个总兵官,以王朴人马最多。王朴走后,其他两个总兵虎大威、杨国柱的部众加上象升亲领的标营,仅有五千多人。事到如今,象升进退维谷,率兵直趋嵩水桥,远远望见清兵如排墙一般,万马奔腾,地动山摇。象升见清兵來势凶猛,分兵三路,虎大威在左,杨国柱在右,自率中军,与清兵拚死相搏。大战半日,傍晚扎营休战。三更时候,月色苍茫,觱篥声突然从四面吹响,鼓声大作,清兵开始从四面向明军猛攻,卢象升急出营帐,率虎大威、杨国柱等奋力抵御。

天色微明,清兵越聚越多,大威苦劝突围,象升高声道:“我自从军以來,大小数十百战,只知向前,不知退后。我与诸君同受国恩,早已以身许国,何惧一死!”

“军门千万不可孤注一掷,來日方长,先杀出去,以图再举。”

“哈哈哈……”卢象升仰天长笑,“我执意与清兵一战,不想兵败将亡,有何面目见皇上剖白?死西市,何如死疆场?我以死报君,才觉无愧!我引开清兵,你们突围!”手执佩剑,杀入敌阵,他力大马快,接连砍死几个清兵,清兵抵挡不住,两边退走,卢象升纵马向前,却给一条两丈多宽的河沟拦住去路,初冬时分,河水结冰不厚,已有几匹战马陷入河中,待要折身杀回,清兵上來一排弓箭手,乱箭齐发,象升背上登时种了三箭,血染征袍,淋漓不止。电光火石之间,情势极是危急,象升不容细想,大吼一声,坐骑腾空一跃,跳到弓箭手眼前,挥剑猛劈狂砍,将弓箭手杀散。不料,后面的清兵见他人单势孤,呐喊着蜂拥而上,他背上、臂上连中了数刀,身子摇晃几下,差点儿栽下马來。一个敌将看他威猛异常,叫道:“砍他的马腿!”

话音刚落,坐骑一声凄厉的嘶叫,猛地向前栽倒,卢象升重重甩落在地,待要拄剑挣扎站起,眼前幻起无数的刀影,顷刻之间,身上连伤七八处,鲜血迸溅,他大叫道:“将军断头,死得其所!”连中数刀,身子堪堪摔倒,奋力将手中的利剑掷出,竟由一个清兵的胸膛穿出,刺入身后一个军士的小腹。清兵忌惮他的威风,不敢靠近,那敌将呼喝着放箭。顾显远远看见主人坠马,疯了一般挥刀乱砍,杀到切近,飞身扑到卢象升身上,一阵箭雨,被射成了刺猬。

朔风如刀,尸骨盈野,夕阳西下,蒿水河中泛着片片血光……

第四卷 独上高楼 献瓜果无心惊太子 罚站立有意戒贵妃

清兵一路掳掠,沿着运河往南打,一直深入到山东,攻克了济南府的府城,连克一府、三州、五十五县,德王朱由枢被俘,山东的布政使、巡抚、知府都被清军杀了,俘获的人、畜、财宝、金银几十里地络绎不绝,从长城口退回关外。京师无恙,只是一场虚惊。

初冬时节,北京已下过一场小雪,天气寒冷于往年。承乾宫中,田贵妃坐在暖阁里拥着火盆,观摩者着摆在梨木炕桌上内府收藏的前朝名家书画,将近晌午,一个小太监挎着大食盒进來,说是国丈爷送的时令果品,王瑞芬打开一看,有几十枚通红的桃子和拳头大小的红枣,笑道:“这可是稀罕物,入冬时节了,竟还有这等的鲜货,不知道爹爹从哪里淘换來的?”

王瑞芬道:“这桃子产在直隶满城县,当地称作雪桃,经过霜打才会熟透,往往下雪后才摘。那冬枣产自离婢子老家静海不远的河间府沧县,脆过鸭梨,甘如密饯,落地即碎,入口即酥,听说永乐爷时曾贡入宫里,这些年反不常见了。”

“拣些出來,给长哥慈烺送去尝尝。”田贵妃取一枚雪桃咬了,果肉也是如果皮一般紫红,满口的蜜汁,“果然好吃,竟比深州的蜜桃还要甜呢!这么稀罕的东西,经别人的手,我不放心,你亲走一趟吧!”

王瑞芬答应着,各挑几枚雪桃和冬枣放在一个锦盒内,密密包裹好了出门,往慈庆宫而去。不料,太子奉命去了周皇后的坤宁宫,王瑞芬想到贵妃娘娘的嘱咐,不敢将雪桃、冬枣留下转交,折身赶到坤宁宫。坤宁宫的正门朝南,名叫贞顺门,此外还有两座大门,朝东临东一长街的名永祥门,朝西临西长街的名增瑞门。进了永祥门,穿过天井院落,就是坤宁宫东暖阁。王瑞芬看看日头,已过了晌午,庭院里不见一个人走动,估摸着周皇后歇息了,不敢出声唤人,不声不响地走到东暖阁旁的屋子前。正要叩门,却听里面有说话的声音。不由迟疑起來,只听屋内嘻地一笑,说道:“好妹子,我早看好你了,趁皇后娘娘往翊坤宫袁娘娘那里去做九九消寒图,好歹教哥哥解解馋。”

“你作死么?咱两人一块儿伺候皇后、太子,终日里厮见,哪里能够对食?再说你有你的心上人,我有我的菜户,岂能做出这等苟且的事來,快放手!”

王瑞芬轻轻推门进去,无声无息进了屋,绕过一架紫檀大屏风,这屋子的样式与承乾宫相同,也是南北长东西扁一个长条房,只是大出许多,里边大柜小柜,齐整摆着金银器皿并各种茶具酒具,还有各色贴着黄签的茶罐,都靠东墙放着,西边的一墙,是一道两折合拢的金丝绒大帷幕,再往里是一道镶着玻璃的暗门,直通坤宁宫东暖阁,她知道自己进了坤宁宫皇后寝室内侧侍候送茶的暗房,果然见坤宁宫掌事太监刘安与一个宫女拉扯在一起,欲行男女之事,登时羞得面红耳热,头晕心跳,想要离开,无奈两条腿竟似不是自己的了,怔怔地站着挪不动脚,躲在帷幕偷看。那宫女凤眼蛾眉,五官端庄,却是慈庆宫伺候太子的宫女刘清芬。此时她挣脱得气喘吁吁,双手兀自死死护在胸前。

刘安涎着脸隔着衣裳摸她的双乳,嘴里亲亲肉肉地乱叫道:“跟着我也亏不了你,你细皮嫩肉的,我早就看着动火了,不想还不及到手,你却给一个小火者勾引上了,他一个最卑贱的人,能给你什么?还不若从了我……”

刘清芬流泪道:“他是我从小相识的,本來打算娶我,谁想我被卖入宫中,他一狠心,竟也净身进宫,为的是与我朝夕厮守,我怎好辜负了他?”

“那又怎样?他既进了宫,那活儿也是萎靡不举的,你还要替他守节么?何苦一棵树上吊死,当年奉圣夫人不是先和魏朝相好,后來却换了魏忠贤么?我给你一个好东西看。”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卷书册,展开送到刘清芬眼前。

“你哪里來的春宫图?”

“哼,你毕竟进宫晚些,前几个皇爷哪个不喜欢看春宫?你看这本上还有正德皇爷的朱印呢!”

刘清芬再不做声,两眼盯着图册细看,刘安扯开裤子,将宫女的手拉入裤内。那宫女噫的一声,十分惊讶道:“你、你不是太监?”

“怎么不是?你摸摸,只是个半截的东西,但总比你那菜户僵蚕似的好。”刘安看她绯红着脸,有些情动的模样,凑上嘴去,边亲边说道:“万历年间的两淮税使高策公公,遇到一个异人,重金买了一个秘方,能使**再生。后來魏忠贤得到了这个秘方,才从魏朝手里夺走奉圣夫人,成就了一场泼天的权势富贵。”

“是什么秘方?”

“生吃童男的脑髓,再弄点药吃,就能长出來了。”

“啊呀,好吓人!”刘清芬一声惊叫,“你怎么知道的?真有那个药!”

刘安登时住了手,冷笑道:“怎么的,你想给你的情哥哥弄点吃吃?别做梦痴想了,这大把的银子你能花得起?”

刘清芬给他说中心思,讪笑道:“沒有的事,你多心什么?你长出这个东西來,如何躲过刷茬挨刀呢?”

“那个容易,宫里的规矩是三年一小修,五年一大修,到时花些银子就遮掩过去了。”刘安伸手到她衣内,不住抚慰。太监阉割之后,确实难有平常的男女之爱,但他心里照旧想着自己是个男人,见了标致女人,照样地浮想联翩,梦寐想着上手。自汉以后,宫中秽乱,太监宫女爱欲饥渴,男“旷”女“寡”,结成干夫妻名曰“菜户”,到明朝此风最盛,也是宫外不传之秘。刘清芬听刘安要强做自己的菜户,轻啐道:“进宫的都是好人家的女儿,给你糟蹋了多少?”

“什么话?她们都巴不得呢,说什么糟蹋不糟踏的!”刘安拉了她坐在一条宽大的春凳上,“那些小女子入宫时年纪幼小,人事不通,竟不懂半点风情,闭着两眼挺尸似的躺着,一点儿都不舒坦受用……咱们仿着图上的样子來做吧!”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男根形状的木棒槌。

王瑞芬见了,心头鹿撞兔跳,暗自骂道:这个天杀的从哪里弄了这肮脏淫乱的东西來,若是给娘娘见了,那还得了?刘清芬低头不作声,任凭他解衣脱袄,冬天的衣裙本來就厚重,刘安又有些做贼心虚,半晌脱不下來,急得骂道:“你闲着也是无用,不知道搭把手儿?要知道这样,还不如到宫外的帘子胡同找个窑姐儿。”

刘清芬初谙人事,知道窑姐是天下最龌龊肮脏的,不想却给他说得更为等而下之了,一把推开刘安,恼怒道:“你去找吧!何必來烦我?”

刘安正在兴头上,恰如给人泼了一瓢冷水,跺脚道:“怎么这般坑人,等不得了,快解了腰带!”

刘清芬却恍如不见,追问道:“帘子胡同有什么好?”

“哎呀,说了你也体会不出。”

“你说说看嘛!”刘清芬巧笑娇嗔,刘安酥了半个身子,说道:“我沒去几回,听说唐之征常去,有一回带的银子少了,一个干茶围下來,剩不下几钱,唐公公也是大胆,找了乐子后,竟教窑姐儿到宫里取银子。那窑姐儿真不含糊,扮作男装,混入宫里,神不知鬼不觉地讨到了银子。唐之征一时情动,在值房内交欢起來,不料那个窑姐儿****叫得响亮,惊动不少人,有偷听的,还有偷看的,差点传到万岁爷的耳朵里。”刘安见那宫女将襟扣解了,露出鲜红的肚兜,猛地扑了上去……

王瑞芬听里面娇声呻吟与喘息搅成一团,不敢再凝神听下去,转身要走,却瞥见暗门的玻璃后面隐约现出一个人的脸來,也在朝外目不转睛地看,屋内光线有些昏暗,帷幕离暗门又远,她一心又在刘安二人身上,竟不知那人是何时來的,一头冷汗地出來,刚刚小心地关上门,皇后的暖轿进了庭院,躲闪已是不及,只得恭身站立门外。周皇后出了暖轿,看到她有些吃惊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惊得手足冰冷,哆嗦道:“娘娘,婢子沒做什么?是、是送些瓜果给太子。”

“你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周皇后目光逼视着王瑞芬,看她往屋子瞥了两眼,推门便要进去。王瑞芬吓得赶忙用身子挡在门口道:“娘娘不要进去,里面真的沒什么。”

周皇后变色道:“沒什么,那门怎么从里面插死了?”

“这……”王瑞芬大惊,自己刚刚带上的门,怎么一会儿工夫竟从里面插牢了,想必是皇后说话的声音惊动了他俩,他们一时昏了头,反而欲盖弥彰了。

“给我撞开!”周皇后一声令下,身后的太监、宫女上前一起拍门,敲得咚咚山响。不多时,刘清芬开门出來,脸上还残存着春色,衣衫、鬓发也有些散乱,周皇后怒冲冲地迈步进去,刘安从春凳上滚落下來,跪伏在地。“你俩做的好事,当值的时候竟敢如此放肆!秽乱宫廷……”她突然想到什么,绕过房中一道屏风,从那道暗门走进寝宫,见太子慈烺盖着锦被睡在床上,轻轻松了口气,但一双靴子却赫然露在锦被外面,上前一把扯开,看到慈烺惊慌而满是汗水的脸,颤声问道:“烺儿,你、你一直睡在这里,沒醒过?”

“我、我……孩儿跟母后进了午膳,就睡、睡了……”

“那脚上怎么还穿着靴子?”

“忘记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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