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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望生活 第34节

  “我是画家。”

  “哦,那也是一个鬼差使,对吗?”

  “有时候。”

  “我是洗衣服的。我有足够气力的时候就脱不过并不是经常有气力的。”

  “那你又干什么呢?’“我在街上漂泊好久了。当我没有气力干活的时候,我就回到街上去。’“洗衣服是很辛苦的吧?’“对。一天要干十二个小时。他们的钱不是白给的。有时候,洗了一花天以后,我还得找个男人为孩子们挣点吃的。”

  “你有几个孩子,克里斯廷?”

  “五个。我肚里又有一个了。”

  “你丈夫死了?”

  “孩子的爸爸都是陌生人。”

  “生活不好过把。是吗?”

  她耸耸肩。“他妈的。矿工不能因为可能送命而拒绝下井,他能吗?”

  “不能。你可知道其中有一个的父亲是难吗?”

  “只晓得第一个五八蛋。我从来不问他们的姓名。”

  “那你现在肚里的一个呢?”

  “嗯,我也说不准。那时我没有力气洗,所以常在街上。这无所谓。”

  “再来杯酒吗?’“一杯社松子苦艾酒。’她的手伸进行包,摸出一段姐姐的黑雪茄烟蒂,点着了火。“你看上去运气不怎么好,”她说。“你卖掉过画吗?”

  “没有,我不过刚刚开始。’“你开始得太晚了一点吧。”

  “我三十岁.’“你看上去有四十岁。那你靠什么过话呢?”

  “我弟弟寄给我一点钱。”

  “嗯,那也不比洗衣服坏呀。”

  “你和谁住在一起,克里斯经产“我们都住在我妈家。’“她知道你上街吗?”

  那女人大笑起来,但一点也不高兴。“他妈的2是她叫我去的,他一生就干这个。他就是那样生下我和我的兄弟。”

  “你兄弟干什么?’“他在屋里弄了个女人。他替她拉皮条。’“那对你的五个孩子不会有好影响。”

  “没有关系。有朝一日他们全会干这一行的。”

  “都是甜酒在起作用,是吗,克里斯经产“我就是哭也没有用。我能再来一杯柱松子苦艾酒吗?你的手怎么搞的?供黑了一大块。”

  “烧伤的。”

  “噢,一定伤得厉害吧。”她温柔地捧起他的手。

  “不,克里斯廷,没有什么。我是故意的。”

  她放下他的手。“你一个人到这儿来干什么?没有朋友吗?”

  “没有。我有兄弟,不过他在巴黎。”

  “一个人感到寂寞了,是吗产“对,克里斯廷,寂寞得发慌。”

  “我也一样。所有的孩子都在家,还有母亲和兄弟。还有我找到的男人。但你却独自一个人生活,是吗?问题不在于人多人少。而在于有一个你真正喜欢的人。”

  “你没有喜欢过难吗,克里斯廷?’“第一个家伙。我那时十六岁。他有钱。因为家庭关系,他没法跟我结婚。不过他给孩子抚养费。后来他死了,我被撇下,一个子儿也没有。”

  “你几岁了?”

  “三十,得不能再养孩子了。免费诊疗所的医生说,这一个孩子会送我的命。”

  “如果你得到适当的医疗和护理,就不会的。’“我到什么地方去疗理呀?没有一分钱的积蓄。免费诊疗所的医生们摸不关心,他们碰到的病妇太多了。”

  “你没有办法凑点钱吗?”

  “毫无办法,除非我一连几个月整夜在街上。但是,那比生孩子会更快地叫我送命。”

  他们默默不语了一会儿。“你离开这儿后上哪儿呢,克里斯廷?”

  “我整天怄在盆桶旁边,我来这儿喝一杯,因为累死了。他们也许给我一个半法郎,但要拖到星期六才给。我得有两法郎实吃的。我想,在找一个男人之前,该休息一下。”

  “你答应我跟你去吗,克里斯廷?我很寂寞。我高兴跟你去。”

  “当然可以。帮了我的忙。再说,你是好人。”

  “我也喜欢你,克里斯廷。当你拿起我烧伤的手的时候……我记不清楚,那是多少日子以来,一个女人对我讲的第一句温柔的话。”

  “真好笑。你长得不难看。样子蛮好。”

  “我在爱情上就是运气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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