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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望生活 第38节

  早晨她为他煮咖啡,铺床,打扫工作室。然后她离去,到她的洗衣辆那儿去。她走后,这地方突然显得空虚起来。

  那天下午特斯蒂格又来了。在严寒中步行,使得他的双眼发亮,面颊通红。

  “情况怎么样,文森特?”

  “很好,特斯蒂格先生。多谢你再次光临。’“也许你有些有趣的东西要给我看看吧?这就是我来的目的。’“对,我画了一些新的东西。请坐。”

  特斯蒂格对椅子瞧瞧,伸手淘手帕想把灰尘排去,转而一想,可能失利,便坐了下去。

  文森特给了他三、四张小幅水彩画。特斯蒂格匆匆扫了一眼,好象在浏览一封长信,然后再回到第一张,仔细观看。

  “你在向前进,”过了片刻他说,“这些画画得不对,有点粗糙,但有进步。你很快就有东西给我卖了。文森特。”

  “是的,先生。”

  “你应该想到挣钱自立,老弟。靠别人的钱过活是不对的。”

  文森特拿过水彩画,看了起来。他料想到这些画是粗糙的,但象每一个艺术家一样,他无法看出自己画中的不足之处。

  “没有比自食其力更使我感到高兴了,先生。”

  “那你就得埋头作画。你得加快速度。我希望你很快就画出一些我能卖得掉的作品未.’“是的,先生。’“不管怎么说,我高兴看到你幸福,在作画。泰奥关照我照应你。画些好画吧,文森特,我要让你在普拉茨广场立足。”

  “我尽量画些好的。不过我的手总是不听从我的意愿。然而,莫夫认为其中有一张还不错。”

  “他怎么说?”

  “他说:‘那几乎开始有点儿象水彩啦。’”特斯蒂格笑了起来,把头颈里的羊毛围巾围好,说:“埋头苦干,文森特,埋头苦干吧;

  伟大的图画就是这样产生的。”于是走了。

  文森特曾写信告诉科尔叔叔他住在海牙,并请他叔叔来看他。科尔叔叔常常到海牙来为他的艺术商店来办货物和收购图画,他的店是阿姆斯特丹最大的美术商店。一个星期日,文森特为他熟悉的孩子们举行一个聚会。他在速写他们的时候,得逗他们玩儿,所以他买了一袋糖果,一面俯在画板上,一面给他们讲故事。当地听到很响的一记敲门声和深沉的喊声,他晓得是他的叔叔来了。

  科尼利厄斯·马里纳斯·凡·高有名有钱,事业成功。尽管那样,他黑色的大眼睛里流民着忧郁的神情。他的嘴不象其他的几·高那样丰满,他有着那家族的头颅,方方正正的前须根在宽阔高耸的眉毛和结实的颚骨上,下巴国大,鼻梁笔挺。

  科尼利厄斯·马里纳斯把工作室的每一个细节尽收眼底,但同时给人这样的印象,似乎他对工作室设望过一眼。在荷兰,大概没有人比他见过更多的艺术家们的工作室了。

  文森特把剩下的糖果,全给了孩子们,打发他们回家。

  “喝杯茶吗,科尔叔叔?外面一定很冷吧。”

  “谢谢你,文森特。’文森特替他倒茶,他的叔叔把茶杯稳稳放在膝盖上,随便地闲聊时事,那种漫不经心的神气使文森特感到诧异。

  “啊,你想当艺术家,文森特,”他说。“在几·高家出一个艺术家的时候该到了。海因、文森特和我三十年来一直向外人收购图画。现在我们将能够为家里的人留下一些钱啦!”

  文森特微笑。“我开始得仓促,”他说,“虽然有三个叔叔、一个兄弟在做图画买卖的生意。

  你吃点乳酪和面包吧,科尔叔叔?也许你饿了吧。”

  科·马知道,侮辱一个穷艺术家的最便当的方法,就是拒绝地的食物。“好,谢谢你,”他说。“我早饭吃得很早。”

  文森特在一只碎裂的盆子里放了几片薄薄的黑面包,再从一只纸袋里取出一些粗乳酪。

  科·马勉强吃了一点。

  “特斯蒂格告诉我,泰奥每月寄给你一百法郎产“对。”

  “泰奥年纪还较,他该积点钱。你应该自己挣面包。’特斯蒂格就在昨天谈到过这个题目,文森特记忆犹新。

  “挣面包,科尔叔叔?你是什么意思?挣面包—…·还是应该得到面包?一个人不应该得到面包,那就是说。他不配享有面包,那的确是罪过,因为每一个诚实的人都是配享受他的面包的。但是不幸的是,尽管应该得到面包,却无能力挣面包,那真是不幸,极大的不幸。”

  他玩弄着面前的黑面包,把一块面包心搓成一个硬硬的国丸。

  “科尔叔叔,如果你对我说‘你不配受用你的面包’,你是在侮辱我。要是你不过是说我没有挣面包,当然没错。但这样讲有什么用处呢?如果你不说这话,我也不会变得更坏。”

  科·马不再提挣面包的事儿了。他们相处得很愉快,直到文森特在讲到表现形式的时候,无意之中提到了德·格罗的名字。

  “难道你不知道,文森特,”·科·马说,“在私生活上,德·格罗没有什么好名声吗?”

  文森特坐不住了,无法忍受对勇敢的德·格罗老爹说这样的话。他明白,附和他的叔叔要好得多,但他似乎永远也没能找到一个“是的”,当他和几·高家人在一起的时候。

  “我总是觉得,科尔叔叔,当一个艺术家把他的作品显示给公众的时候,他有权把自己私生活中的内在的斗争保密起来,这种斗争与产生一幅艺术作品的特殊困难直接和必要地联系在一起的。”

  “不过,”科·马说,呷饮着文森特端给他的投放糖的茶,“事实上,一个拿画笔而不是持犁或推销册工作的人,并没有被授予生活放荡的权利。我认为我们不应该收购那些生活不正派的艺术家们的作品。”

  “我以为一个批评家倘若因为一个人的作品无懈可击而去揭发他的私生活,那是更不道德。一个艺术家的作品和他的私生活,就象一个妇女的分娩和她的婴儿。你可以看婴孩,但你不可以撩起她的衬衫看看有否血迹。那是很下流的。”

  科·马刚把一小片面包和乳酪放进嘴里。他慌忙地吐在手心里,站起来,扔在炉子里。

  “好,好,叫&评论道。“好好好好!”

  文森特担心科·马会光火,但很幸运,情况没有逆转。文森特拿出他的小幅速写和习作的纸夹。他为叔叔端了一张椅子放在灯旁。科·马起初什么也没有说,但当他翻到一幅从泥炭市场眺望帕德莫斯的小品的时候——那是一天晚上十二点钟,文森特与布雷特纳一起闲逛的时候速写的——便停了下来。

  “这幅相当好,”他评道。“你能否给我再画几张这个城市的这种风景画吗?”

  “好,我画腻了模特儿的时候,我就画这些风景画,换换口味。我还有几张。你想看看吗?”

  地俯身在他叔叔的肩头上,在乱纸堆里翻寻。“这是弗利斯蒂格。……这是吉斯特。这一张是鱼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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