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英 第106节
狐狸终于露出了尾巴。听了慈安太后的话,只见李莲英说道:“奴才也知道这宫里的东西皆为两位太后共同享受。但奴才想——那东陵的墓室可不是共同分享的,不防以此作为赌注,谁胜谁为上。不知太后意下如何?”
慈安太后这才如梦初醒,但话已出口,又怎好收回成命?
用眼看看慈禧太后,只见她正瞅着自己,不置可否,无奈何,只得说道:“既是为了开心解闷,这倒也没什么不可的,不知妹妹意下如何?”
“既然姐姐同意,妹妹还有什么好说的,只好尽力奉陪了。”慈禧太后不露形色地说。
于是,李莲英急忙将棋盘摆于桌上,请两位太后对奕。慈禧太后求胜心切,恨不得一下子便杀败慈安太后,不免有些急躁;而慈安太后则异常镇静,拱卒、跳马、抽车……,颇有章法。不大功夫,慈禧太后便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站在一旁侍棋的李莲英急得额头上汁水直流,不断挤眉弄眼,做出向左向右、出车跳马等示意。可是棋子具体该放在哪个位置上,慈禧太后就是摸不清路数,最后只能败下阵来。
慈禧太后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心情更加沮丧,看着李莲英,没好气地说道:“都是你出的好主意!到头来结尾怎样?”
“这……”,李莲英犹豫一下,趋前说道:“太后息怒,胜败乃是兵家常事,这次虽然败了,以后想法找回来不就成了。
太后您尽管宽心,一切有奴才呢。”
听了李莲英的话,慈禧太后方稍稍心安了些。转眼到了光绪七年,慈安太后崩逝,葬入东陵两宫居上的陵寝。慈禧太后时刻未忘记这桩心腹大事,于是便问李莲英:
“莲英,当初你可给我打了保票,说以后再找回来就是了。
如今该是再找回来的时候了,你看该怎么办好呢?”
李莲英马上皮笑肉不笑地说:“这事好办,只要太后点个头就是了。”
“别卖关子了,到底如何做法?”
“依奴才的意思,只须把太后您的陵墓扒了重建,一要贴近皇上,二要富丽堂皇,这样岂不……”
“妙,太妙了!就照你说的做,即刻动工。”慈禧太后欣喜若狂道。
经过几年的时间,慈禧太后陵寝始得落成。除在工程进行中李莲英多次亲临监督外,并在全部工程竣工后,李莲英又专程陪同慈禧太后前往过目验收。一看之下,慈禧太后不由得心花怒放,整座陵墓,不仅在距离上贴近了咸丰帝墓,而且建造更是新颖别致,成了有史以来陵墓建筑中工艺最为精湛、造型最为优美的一座。清帝后陵的隆恩殿内,只有四根明柱上贴金,就连代表皇权尊严、帝王登极受拜的金銮宝殿(太和殿),也仅有六根贴金明柱。可慈禧陵三殿内外,却有六十四根金柱!这可不是一般的贴金,而是用铜做成半立体镂刻的盘龙,铜上鎏金,光华四射,闪闪耀目。尤其是在立体的金龙头上安装带有弹簧的龙须,借助于空气流通,龙须自行摆动,如群龙低吟,无比美妙。其豪华富丽,就连明、清两朝二十四帝居住的紫禁城,亦无法与之相媲美。
正是由于无时无刻不在投慈禧太后所好,李莲英备受慈禧太后宠爱,三十多岁便当上了内廷大总管。甚至在其四十岁生日时,慈禧太后亲自为其庆贺,宫中凡品阶低于其者皆行跪拜礼祝寿。如此之恩宠,带来的是李莲英权势的日益膨胀,他真的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名副其实的“九千岁”了。然而俗话说的好:伴君如伴虎!饶是李莲英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亦有马失前蹄之时……
李莲英四十大寿后不久的一天,霪雨霏霏。慈禧太后早早下得朝来,正打算去北海游玩,谁想刚至宫门口,却见李莲英呆呆站在那,满脸愁苦之色。
“莲英,今日是怎么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慈禧太后见状忙问。
看到慈禧太后,李莲英竟止不住流出了眼泪,跪地哭泣道:“刚才三顺回宫,说奴才母亲身体不适,摔倒在大厅里。
奴才心急如焚,想向老佛爷告假几日,回去看看。”
“身体不适?你没有骗我吧!”由于上次李莲英撒谎被识破,所以慈禧太后不能不防着点。
李莲英一听这话,真有些后悔当初不该撒谎,急忙答道:
“奴才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了。这次真的是如此。不信……不信老佛爷可以问问三顺。”
看李莲英一脸焦急之色,慈禧太后知道他没有骗自己,于是说道:“起来吧,既是如此,你就赶紧回去看看。对了,让庄守和与你一道去吧。”
“奴才谢过老佛爷!奴才谢过老佛爷!”说完,李莲英便急冲冲奔太医院而去。
这次李莲英没有骗慈禧太后,他母亲是真的病了。李老夫人早年操劳家务,风里来雨里去,落下了一身的病根子,年事已高,每逢天气骤变,便浑身不舒服,不是腰酸脚痛,就是头晕眼花。今儿一大早,正在那用着早点,忽地晕了过去。
李莲英虽说平日里心狠手辣、睚眦必报,但对母亲甚是孝顺,一听说母亲突然人事不省,便心急如焚,早早就在宫门口等着慈禧太后。
找着了太医庄守和,李莲英便急匆匆带着李三顺等人,出宫直奔酒醋局胡同而去。由于下着雨,路上的行人甚是稀少,一行人很快便来到了胡同口。刚拐过弯,不料路中间却横着一乘紫色的轿子,挡住了去路。一个身穿黑色绸缎袍子,头戴瓜皮帽的年青人正与一女子在雨中拉拉扯扯。
坐在轿子里的李莲英觉着轿子停了下来,以为到家了,急忙掀帘就要下轿。一看这场面不由得大怒。
“三顺,还不快将那小子赶走,磨蹭个什么!”
“是,师傅。”李三顺答应着跑上前去,对着那年轻人便喊道:“小子,你长没长眼睛,没看见李总管的轿子来了?还不快快让开!”
“你说什么?”那年青人这才停了手,转身说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碍着你什么了?”
乳臭未干的毛小子,竟敢如此无礼。李三顺不由得来了气,指着那乘轿子喊:“臭小子,你如此摆放,如何过得去!
还不快快让开,难道要咱家亲自动手不成?”说着,李三顺便撩起了袖子。
“狗奴才,你也不打听打听,本公子是谁?竟敢如此放肆!
不教训教训你,你还不知道大爷我的历害!”说着话,那年青人挥手就是一拳,将李三顺打了个四蹄朝天。
“你……你叫什么名字?连……连李总管的人也敢打?”李三顺从地上爬起来,满身泥水,气急败坏道。
“告诉你,狗奴才!大爷名叫德恒!什么李总管,不就是个奴才头吗,吓得住别人,吓不住大爷我!”
自得势以来,虽说背地里骂李莲英的人是不少,可敢当面骂他的人却还没有过!坐在轿子里的李莲英本就不耐烦了,一听这人竟敢当面辱骂自己,不由得勃然大怒,手一挥,哗啦啦顿时上去十多个小太监,按住那年青人便是一番拳打脚踢。
那德恒虽说会几手拳脚,可毕竟不如李莲英人多势众,不大功夫,便被打得鼻青脸肿,躺在地上直打滚,嘴里连声喊: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李莲英一心只挂着母亲的病,哪有心里与他纠缠,见状吩咐李三顺推开那轿子,快快赶路。
远远的只听德恒喊道:“李莲英,你这狗奴才,大爷我不会放过你的!”
“师傅,他……”李三顺闻听忍不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