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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文帝 第95节

“你们刚才二人趁黑假扮受伤的捕快,让我们拉出洞来,冷不防跃起,砍死四大宫卫,这是什么罪?如今我网开一面,只要放出小公主,都放你们走,一个不留!”
翟让、桑妹以及常何到此才弄明白:原来是杜伏威、辅公祐二人施下妙计,装成受伤捕快,趁着天黑,让他们拉出洞外,冷不防跳起杀死四大宫卫!这实在是叫人松一口气的大好消息。然而,高雅贤既知公主在此,怎肯离开?如今旗鼓相当,一旦打了起来,双方损失势必惨重。
要不要把公主放出去?大家都不得不考虑此事。桑妹在翟让耳边嘀咕:
“公主一旦回宫,早晚会被皇后害死,我已答应救人,怎好食言?”
想不到这话一入翟让脑中,形象即时变形移位,恍惚杀小公主的不是皇后,而是他翟让了,他成了替皇后杀人的刽子手!继而脑中灵光一闪,一条新的思路显现出来,当即言道:
“高将军,我有一言相问:你要公主,是为了救她,还是杀她?”
“自然是救她!”
“好。我们将她交给了你,你能保她周全不受人暗算吗?能,你就带去,但需以你全家性命作保;倘若不能,你将她带回宫中,岂非害她一条性命?”
“能与不能,一言而决!”洞内其他的人异口同声说。
“且慢,此事怎可草草?让他深思熟虑以后,再答也不迟,不过,高将军回话之前,最好能弄清楚:是谁胆大包天竟敢谋害小公主?公主究竟是被谁劫走了?为何连宣华夫人甚至皇上本人都不能保护公主的周全?”翟让道。
高雅贤默然不语,他已深深感到此事极不简单,来头非同小可,绝非几个武夫的一时冲动闹事,同时,他又感到自己已经被卷入了危险的漩涡之中,当即反问道:
“你说是谁想谋害小公主?又是谁劫走了小公主?难道不是你们劫走?”
“不知道。”
“真的不知?”
“如果我真的知道,说出来你相信不?如果实在不知,照实言实,你相信不?”
“我知道,我说!”小天香突然嚷道:“是老皇后要害死我!是四个坏蛋把我抓走了,说要把我劈了喂狼!是叔叔们把我救到这里。”
“那四个坏蛋呢?”高雅贤问:“小公主,刚才你说的话……是别人教你说的吗?”
“你问得好笨!我自己的事还不明白?还需要人教?那四个坏蛋……麻脸的坏蛋变成了西瓜,另外三个睡倒地上,你问这些做啥?你也想抓我?你也要变成西瓜?”
高雅贤沉思了很久很久,终于决然道:
“小公主,请你走到洞口,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我就让你跟叔叔们在一起!”
“真的?”
“真的!”
一阵寂静过后,小天香慢慢走了出来,她怯生生地说:
“我说的都是真的,为啥要我再说一遍?”
高雅贤一个箭步,将小天香搂在怀里,立即纵跃开来。
洞中一阵惊呼,接着是混杂的谩骂:
“什么打虎将!”
“不守诺言的狗!”
“背信弃义!”
“混账东西!”
高雅贤则和蔼地问小天香:
“你真的不想见父皇了?不想见宣华夫人了,你的娘?我带你回宫好不好?”
小天香根本不答,小拳头雨点般捶落高雅贤的脸上,同时不绝地骂:
“坏蛋,坏蛋,麻脸坏蛋,西瓜坏蛋!”
高雅贤哈哈大笑,将她放在地上,说声:“去吧!”同时想道:我回宫如何复旨?阴云顿时蒙上了心头。但他提得起放得下,随意说声“后会有期”,便即下山去了。
宫卫也走了,架着四具尸体走了。
秦琼却待离去,翟让提醒他道:
“你受伤的伙伴不要了?我们这就走了,你还是留在洞中照应吧!”
大家说走即走,不消片刻,已集洞前。
唯独杜伏威仍在洞中不断摸索什么,道是有一物件丢落地上。其实什么也没丢,他要找的乃是那页擦过屁股的兵书,他心中隐隐觉得:
——那页“顺手牵羊”的秘计就是他的命运,以今晚而论,如果他没见到此计,怎能“顺手牵羊”宰了四大宫卫?四大宫卫不死,后果可能大不相同,那是不堪设想了!
不久,他低声欢呼起来:
“终于找到了!”
翟让呷了一口酒,继续说道:
“……其时,胜败的关键是那四大宫卫,我们既与四大宫卫打成平手,便知事情要糟。他们还多出十个一般宫卫,一个高雅贤,外加一个黄脸的看门狗秦叔宝。十个宫卫倒也罢了,一个高雅贤却不得了。”
“高雅贤那么了得?”一个三十多岁的客商有点诧异地问。
“嘿!传说当年他在白虎谷空手捏死了一只大白虎,像捏虱子一般!总之,他们是胜券在握,我们是稳操……他妈的胜券!幸好那高雅贤心有顾忌,洞里黑天黑地厮杀起来诚恐误伤了小公主,所以,只要求放出公主了事。可那黄脸贼却趁势要求交出那六个死伤的捕快……下面的事由杜兄说好了,杜兄才叫厉害哪!只一刹那,便了结了那四大宫卫!”
杜伏威嘘了一口酒气,哈哈大笑,说:
“那也没啥,不过顺手牵羊而已。那时天昏地暗,洞里固然黑黝黝,洞外也暗淡。我说交人可以,但是我背人出洞,你们在一旁偷袭暗算,这傻事我不干!过一会,洞外抛入两条绳子,那绳子一端仍在洞外。我拧了辅大哥一把,将绳子往他腰上一套,辅大哥一下子便明白我的心意,十多年的生死交情也不枉了,便乖乖地装着重伤的捕快,不住地喘气;然后,我也把另一条绳子捆在腰间,喊声好了,洞外便使劲拉扯。我和辅大哥抱刀伏在地上,像两只死羊,乖乖地让他们拖出洞外,那四大宫卫想来也是大劫难逃,竟然俯下腰来察看伤势,还伸长着脖子在等待挨刀。这时,我与辅大哥一跃而起,电光火石般‘刷刷’两刀,四大宫卫立时倒地,等到他们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我们都安然回洞了。本来我想,只要冷不防杀个高雅贤就行,但他离得太远,结果却杀了四大宫卫。”
“厉害!厉害!”那商人赞道:“这一招叫什么?顺手牵羊还是顺手宰羊?”
“怎么叫都行,你高大哥爱怎什么叫便怎什么叫!”
“我高开道闯荡江湖十来年,却很少见到诸位英雄豪杰!”那商人感慨地说:“一句话,各位想搭我的盐船东走,那不成问题!不是我高开道夸下海口,这黄河两岸尽是我的客户,万一遇上棘手的事,高某只需一个招呼,沿途不愁没人照应。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插手皇家大事,又杀了十来个官家人物,可是天大的案子,怎好依然故我?一不化装,二不更衣,如此招遥过市,就不。D惹来更大的麻烦?”
翟让道:
“那高雅贤去后,仍然留下两名宫卫,远远地跟踪我们。我们不想再杀人,便叫常兄弟绕道追随那二宫卫。宫卫将我们的去向用箭头标示,好与高雅贤取得联系。常兄弟则悄悄地擦去那箭头记号,或画上相反的箭头去向……原以为这样已经想得十分周全,大家却忘了更换衣裳,真是太大意了。好,我们这就进去更换衣裳!”
于是,翟让夫妇、小天香、杜伏威、辅公祐、常何等人纷纷离席,入室更换衣裳去了。高开道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心中一阵激动。对方出手煞是豪阔,一掷便是四绽各重半斤的金元宝,要雇他的盐船东下,这已远远超过他一年的收入!然而,这可是一帮闯下天大案子的人,关系未免太重大了……他来到窗前,推开临河的窗户,俯瞰足下一艘崭新的商船,那是他的商船,盐已卸空,在浪上轻轻地飘泊,正等待回沧州的货。什么货没运过?但这回的“货”太烫手了!
河上的凉风灌入了窗户,在楼板上回旋,一张纸随风飞卷,飘落在桌上,高开道皱起了眉头:他知道那是刚才小公主擦屁股的纸,似乎是从一本书上扯下来的。他走过去,两指一拍,将它扔出窗外,可风一吹,又打进窗来,一卷,又飘落桌上。他再次朝桌子走去,却见那纸上赫然写道——“无中生有”。
“无中生有”可是大吉大利的话,而对他高开道而言,尤为深切。他家在沧州,靠海,自开皇三年朝廷开了盐禁之后,二十年来便以晒水煮盐为生,水中取盐,真个是“无中生有”!他的家业便这样不断地“有”起来,老家沧州盖了高楼大厦自不消说,沿河两岸集镇简直到处都有他的转运站,便是足下这“八方客栈”也有一半是他出资兴建的。此地名曰风陵渡,乃是天下名镇,它南倚潼关,北临黄河。山西河东人出入必过风陵渡,河南人过河也必过风陵渡,山东、河北人入京必经风陵渡,关中人出关而东也必经风陵渡!当年他看准了这块风水宝地,才与人合伙建了这座大名鼎鼎的“八方客栈”。客栈今日凭空赚了两斤闪亮闪亮的黄金,又是一个“无中生有”!看来这“无中生有”便是他高开道的命运。于是,他着魔般坐了下来,不由他不细看“无中生有”下边密密麻麻的注解文字。
可惜,里头讲的不是煮盐的事,讲的是用兵设计的事,不过,他觉得做生意有时也得讲究计策,略微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将纸张折好,装入了口袋。里头的计谋那可真是绝了,妙不可言,匪夷所思!
翟让一帮人重新出现,原先的衣服已然全换掉。他指着一个大包袱说:
“这些刚换下的衣服麻烦高兄处理,再麻烦你弄来一些普通百姓的衣裳。”
“放心!请诸位放心,此事包在小弟身上!”
高开道话声一落,便提起包袱,朝楼梯走去。可刚下楼梯便被两个宫卫拉住,他一愣,心想:来事了!
“请问,楼上可有四男一女,外加一个两岁的女娃娃?”
高开道暗想:一点不差!可嘴里却漫然应道:
“楼上客人很多,有男有女,你叫我怎么回你的话?”
“那客人不同一般,个个带刀,好认的很!”
“那,你们自己上楼去认,不更清楚?”
“这……那客人好凶,而且带刀!”
“你们不也带刀?不过,你们既然为难,咱们到那边聊聊!”
高开道一指,领着两个宫卫到临窗的一席坐下,同时叫来了好酒好菜。
两个宫卫不花钱,吃好吃的,着实心花怒放,拿起筷子往盘中就夹,却道:
“素昧平生,怎好叫老哥破费?”
“我是生意人,今日做了一笔大生意,心中高兴,便想请客;可身边一个熟人也没有,多谢二位成全!来,先干一杯!”
大家灌了一杯酒,高开道顺手又斟了一巡,冲着一个鼠须的宫卫道:
“刚才军爷似乎是打听几个人?”
“是。”
“四男一女,一个女娃娃?”
“正是。”
“都带刀?”
“是……不,女的不带刀,女娃娃也不带。”
“那是军爷的朋友?”
“全是钦犯!”
“喝!”高开道又斟了酒,说:““喝了再说,慢慢说,便是在楼上也跑不了,这里只有一个楼梯。”
第二巡干了,高开道又添上,说:
“酒还可以吧?那四男一女长得如何模样?老哥不妨说说看,让我回想一下,或许能对上。来,喝!喝了再说不迟!”
第三巡下肚,鼠须宫卫才道:
“人的模样那可难说……那天晚上虽近,但黑夜里看不清楚,后来连跟三日,却在数百步之外,总是看不真切。不过,他们的衣服却看清楚了:两个穿棕色的猎装,两个穿黑衣服,女的绿色,娃娃是大红衣服。那娃娃是宫中贵人,我们倒也认得。”
高开道一边斟酒,一边似在回忆:
“穿黑衣服的有三个,白衣服的五个,棕色的一个也没有……等一等,让我想想……仿佛有一个,喝,你们喝!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等对方干了以后,高开道又漫不经意地添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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