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齿铜牙纪晓岚 第101节
和珅说:“惹得皇上生了气呀!”
纪昀道:“怪罪下来谁承包哇!”
和珅很正经地说:“这个我也管不着哇!”
纪昀几乎唱了起来:“纪晓岚他罪难逃啊。”
和珅这才发现不对,问:“纪昀,你好像并不那么伤心啊?”
“你跟老娘儿们哭丧似的,我只觉着好玩儿,有什么可伤心的?”纪昀作大惑不解之态,看着和珅。
和珅说:“我是着急呀!”
纪昀道:“我也跟着急呗!”
和珅生气地说:“你一点儿也不着急!”
纪昀说:“你比我还急,我还着什么急呀!”
和珅质问着纪昀说:“都烧光了,你说怎么办吧!”
“是呀,怎么办?”纪昀装傻。
和珅叫道:“问你哪!”
“问我,我怎了我?”
和珅一甩手:“谁知你怎么了!”
“啊,对!”纪昀指天指地说:“你们说,谁这么狼心狗肺,丧尽天良,烧哪儿不好,偏烧老房子;烧什么不好,偏烧帐本!这不是坑我吗!哎……”他看着和珅说:“不会是您干的吧?”
和珅来了气:“什么?”
纪昀说:“我是说,跟您没关系吧?”
和珅气愤地说:“急疯啦你,乱咬起人呀!你着火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倒不咬人,真下手哇!”纪昀冷笑着说。
和珅无奈地道:“好啦,好啦,我不跟你争啦,!你烧了帐册,光凭口舌厉害,铁齿铜牙就能过关吗?”
“谁说帐簿烧了?”纪昀冷笑一声,一招手,说:“来呀!”
士兵们抬上六口大木箱,纪昀吩咐打开。有人开开箱子,《监粮帐册》一本本码放得齐齐整整。纪昀也不说话,和珅愣在那里,半天才缓过神儿来,挤出笑容:“呵,呵呵呵……这是怎么回事?……幸啊万幸!”
“也没什么万幸,算计好了有人……”纪昀指着帐册说:“要打帐簿的主意,我早就安排了,可我就奇怪,和大人连夜找上门来,好象认定帐册一定烧毁了。闹不明白,闹不明白……不过,和大人请放心,纪某吃一堑长一智,这回会越发严加看管,让那些小人再也找不到空子。”
和珅说:“我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
“放心就好,不放心也是放心,既然放心了,和大人回去做个好梦吧。”
和珅悻悻而去。他背后,纪昀仰天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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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宦海争锋 第四节
夜晚时分,和珅回到兰州大营和珅帐内,王亶望也跟着走进帐篷。和珅一见他来,叫左右退下,将纪昀收起帐本的事告诉了王亶望,王亶望早已听说了,此时他是来与和珅商量对策来的。和珅沉默无语,王亶望在帐中来回走动着,一会儿他停住脚步问:“和大人机敏过人,难道在此事上就无力回天?”
和珅未作答复,看着他。王亶望咬咬嘴唇,一狠心说:“小女卿怜那日与和大人在府中一见,对大人很是仰慕,大人若是不嫌高攀,在望愿将小女许配和大人为妾……”
和珅叹了口气,拿出银票在手中抖着,似在检查真伪。和珅依依不舍地将银票递到王亶望手中,说:“这是你那一百万两银子,王大人收好。”
“大人这是何意?”王亶望问。
“你为父出殡,正是用钱之际,和某不敢趁人之危。”和珅说。
王亶望绝望地问:“这么说和大人要袖手旁观了。”
“和某离开杭州的时候,皇上也曾交代过,靖边事小,监粮事大,让和某悉心过问监粮舞弊之事。可和某念及大家月朝为臣,体谅诸位在这荒凉之地发财不易,本想得过且过,没想到皇上又派了纪昀,那纪昀将监粮帐目死攥在手里,和某别无它法,”和珅说着把票子一推:“王大人,你自求多福吧。”
王亶望没接,说:“甘肃地面虽穷,可自督抚以下,对和大人莫不倾心结交,百般巴结,和大人难道没听说过得人钱财替人消灾之说吗?”
和珅将票子往桌上一扔,道:“与人消灾也有个底线。”
“什么底线?”王亶望巴巴地望着和珅。
和珅狠狠地说:“别给自己招灾!王大人你说是吧?”
“那小女之事?”王亶望没忘了这最后一着棋,再次提醒着。
和珅多明白的人,笑笑说:“令女才高八斗,和某是个粗人,自愧不如,王大人如若果有纳婿美意,我看那纪昀与令女倒是绝配,和某愿做月老,成全这桩金玉良缘。”
王亶望脸色很难看,说:“多谢和大人美意,既然事已至此,王某只能听天由命,就不敢有劳和大人了。”
“那好,王大人好自为之。”和珅端茶送客,王亶望只好告辞。和珅说了句:“恕不远送。”当看到王亶望走出去后。和珅对亲兵头目说:“给我派人盯住这老家伙,一刻也不能松懈。”
“喳。”亲兵头目应着出帐。
和珅叹道:“既生瑜,何生亮。纪昀呀纪昀,你又坏了我好大一笔财路。煮熟了,上到盘儿里的鸭子,硬让你从眼门前儿拽走了!”
王亶望从和珅帐里出来,直奔兰州城内,他立即叫人喊来了当地的土匪头子,两人在兰州城内茶馆见了面。王亶望与土匪头交头结耳,他低声说:“一万两银子,买他的人头。”
“啥人这么值钱?”土匪头子问。
王亶望说:“你只管收银子做事,多问无益。”
土匪头故意说:“我可不是那种只认钱不认人,杀人越货的强盗!”
王亶望拍出一张纸说:“那好,先付你二十万两银票,只要你做得干净!”
纪昀见收拾了和珅,心情格外轻松,这一日在城内闲逛。一抬眼看到一家写着汲斋古董店的门脸,纪昀便进去观看。出来时,纪昀手上已经捧着一本古版书,摇头晃脑地读着走出门来。他刚走入小巷,后面突然窜出土匪头,用一条麻袋蒙住纪昀,几个小匪将他横拖倒曳而去。
纪昀被土匪绑架到城外荒野,土匪们这才拿下蒙住他的麻袋。
纪昀问:“几位好汉,不知我与诸位何冤何仇,以致诸位如此处心积虑。”
“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土匪头提着火药刀说。
纪昀说:“既是如此,就请各位放了纪某,一笑了之如何?”
土匪头说:“咱要是放了你,跟你倒是没仇,跟银子可就有了仇了,一万两银子没了,你说冤不冤。”
“原来是受人委托,不知各位是哪路好汉?”纪昀心里有了点底。
“大人也别高抬咱们,咱只是一群穷叫花子,做点没本钱的买卖。谁让这兰州地面上闹饥荒呢。”土匪头说着收了刀,拔出一把火药枪,对准纪昀。土匪头接着说:“看你也像个知书答礼的人,咱也没仇,就给你个全尸,你放心,保证不疼不痒,一枪毙命。”
纪昀叹道:“真没想到我纪昀毙命于此。”
土匪头手松了下来:“你说什么,你是纪昀?哪个纪昀?”
纪昀看着他;“天下至有几个纪昀。”
“莫不是人称第一才子的纪晓岚?”土匪头问。
纪昀说:“如假包换。”
土匪头叫了起来:“这可真是有辱斯文,快给纪大人松绑。说着命众土匪用刀割断捆纪昀的绳子。”
“怎么,你也听过纪某的名头?”纪昀高兴地问。土匪头告诉他在下也曾读过两年私塾。
纪昀问他:“为何不去科场求个出身,反要做此勾当?”
土匪头摇着头说;“皆因小人出身贫寒,家父乃是衙门许作,终日与死尸为伍。大清规矩,贱户之后不得参加科举,小人只好走这投笔从戎之路。”
纪昀看了看他,土匪头没有要走的意思,便说:“既然知道纪某的名头,还不送纪某回城,多少公务等着纪某处理,耽搁不得。”
土匪头说:“如今欺世盗名者甚多,大人何以证明自己真是纪昀?小人请大人赋诗一首,以辨真伪。”
纪昀问:“以何为题呀!”
“就以你我为题吧。”土匪头拍了拍自己的胸说。
纪昀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听仔细了。
大漠茫茫野山村,绿林豪客问出身。他时不用相回避,世上无人不识君。”
“好诗!”土匪头叫道。
纪昀见此情马上说:“那就放过纪某吧!”
土匪头说:“不行。你我相识一场,就算做不成朋友,也该有个说法吧!”
纪昀说:“也好,我再做一首,听仔细了——
无情恰似总多情,与君相识笑不成。蜡烛有心惜夜短,替人泪流到天明。”
土匪头喝彩着:“好诗!好才学!”
纪昀一揖手说:“如此纪某就告辞了。你们几个是跟纪某回兰州府自首呢,还是放下屠刀,改过自新?”
土匪头拦住他说:“纪大人走不得。”
“怎么还走不得,你还有何事要求教纪某吗?”
土匪头说:“纪大人文才虽好,可当不得饭吃。久闻大人铁齿铜牙,自然可以咬金截银,肚子是不愁的。小人肉眼凡胎,肚里空空,还请纪大人成全。”
纪晌问:“此话怎讲?”
“纪大人好文才,比不上白花花的银子实在。在下受人钱财,替人消灾,不好食言。纪大人,请您上路吧,小人一定以礼厚葬。”土匪头说着掏出一块脏兮兮的白绸子,塞给纪昀。继续说道:“纪大人将就着用吧,小人不敢对大人动枪。”
纪昀问:“杀害朝廷命官,你就不怕灭九族吗?”
土匪头说:“天高皇帝远,眼下又闹灾荒,我和兄弟们是用您的人头换银子,再用银子去换粮食,好填饱肚子。纪大人您就成全了我们吧!”
纪昀苦笑一下,接过白绸子,挂在一棵枯树上。土匪头吩咐土匪甲:“好好服侍纪大人登天!”
纪昀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掏出苏卿怜所赠的荷包来,仔细地端详着。土匪头不解地看着他:“纪大人好情致呀!临死还有什么讲究吗?”纪昀说:“这荷包是我的一位知己所赠,为我今生最为真爱之物,故此请求诸位在我死后,将此荷包摆放在我胸前,左手掌抚在荷包上,右手按在左手上面,以求爱物如人与我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