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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齿铜牙纪晓岚 第87节

乾隆听后绷住了笑意,转身问小月:“小月,纪昀的诗写得怎么样呀?”

小月并不识字,但想到纪大人是当今第一才子,立即夸道:“好!”

皇上又看了看其他众人,其他人都听懂了纪昀诗句的意思,都不敢吭声。小月看看左右,不知自己说的对不对,可他们又不说话,她只好问乾隆:“皇上您看呢?”乾隆故意不看小月,说:“倒也押韵。”

“这么好的诗,怎么只是押韵两个字就评得了的呢。‘朝吃千家饭,夜宿古庙亭,未犯皇家法,任我天下行’,不是很有气势吗?”小月问。

皇上刚要说什么,只听远处发出一声冷笑。乾隆等人循声一看,只见路旁苏卿怜白衣胜雪,玉立亭亭地站在一个条案后,正在睁着他们这边。

“你笑什么,难道我家老爷诗写得不好?”小月脸上带着温怒看着苏卿怜。

苏卿怜冷笑着说:“诗是好诗,可惜每句的后面都缺两个字,不知你家老爷为何不说。”

“哪两个字?”小月问。

“朝吃千家饭:残汤;夜宿古庙亭:盖草;不犯皇家法:还好;天下任你行:狗咬。”苏卿怜一字一顿地说。

众人还在思忖之时,和珅突然有些神经兮兮地怯笑起来。

“大胆!”小月叫道:“你是不是讽刺我们老爷呢?!”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苏卿怜一双杏目盯着纪昀问。

“姑娘说得对,这后半句,确是在下没有想到。”纪昀说。

苏卿怜用冷冷的目光扫了一下乾隆,说:“我看是藏头露尾吧。”

乾隆看着面前这个女子,但见她明眸皓齿,容颜端庄,只是脸上杀气很重,不觉皱紧眉头。纪昀看了一眼皇上,转身对苏卿怜说:“姑娘倒是锋芒毕露。可否留下芳名,改日一定登门请教。”“那倒不必,与官府之人谈诗,何异于缘木求鱼?你没功夫,我没心情,还是免了吧。”

和珅插话道:“这话错了,官府之人为何不能谈诗?”

乾隆急忙拦住和珅,生怕他说走了嘴,问那女子:“再说姑娘从何断定我们是官府之人?”

苏卿怜道:“几位衣着光鲜,前呼后拥,就算不是权倾一方,也是腰缠万贯。说几位是富人,恐怕几位推脱不得吧!”

乾隆点着头说:“就算是吧,眼下四海升平,天下俱肥,说我们是富人,也不为过。”

苏卿怜走了几步,站在树影里,脸上被树影谊得忽明忽暗,更显出了几分英气逼人。她对乾隆不卑不亢地说:“富字一拆为三,宝盖头好似乌纱帽;下面一块田,中间一张口,这就是说,要想求富贵,也就三条路,或者为官,或者置地,或者作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奸商,几位富人一不像财主二没有货物,除了官府之人还能是什么人呢?”

“好一张伶牙利口,好一番见识,和我的铁齿铜牙纪先生倒是有一拼。我问你,你看上去也不像穷人,那么你在这里意欲何为呀?”乾隆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位姑娘。

苏卿怜看了一眼乾隆,故意用平淡答道:“摆摊卖画,赚点蝇头小利。”

和珅一听,发现这正是个表现自己的机会,他立即指着苏姑娘说:“哦,原来你就是那第三种人,吃人不吐骨头的奸商。怪不得口齿如此厉害呢。”

“这位先生错了,做小买卖只是糊口之技,与奸商富贾可有天壤之别。”苏卿怜对和珅说着严眼睛却一直盯着乾隆。

乾隆随口问:“不知姑娘所卖何物呀?”

“只是几张字画。”苏卿怜轻描淡写地说。

一听字画,和珅比刚才还要兴奋,他向前凑了一步,问:“什么字画?”

苏卿怜扫了和珅一眼,凭她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她显然对眼前这位带着一脸奸笑的汉子开始反感,她侧过身子,对和珅道:“我看先生也不像是此道中人,就不要授人以柄,让人家再说一声附庸风雅了吧。”

和珅平日里最怕别人说他附庸风雅,此时当着皇上的面又不敢发作,只好忍住心中怒气,说:“你这是什么话,告诉你,普天之下,还没有我们看不得的东西,去不得的地方。不让我们过目,只怕你这画就卖不成了。”

苏卿怜哈哈大声一声:“这可真是天下奇谈,难道你是庙里的孔夫子经不起人间烟火来到这西子湖畔,所以我卖不得字画;或者你是天上的鲁班爷忍不住一时技痒跑到这灵隐寺前,所以我耍不得斧头?如果既不是夫子又不是鲁班,那么你算哪一庙的神仙?我为什么要听你调遣?”

乾隆在一旁看了良久,心里着实欣赏姑娘的口才,又为自己的爱卿捏了一把汗,眼看着和珅败下阵来,便出面阻拦:“算了吧和先生,论斗嘴你不是这位姑娘的对手。”

和珅自知不如,正想有个人给他解围,见皇上亲自出马,心中暗喜,朝皇上点了点头,说:“奴才一介武夫,确实不是对手。”他又看了一眼一直没说话的纪昀,故意道:“可咱们这里不是有个铁齿铜牙呀,怎么也哑了?”

纪昀则一直在一旁观察着这位白衣女子,叹道:“这姑娘确实非同凡响!”

和珅小声问纪昀:“你觉得她是个什么来头?”

纪昀想了想,实在不好把眼前的女子与一般所见的女子相比较,于是摇了摇头,低声道:“说不好。”

和珅有些神经兮兮、一本正经地说:“我看这女子有些诡异,别是图谋对主子不轨,我得去护驾。”

纪昀随口说:“护驾的事我就来不得吗?”

“你?手无束鸡之力,主子能指望你护驾?”和珅说。

在和珅与纪晓岚两人争执之时,一旁的苏卿怜已经为乾隆打开一幅画,乾隆看后吃了一惊,他盯着苏卿怜道:“真没想到,姑娘所卖的,居然是《清明上河图》。难怪姑娘不肯轻易示人。不知姑娘开价多少银子?”

苏卿怜卷起画轴,脸上又出现她那端庄的神情,她说:“先生且慢激动,坊间古画鱼龙混杂,你就不怕这是一幅赝品?”

“以我对书画的见识,能在我这里乱真的赝品怕还不多。再说,以姑娘人品学识,断然不会是见利忘义的小人。不过,眼下虽然天下太平,可宵小之辈也不是一个没有,姑娘一个人在此市井兜售如此珍贵之物,着实让人放心不下。”乾隆看着姑娘,又看了看那画卷,无端地升出一丝怜香惜玉的情惊来,他很真切地说。

苏卿怜盯着乾隆的眼睛,只见眼前这个男人目光中有一种博爱之情,并且又说几许说不出的英气,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地说:“既然这样,就将此画托付给先生吧。”

乾隆额头微微一扬,说:“也好,就请姑娘开个价吧?”

“先生不知人间尚有无价之物吗?”苏卿怜目不转睛地看着乾隆。乾隆被她看得有些捉摸不定,他不解地问:“姑娘之意如何?”

苏卿怜说:“将此画送给先生,分文不取。”

乾隆一愣,但很快掩饰住内心的激动,说:“既然姑娘如此慷慨,我若再做推辞,那到俗了,好吧,我收下了,敢问姑娘大名?”

“我既是诚心相送,也不图什么回报,若是有缘,日后自能相见。”苏卿怜说着把画卷双手捧着,交与乾隆之手。

乾隆手执画卷,道:“姑娘眼高于顶,为何独独对我如此抬爱?”

苏卿怜脸上漾起难得一见的笑意,说:“宝剑赠烈士,骏马赠英雄,本是常理,先生气宇非凡,难道还当不起一幅描绘市井之画吗?告辞了。”话声刚落,只见白光一闪,苏卿怜飘然而去。乾隆出神地望着苏卿怜的背影,从内心中发出一声长叹。

当天夜晚,杭州行在花园,月色溶于清池,红灯掩映树间。檀板轻敲,萧笛弥漫。水谢歌台上,正在演出昆曲《秋江》一折。池对面,乾隆居中,和珅、纪昀、浙江巡抚王亶望、扈从及地方官员左右列坐,饶有兴致地听着戏子的演唱。

“不错,不错。”乾隆右手击节,表情惬意地边听边赞道。

和珅急忙凑近皇上,附耳说:“苏州昆班,巡抚王亶望特意传来的。”

乾隆顺着和珅手指的方向,转身向王亶望点头嘉许。王亶望一见皇上注意到了他,诚惶诚恐地站了起来,转向后排。

《秋江》唱毕,乾隆站起身来,在随从的护卫下,向花厅内室走去。正在这时,一个太监进入禀告道:“浙江巡抚王亶望奉旨求见。”

乾隆正在兴头上,立即传道:“让他进来。”

王亶望低头快步走到厅内,掀衣跪下,给皇上见礼:“臣王亶望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你是从甘肃巡抚上任调来的吧。”乾隆坐下,拿过太监递过的手巾,擦了手,并接过茶。

王亶望一惊,没想到皇上对他竟有这番了解,他立即答道:“是。”

乾隆看了看左有,对福康安、纪昀、和珅说:“你们三个先退下吧。”

和珅和纪昀两人面无表情地互相看了一眼,随着福康安一同退下。厅内一下子变得十分冷清,使得头一次见驾的王亶望更加惶恐。

“我来是让你看一样东西。”乾隆说着打开那幅《清明上河图》,看着王亶望说:“这是你家传的宝贝吧?”

王亶望连忙跪下,头上浸出一层冷汗:“皇上明鉴,正是微臣祖传之物,微臣知道皇上酷爱丹青,又恐陛下不肯夺人所爱,所以才出此下策……”

乾隆将画放下,说:“也算你是一片苦心,起来吧,我问你,在市街之上卖画的女子是什么人呀?”

“是微臣的义女,叫苏卿怜。”王亶望说。

乾隆喝了口茶,盯着王亶望的脸上的表情说:“你的义女如此聪明,为你挺身而出,赴汤蹈火,足见你也是个厉害角色。”

王亶望吓得腿都抖了,急忙说:“皇上一眼看破,微臣诚惶诚恐,罪该万死!”

乾隆本来没有治王亶望的意思,见他这副模样,口气有所缓和了,他平静地说:“王亶望,朕这次来,一是巡视海塘工程,还要去宁波府看看天一阁,再到海宁陈阁老园子里住几天,你们不要太张扬了。”

王亶望惶恐地答道:“万岁,臣不敢!”

“你父亲为官清正,家中也应该有件传世之宝,你的心意我领了,这画就算朕赐还给你吧,此画虽然年代久远,但立意太实,并非朕钟爱的类型。你天天看着也好,要你不忘记你父亲的廉谨之风。”乾隆说着将画递给身边的太监。

王亶望急忙接过画卷,深深地弯着腰道:“多谢万岁,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样的话乾隆听得太多了,他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王亶望退下。

在皇上向王亶望问话的当儿,水谢这一边演出仍在继续着,纪昀坐在椅子上,斜靠廊柱,吸着烟,闭着眼,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和珅凑了过来,看了看纪昀,不冷不热地说:“纪大人好像兴致不高呀。”

纪昀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和珅,道:“不瞒和大人说,我爱看武戏,一遇上这咿咦呀呀的就提不起神来。”

和珅听纪昀这样一说,立即来了精神,坐在纪昀身边,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阴阳怪气地说:“那是,要不怎么说百无一用书生呢,我大清是马上得来的天下,纪大人也就是晚生了几年,所以才得了个第一才子的名头,若是赶上大清铁骑入关那几年,全靠弓马拥熟建功立业,像纪大人这样手无束鸡之力的,怕是连糊口也难吧。”

这时,乾隆在太监的陪同下,悄悄走到纪昀和和珅的背后,有人刚要通报,被乾隆制止住,他示意不让众人声张,自己躲在二位大臣,要看看两人如何斗嘴。

纪昀坐正了身子,看着和珅说:“嘿,看我多这一句嘴,招来你这么一堆啰嗦。在下从来也没有用绳子束过你和大人,你怎么知道我手无束鸡之力?”

听纪昀这么一说,乾隆忍不住走到前排,说:“纪昀,朕告诉你吧。”

“皇上!”纪昀与和珅突然发现皇上已经站在他俩背后,二人急忙起身,向皇上行礼。皇上立即拦住二人,口称免礼,之后乾隆对纪昀说:“人无完人,你不要什么都想争出个高低来,和珅说你一句手无束鸡之力,也不算委屈了你。”

“听见了吧,虽说你纪大人是铁齿铜牙,可陛下那是金口玉言。”和珅颇为得意地说:“说你手无束鸡之力,那就是御封的。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纪昀看了一眼皇上,脸上露出笑意,道:“好好,我这里谢皇上了!”

“谢我什么?”乾隆不解地问。

“谢皇上踢我是铁齿铜牙四个字,我回去以后就刻一块匾,把御封的这几个字挂起来。”纪昀一本正经地说。

乾隆摇着头哈哈一笑,对纪晓岚和和珅说:“看戏、看戏。”

待皇上入坐后,纪昀和和珅两人互相对视了片刻,坐在了皇上左右。大家把目光再次放在了对面的戏台上。

这时,厅外传来急匆匆脚步声,纪昀回头张望,只见一侍卫身影闪过,和珅眼尖,迎了过去,侍卫行礼后,递上一份文书,和珅接过文书,一看题款事由,有些吃惊。回望乾隆,正凝神观剧。和珅想了想,将文书揣入袖中,挥侍卫退下。和珅这一举动,被纪昀看在眼里。

和珅小声吩咐侍卫轻轻退下,刚要回座位,纪昀轻轻站了起来,他快步走过去,一把抓住蹑手蹑脚的侍卫,将他带到一边,低声问:“什么事?”侍卫小声告诉他,是甘肃八百里加急。纪昀一惊,回身望去,只见和珅慢吞吞回原位坐下,若无其事地坐在乾隆身边。

纪昀叹了口气,吩咐侍卫退下。他按灭烟锅,绕到乾隆身后,乾隆有所查觉,问纪昀出了什么事。纪昀小声说:“皇上,有急报!”“什么?在哪儿?”乾隆睁大眼睛,看着纪昀。纪昀向和珅袖口一指,和珅无奈,急忙掏出文书呈上,瞪了纪昀一眼,觉得他是多事。而乾隆已经将文书拿在手里。打开信封,匆匆扫了几眼,不觉皱起眉头,他立即起身,吩咐和珅:“传福康安!”

众人跟着乾隆移驾到议事厅,厅虽不大,但也庄严肃穆。御案后,乾隆在灯下观折,和珅和纪晓岚在皇上左侧侍立,只等乾隆看完奏折。乾隆皇上低头边看边急切地说:“这样的事,一刻耽误不得!”

和珅生怕自己刚才的怠慢惹怒了皇上,趋身向前,自责道:“奴才该死!本想立刻呈上,只是皇上难得这半日清闲,奴才不忍心。”

乾隆的目光一直停在奏折上,没有顾上抬头看和珅,随口说道:“能这样体谅朕,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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