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少歌当皇帝被直播了 第103节
萧瑟眼角余光扫见那个熟悉的红色身影,如见救星,立刻扬声喊道:“雷无桀!”
墙下的雷无桀闻声,不假思索地纵身一跃,轻巧落上墙头,手中那柄尚未出鞘的“听雨剑”横向一栏,只听“铛”一声清响,恰好架住了司空千落疾刺而来的银月枪尖。
枪剑相交,劲风微拂,三人瞬间形成了一个短暂的僵局。
然而萧瑟却已收住所有玩笑之色,他定住身形,目光如被无形之物牵引,沉沉投向了城墙之外。
雷无桀与司空千落见状,也心生好奇,各自收了兵器,凑到他身旁,循着他的视线向下望去。
城下景象,竟是泾渭分明、对比强烈的两番光景——
左侧,是一支沉默而冗长的迁徙队伍。几辆装载着箱笼细软的马车在土路上缓缓而行,周围有披甲执锐的朝廷兵马肃然护卫——或者说,看管。
队伍中无论老幼,大多垂首默行,脸上写满了离乡的茫然与未来的惶惑,如同被抽去了魂魄,暮气沉沉。
右侧,则是一股轻快得多的“溪流”。
多是青衫纶巾的读书人,背负书匣,三三两两,谈笑风生,正朝着雪月城的城门汇聚而来。
他们脸上洋溢着兴奋与期待,眼中闪烁着对前程的无限憧憬。
“这……这是咋回事?”雷无桀看得一头雾水,挠了挠他火红的头发。
司空千落抱着银枪,下巴微扬,带着了然解释道:“右边这些书生,我知道。
秋闱临近,他们是特地来我们雪月城领取盘缠路费的。”
“领银子?!”雷无桀眼睛瞬间瞪得溜圆,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善举。
“当然。”
司空千落语气里带着几分属于雪月城的小小自豪,“秋闱考场设在天启,千里迢迢,许多南方寒门士子往往困于资斧。
我爹立下规矩,雪月城每年此时都会开放钱粮,为赴考的学子发放足额盘缠,助他们无忧赶考,不致因区区路费而折了青云之志。
怎么,你们雷家堡……不这么做吗?”
雷无桀努力回想了一下,不确定地说:“好像……族里也对出门游学或赶考的子弟有些补贴,只是……肯定没雪月城这般手笔,名头也没这么响亮。”
司空千落嘴角翘起,笑意更浓。
然而当她目光转向左侧那支死气沉沉的迁徙队伍时,秀眉不由得又蹙了起来:“左边这些人就古怪了。
看衣着气度不似囚徒流犯,为何还有官兵押送看管?
倒像……举家流放似的。”
“他们是前往帝陵的。”一个沉稳的声音从身后阶梯传来,大师兄唐莲不知何时已缓步走近。
“大师兄!”几人连忙招呼。
“帝陵?”
雷无桀更加困惑,“皇家陵寝,迁这么多百姓去做什么?”
萧瑟也微微侧首,看向唐莲,深邃的眼眸中带着清晰的疑问——帝陵乃皇家禁地,向来由专门的守陵卫与内侍打理,如此大规模地迁徙民户前往,绝非寻常。
此时,三城主司空长风的身影也出现在城墙之上,他负手而立,望着城下,声音比平日低沉了几分:“天启城那边……下了旨意。
言及当今天子陛下的帝陵工程,已完成十之一二。
需从天下各州郡,遴选‘自愿’的豪强、富商、大户,举家迁至关中帝陵周边,充作‘守陵户’,沐浴天恩,世代为陛下守护陵寝安宁。”
萧瑟目光扫过那些被“护送”的移民,语气微冷:“守陵……需要这么多人么?
还需派兵沿途‘照料’?”
司空长风声音平静,却道破了其中关键:“名义上是‘守陵’,实则是‘迁豪’。
下面这些看似凄惶之人,哪一个不是地方上盘根错节、田连阡陌的一方豪强?
族众丁繁,占据良田动辄千百顷,影响力渗透州郡。
天启城那位陛下此举,乃是一石数鸟的阳谋:以‘守陵’荣衔为名,行‘强干弱枝’之实。
将这些地方上的实力派连根拔起,迁离其经营数代的根基之地,既充实了京畿人口,又极大地削弱了地方潜在的不稳因素,将财富与人力收归中枢掌控。”
他望向萧瑟,继续剖析:“此举看似怀柔,实则雷霆万钧。
这些家族离了故土,失了田产与人望,犹如蛟龙离水,猛虎去山,数代之内再难成气候。
而空出的广袤田产,正可用于赏赐北征有功的将士,令其安家落户,成为帝国在新的疆土上最忠诚的基石。
那位皇帝陛下这是在以堂皇之政,行巩固集权、重整山河之事。”
司空长风望着城下那幅勾勒着帝国深远布局的画卷,默然良久,才缓缓道:“雪月城发放盘缠,助的是读书人的‘未来’;
而天启城迁徙豪强,动的却是天下的‘现在’。
一个在江湖,一个在庙堂,看似不相关,实则……都在为某个更大的‘未来’铺路。
只是这路,铺得有人欢喜,有人……恐怕再无归途。”】
······
“暴君,难道不知道与民休息!”
“强行迁民,日后必反!”
第83章 问道望城山
【天幕流转,画面从雪月城头的议论,倏然切换至一支行进在南下官道上的肃穆车队。
镜头越过前方开道的甲士与随行马车,最终定格在车队中央一辆外观朴素、内里却颇为宽敞的马车内。
车内,白王萧崇正襟危坐,双目虽不能视物,却依旧面朝前方,姿态从容。
他对面,坐着独臂抱剑、周身散发着若有若无暴戾气息的怒剑仙颜战天。
一名侍卫无声奉上两杯热茶。
颜战天端起,抿了一口,似乎觉得寡淡无味,又或是心中郁结难舒,猛地将茶杯重重掼在小几上,瓷杯与硬木相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独眼圆睁,怒声道:“欺人太甚!那黄口小儿当真无礼至极!
南下雪月城求亲,何等要事,竟派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主事,明面上说是辅助,实则将崇儿你置于何地?
全然没把你这堂堂亲王放在眼里!”
萧崇神色未变,只是轻轻抬手,做了个安抚的手势,温言道:“大师傅息怒,切勿动气伤了肝火。
这一路行来,那位晓梦姑娘虽未曾显露半分武功,但其言行举止,筹谋调度,你我都看在眼里。她绝非寻常女子。
天启那位陛下派她随我同行,这‘求亲’之事,恐怕……
只是其一,甚至可能只是个摆在明面上的由头。”
旁边一名心腹护卫适时低声补充:“王爷明鉴。
自出天启以来,晓梦姑娘便未循常理直驱雪月城,反而引着车队绕道蜀中,接连登临数座道家名山福地,皆言奉陛下之命‘问道于山’。
据我们的人观察回报……”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却字字清晰,“凡她登临‘问道’之山观宫观,无论传承多久、名声多盛,在她离去之后,皆已……
封山闭户,谢绝外客。
至今,已有七山、八馆、十二教有名号的道家宗派,尽数沉寂了!”
萧崇闻言,指尖在温热的茶杯壁上轻轻摩挲,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比刚才沉凝了许多:“我们那位陛下……这步棋埋得够深。
‘求亲’是幌,借皇室车队之便,行‘问道’整合之事,恐怕才是真意。
他要的,是以皇权为引,让这位晓梦姑娘牵头,梳理乃至……收束天下道门。”
“整合?收束?”
颜战天嗤笑一声,独眼中满是不屑与怀疑,“那些牛鼻子老道,个个自诩方外之人,眼高于顶,传承久的连皇帝都未必放在眼里。
就凭她一个年纪轻轻、来历不明的小丫头?
我看,多半是仗着朝廷势大,用了什么威逼利诱、见不得光的阴损手段!”
“是不是阴损手段,”
萧崇微微侧首,仿佛“看”向车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嘴角噙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过了前面那处地界,或许便能见分晓了。”
颜战天眉头紧锁:“前面?前面是何地界?王爷此言何意?”
恰在此时,一名护卫匆匆来到车窗外,低声禀报:“王爷,前方已见山影,探马来报,再行十里,便是望城山地界了!”
“望城山?!”
颜战天猛地坐直身体,独眼中精光暴射,“青城山,赵玉真?难道那小丫头……真敢去触那位道剑仙的霉头?就凭她?!”
他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赵玉真之名,在剑仙之中亦是超凡脱俗的存在,闭关多年,实力深不可测。
萧崇低下头,轻轻抿了一口已微凉的茶,语气平静无波:“能不能触,触了之后结果如何,上了山,自然知晓。”
他话锋一转,仿佛随口提起另一件事,“对了,天启那边传来消息,我们离京后不久,陛下又遣了那位‘儒剑仙’谢宣南下,名为巡视南方各州郡学堂,实则督促秋闱之事,势必要让南方士子,无论愿与不愿,尽数入京应试。”
颜战天闻言,先是愕然,随即竟咧嘴笑了,笑容里带着嘲讽与一丝凛然:“哈!这小皇帝的胃口倒真是不小!
一边想伸手整合超然物外的教派,另一边还想牢牢握住天下文人士子的心脉根基。
道统与文脉,他都想染指掌控,就不怕……贪多嚼不烂,反而撑破了自己的肚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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