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义：陈岩石脸都肿了你说你团结 第164节

　　这明显就是祁同伟让他们过来的。

　　而审讯室里，一直密切关注着门口动静的陈清泉，在听到“省公安厅督导组”这七个字的时候，眼睛瞬间就亮了。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审讯椅上挣扎起来，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同志！救命啊！青天大老爷啊！”

　　陈清泉的演技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眼泪鼻涕说来就来，声泪俱下。

　　“这个侯亮平！他不是人啊！”他指着已经呆若木鸡的侯亮平，开始了他的控诉，“他滥用职权！一个停职的干部，把我从山水庄园抓到这里，非法审讯！”

　　“他还刑讯逼供！拍桌子瞪眼，对我进行人格侮辱和精神威胁！”

　　这一套连招下来，行云流水，颠倒黑白，把旁边听着的年轻警员都给听傻了。

　　李晓看着侯亮平那张惨白如纸的脸，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可怜，但不同情。

　　惹了谁不好，偏偏要惹厅长。

　　他不再理会已经彻底石化的侯亮平，当着所有人的面，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厅长。”

　　“是的，现场我们已经控制住了。”

　　“人赃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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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省委家属院，三号楼书房。

　　祁同伟还在高老师的家里边，他听到李晓的汇报内容，笑了笑。

　　这盘棋，从侯亮平踏入汉东的那一刻就开始了。

　　他忍，他退，他甚至用祁同伟的副省长之位作为交换，眼睁睁看着这只猴子被沙瑞金安插进反贪局，在他经营多年的政法系统里上蹿下跳。

　　他等的，就是一个机会。

　　一个侯亮平自以为能一击致命，却将自己所有破绽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机会。

　　现在，机会来了。

　　高育良端起那杯已经有些凉了的茶，却没有喝，“这个侯亮平，还是太年轻了。真以为自己是天降的过江龙，可以横行无忌。”

　　他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对后辈的惋惜，但更多的，是棋手落定胜局的淡然。

　　“让李晓他们，先把人给我看住了。”高育良放下茶杯，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别让他乱跑，更不能让他跟外界有任何联系。”

　　“我马上，给省纪委的田国富书记，打个电话。”

　　祁同伟点了点头，他知道，这通电话打出去，性质就彻底变了。

　　不再是公安系统内部的程序瑕疵问题，而是直接上升到了纪律审查的层面。

　　侯亮平这只上蹿下跳的猴子，这次，是真的要被关进笼子里了。

　　“喂，高书记。”电话那头传来田国富不疾不徐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国富同志，晚上好，没打扰你休息吧？”

　　高育良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像是一位深夜探讨学术问题的老教授。

　　“高书记客气了，我们纪委的工作，哪有什么休息时间。”田国富打着哈哈，滴水不漏。

　　高育良笑了笑，直奔主题：“国富同志，我长话短说。省检察院反贪局的侯亮平，刚刚因为涉嫌违规办案，被我们省公安厅的督导组，在京州市局的办案区，抓了个现行。”

　　他特意强调了“违规办案”和“抓了现行”，这是钉死侯亮平的两颗钉子。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达数秒的沉默。

　　“高书记，这可不是小事。”田国富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只是比刚才多了一丝凝重，“具体是什么情况？”

　　“一个已经被省检察院明文停职的干部，非法审讯我们法院系统的干部，还涉嫌言语威胁，刑讯逼供。人证物证俱在，现场被我们的督导组完整地控制了下来。”

　　这番话，他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在陈述一个既成事实。一个让任何人都无法辩驳的事实。

　　田国富又沉默了。

　　高育良在这个时间点亲自打电话给他，绝不是简单的通报情况。这是在将军。

　　侯亮平是谁的人？是从京城空降下来的。

　　也是沙瑞金力荐的人。

　　高育良这是要借他田国富这把刀，去砍沙瑞金的脸。

　　“高书记，事关重大，”田国富终于开口，语气变得异常谨慎，“沙书记……知道这件事吗？”

　　这一问，直接把皮球踢了回去。

　　“国富同志，我之所以先打给你，而不是先向沙书记汇报，正是出于维护大局的考虑。”

　　“侯亮平毕竟是沙书记亲自推荐的干部，他出了这么大的问题，沙书记的脸上也不好看。”

　　“我的意思是，由你们纪委先介入，按照程序，先把人规起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调查清楚。等事实固定了，我们再一起向沙书记汇报。这样，既能把影响控制在最小范围，也是对沙书记，对省委负责任的表现。”

第 153章 真小人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可话里的潜台词却冰冷强硬：人，你纪委今天必须带走。否则，事情闹大了，第一个难堪的就是你田国富和沙瑞金。

　　这口黑锅，你纪委不背也得背。

　　高育良甚至已经想好了后续的棋路。

　　只要纪委把侯亮平控制起来，他就能顺势向沙瑞金发难。

　　我用祁同伟的副省长，换来你一个反贪局长。

　　现在你的局长违规违纪，这个交易，是不是该重新评判一下？

　　最差的结果，也能把侯亮平这根钉子彻底拔掉，让他滚出汉东！

　　电话那头，田国富的呼吸声清晰可闻。他感觉自己被架在火上烤。

　　高育良的阳谋，他看懂了。

　　可看懂了，不代表他就要乖乖接招。

　　如果他今天真的不声不响把侯亮平带走了，那他田国富成什么了？

　　成了高育良手里的枪！成了汉大帮打向沙瑞金的第一颗子弹！

　　他田国富要在汉东翻身，他首先要站稳自己的脚跟。

　　“高书记，您的顾虑，我完全理解。”田国富的语气忽然缓和下来，“不过，我个人认为，既然事关沙书记的面子，我们就更应该尊重沙书记的意见。沙书记还不知道这件事，我们下面的人就擅自对汉东干部采取强制措施，这恐怕……不妥当吧？”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还是应该先向沙书记汇报一声。只要沙书记，或者省委做出决定，我田国富二话不说，马上亲自带人去办！”

　　他把省委两个字咬得很重。

　　高育良脸上的笑意，第一次变淡了。他没想到，田国富居然敢跟他打太极。

　　“国富同志，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现在把事情压下来，才是对领导最好的保护。等到舆论发酵，木已成舟，到时候谁都下不来台！”

　　高育良的语气加重了，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高书记，我是在按原则办事。”田国富的态度也瞬间强硬起来，寸步不让，“对一名副厅级干部采取‘两规’措施，必须有省委的授权。这是纪律，也是程序。”

　　“高书记，您是省委副书记，您当然可以代表省委。如果您现在能明确告诉我，这是省委的决定，我马上执行！”

　　“你！”

　　高育良被这句话顶得心头火起。

　　他能代表省委吗？

　　他能！

　　但是如果以后有人拿这个说事，他也会被将一军。

　　一场原本以为是碾压局的博弈，竟然在辩论的层面上，被他田国富扳了回来。

　　高育良平生最自负的，就是他的理论水平和辩才。此刻，他感觉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

　　“好，那就先跟沙书记汇报。”高育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再多说一个字都是自取其辱。

　　“嘟……嘟……嘟……”

　　而在另一头，田国富放下电话，脸上的表情无波无澜，但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高育良的愤怒，他感受得清清楚楚。这次，算是把这位政法沙皇彻底得罪了。

　　但是他别无选择。

　　他沉默了许久，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翻到一个没有存储姓名的号码。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汉东的水太深，已经不是他这个省纪委书记能兜得住的了。

　　不过，兜不住，不代表不能往里面再扔几块石头。

　　电话拨了出去，彩铃响了很久，久到田国富都以为对方不会接了，电话那头才终于被接通。

　　“哪位？”

　　一个威严而沉稳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