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义:陈岩石脸都肿了你说你团结 第168节
只要能把这枚棋子从汉东的棋盘上拿掉,顺便敲打敲打他,让他知道天高地厚,也就够了。
高育良打开了门。
“高老师。”侯亮平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仿佛晚上在市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无伤大雅的梦。
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工装的男人,正吃力地抬着一个用红布包裹的硕大物件。
“亮平啊,这么晚了,有事吗?”高育良侧身让他进来。
“来看看老师您。”侯亮平熟络地走进屋,然后转身对那两个工人说,“小心点,放墙边就行。”
他指着客厅的一角,对高育良笑道:“老师我知道你喜欢奇石。我这次来汉东,特地给您物色了一块新的‘靠山石’,希望您能喜欢。”
“靠山石”三个字,他说得意味深长。
高育良脸上的笑意不变,心里却是一声冷笑。
好一个侯亮平,这是在将军啊。
他让侯亮平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去泡茶。
“算起来,毕业之后,倒是有好几年没来看望您了,学生心里有愧啊。”侯亮平看着高育良忙碌的背影,语气里充满了真挚。
“是啊,好几年了。”高育良将一杯热茶放到他面前,“你一毕业就去了京城,进了最高检,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平步青云。我这个在汉东当老师的,脸上也跟着有光嘛。”
这话听着是夸奖,实则是在点他,你的青云路是怎么来的,你知我知。
让他不要忘记他的来时路。
侯亮平像是没听出弦外之音,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老师您过奖了。在京城机关,其实就是按部就班,远不如老师您这样,在地方上主政一方,门生故吏遍布全省,那才是真正的让人敬佩。”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京城也有京城的好处。至少,看问题能站得更高一些,看得更远一些。不像在地方,容易被眼前的一亩三分地给局限住。”
高育良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这小子,句句不离京城,字字都在敲打自己是“地方干部”,眼界有限。
“站得高,看得远,是好事。”高育良放下茶杯,“就怕站得太高,脚下踩空了,摔下来,会更疼。你看你,沙书记亲自点将,从天而降,我们这些老家伙,本来都指望你这把反腐尖刀能给我们汉东带来新气象。”
“可结果呢?”高育良摇了摇头,“刀还没出鞘,就先把自己给伤了。亮平啊,你这工作方法,确实和我们汉东这边,不太一样。”
侯亮平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
他知道,虚与委蛇的开场白该结束了。
“高老师,时代变了。”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看着高育良。
“梁群峰书记已经退休了,颐养天年,说不上话了。”
“赵立春同志虽然还在位,但毕竟不是汉东的土皇帝了,他的影响力,一年不如一年。”
“至于祁同伟……”侯亮平的嘴角勾起一丝轻蔑,“老师,您是法学教授,您比我更清楚,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腐败分子,他的倒台,只是时间问题。您现在还把他当成您的得意门生,当成汉大帮未来的旗帜,恕我直言,您这是在赌博,而且是在一艘注定要沉的船上,押上了全部身家。”
这一番话,如同一连串的耳光,毫不留情地扇了过来。
高育良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节微微泛白。
但他依旧控制得很好,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学者般的探究。
“老师,您在汉东政法系统经营多年,根基深厚,这一点谁也否认不了。但大势不可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赵家这艘船,马上就要沉了。”
“我今天来,不是以一个晚辈的身份,而是代表一股新的力量,来真心实意地劝老师您一句话。”
他站起身,走到了那块被红布盖着的“靠山石”旁边,手放在了上面。
“弃暗投明吧,老师。”
书房里,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高育良看着眼前这个意气风发的学生,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他慢慢地站起身,走到侯亮平的对面,也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那块石头。
“弃暗投明?亮平啊,你这个词,用得很有意思。”
“那我想请教一下我这位从京城来的高材生,你来给我定义一下,什么是‘明’?什么,又是‘暗’?”
高育良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是不是沙瑞金书记代表的,就是‘明’?那我高育良,赵立春,就是‘暗’?亮平,你这个划分标准,未免太简单,也太傲慢了。”
“一个已经被省检察院明文停职的干部,无视组织纪律,滥用职权,非法审讯我们法院系统的干部,被人抓了个人赃并获。”
高育良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直视着侯亮平。
“你告诉我,你这种行为,是站在‘明’的一边,还是‘暗’的一边?”
侯亮平的脸色,第一次变了。
“亮平,听老师一句劝。”高育良的语气缓和下来,却更像是一座大山压了过来,“照你这么说,我也想劝劝你。”
“你,才应该弃暗投明。”
第 158章 我就再给你上一课
高育良的声音不高,却狠狠砸在侯亮平的心口上。
书房里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只剩下那块盖着红布的巨石,无声地矗立着,像一个巨大的讽刺。
侯亮平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他预想过无数种见面的场景,预想过高育良的愤怒、质问、甚至是假惺惺的安抚。
唯独没有想到,对方会如此直接、如此轻蔑地将他所有的“正义”言辞,全部打成“暗”。
这是对他整个人,从动机到行为,最彻底的否定。
“高老师,您这是在混淆视听。”侯亮平强行压下心头的翻涌,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在理论和辩才上,高育良是宗师级的存在。
一旦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他今晚就白来了。
“什么是明?什么是暗?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赵家父子把持汉东多年,祁同伟这种人横行霸道,民怨沸腾!这难道不是‘暗’?”
“我侯亮平,是带着~~~的决心,我的目标,就是铲除这些黑暗,还汉东一个朗朗乾坤!这难道不是‘明’?”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至于我今晚的行为,我承认,手段上或许有些瑕疵。但是,老师,您是法学大教授,您应该比我更清楚一个道理——为了实现最终的正义,有时必须使用非常的手段!如果墨守成规,抱着那些条条框框不放,那只会让真正的罪犯逍遥法外!”
“您守着您的程序正义,结果是什么?是你的手前秘书的违法犯罪,是祁同伟到现在还安然无恙地当着他的公安厅长!您所谓的‘明’,就是对‘暗’的纵容!”
侯亮平的这番话,已经不是在辩论,而是在审判。
他将自己塑造成一个为了崇高目标不惜弄脏双手的悲情英雄,反过来,将高育这位法学教授,定义成了一个食古不化、纵容犯罪的帮凶。
高育良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直到侯亮平说完,他才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漂浮的茶叶。
“说完了?”
侯亮平一愣。
“说得很好,很精彩。”高育良放下茶杯,甚至还鼓了两下掌。“有激情,有逻辑,也很有煽动性。你在学校的时候,辩论队就属你最出色。看来这些年,你的口才,又精进了不少。”
这番夸奖,比任何反驳都更让侯亮平难受。
这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一种长辈对晚辈表演的点评。
“亮平啊,你刚才那番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是,你犯了一个最根本的错误。”高育站起身,踱步到窗前,背对着他。
“你把‘目的’和‘手段’,完全搞混了。”
“你说你的目的是正义的,是光明的。好,我们姑且承认这一点。但是,你实现目的的手段,是什么?是无视组织纪律,是滥用检察权,是非法审讯。你用非法的手段,去追求一个你自认为合法的目的。这在法理上,叫什么?”
高育良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着侯亮平。
“这叫以暴制暴,这叫人治,不叫法治。”
“你口口声声说,我是法学大教授。那我就再给你上一课。”
高育良的声音冷了下来,“法治的基石,不是最终那个虚无缥缈的结果正义,而是每一步都必须遵守的程序正义。因为结果是可以被定义的,今天你说你的结果是正义,明天他也可以说他的结果是正义。一旦程序被破坏,那么通往正义的道路,也就彻底崩塌了。剩下的,只有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你以为你是在打破规则,迎接光明?今天,你可以为了抓一个陈清泉,无视程序。那明天,为了一个更大的目标,你是不是就可以无视国法?到那个时候,你和你最看不起的丁义珍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
“他们用权力为自己谋利,你用权力来实现你自己的‘正义’。本质上,你们都是在将公权力,异化为你们的私器!只不过,他追求的是物质利益,而你,追求的是‘孤胆英雄’人设带来的满足感和政治资本!”
字字诛心。
侯亮平感觉自己的伪装,正在被一层层地无情剥开。
他最引以为傲的“崇高动机”,在高育良的剖析下,变成了一种精致的、自私的权力欲。
“我跟他们不一样!”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情绪有些失控。
“哦?哪里不一样?”高育良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酷的弧度。“是因为你穿着一件更干净的白衬衫?还是因为你来自京城,岳父是领导?”
“亮平,收起你那套自欺欺人的说辞吧。在官场上,没有人是干净的。唯一的区别是,有的人,像我,懂得在规则的框架内行事,懂得敬畏。而有的人,像你,自以为是天选之子,可以凌驾于规则之上。”
“你今晚来找我,无非就是两个目的。”高育伸出两根手指,“第一,向我示威,告诉我你背后有沙瑞金,有钟家,让我不要动你。第二,对我进行策反,想让我背叛汉大帮,投靠你们。”
“我说的,对不对?”
侯亮平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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