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夫提刀录 第469节
是师父的声音!直接在她脑子里响起的!
夏忧蠹一个激灵,差点吓死,师父亲自传讯?!还让她去接人?!
“贵客?谁啊?能让师父亲自吩咐我去接?难道是哪个大宗门的老祖来了?”夏忧蠹脑子里瞬间闪过各种可能,什么须发皆白的仙风道骨老爷爷,什么气势逼人的大宗掌门……
一念及此,她赶紧对着镜子手忙脚乱地整理了一下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怀着几分好奇和一丝被强行打断颓废生活的小小怨念,连忙出发了。
从小就在幽明地里长大,夏忧蠹对这里还是很熟悉的,不多时就已经来到了宗门门口的‘鬼门渡’。
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幽明地的山门,就处于‘幽明地’。
幽明,幽是阴,明是阳,幽明皆在之地,就是阴间和阳间的夹缝处,也就是所谓的‘鬼门关’,在黄泉之外,鬼门之下,却又没有抵达鬼门所在,就是幽明地的山门。
山门处围绕着一条河,便是‘黄泉’,黄泉流淌所在,就是幽明地山门的一座座洞府修筑的地方,而据说在黄泉深处,就是自家地仙老祖的所在。
一路渡过这些熟识的景色,夏忧蠹整理了一下仪容,走到了鬼门渡的所在。
夏忧蠹刚到,就看到一个枯瘦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的身影,正静静地悬浮在渡口旁一块突出的黑色冥石上,宽大的黑袍在阴风中纹丝不动,兜帽低垂,看不清面容。
真是,又是这种打扮,幽明地出场的人,差不多一半左右都打扮成这样,真是一点创意都没有,好像老祖长老们,都长这样。
而在这个黑袍人对面……
夏忧蠹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
那……那是个,没穿衣服的人?
虎背熊腰,身体气血充足,不过却赤着脚站在冰冷刺骨的冥石地面上。那人身上的衣服……如果还能称之为衣服的话,只剩下几缕破破烂烂、沾满灰尘和不明污渍的布条,勉强挂在身上,遮羞功能约等于无。
脸上、胳膊上、腿上,全是黑一道灰一道的污痕,裸露的皮肤被冻得发青发紫,但整个人看起来却没什么冷意,应该是刚刚从极寒的区域内走出来,所以有些狼狈。
但也不至于不穿衣服吧!
幽明地有风,他还在晃荡呢!
夏忧蠹马上转过身去,背对对方,红着脸躲避,不敢直视。
这,这也未免,太过于没有礼法了?!这哪里来的疯子,来幽明地的山门,居然这副打扮,幽明地也是有女弟子的呀。
这……这就是师父口中的“贵客”?!
夏忧蠹漂亮的小嘴微微张开,足以塞进一颗小灵果。她那双能看透骨相、辨别贵贱的“知命”之眼,此刻也完全被眼前这极具冲击力的画面给糊住了。
在这位“贵客”身上,她只看到了一个大大的“惨”字
但是……有个问题。
尽管此人不是那不是她想象中的仙风道骨或威严赫赫,尽管此人极其狼狈,尽管他几缕勉强挂在精瘦身躯上的、污秽不堪的破布条,几乎无法起到任何遮蔽作用。
皮肤暴露在阴冷刺骨的空气中,冻得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青紫色,上面布满了尘土、擦痕,甚至还有些干涸的暗色印记。头发如同被狂风蹂躏过的乱草,纠结在一起,沾着不明的碎屑,他就那样佝偻地站着,赤着脚踩在冰冷光滑的冥石地面上……
但是——
没有羞赧,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窘迫,他很坦然的走到了夏忧蠹的背后,说道:“那带路吧。”
夏忧蠹惊呆了。
不是,你这么淡定的吗?
兄啊,我看你的修为也没比我强到哪儿去啊?怎么搞的这么高人啊?
就在夏忧蠹惊呆的时候,
高见此刻也看到了飘然而至的一位少女。
少女身穿华贵,似乎是有特殊体质,在幽暗的环境中仿佛自带柔光,肌肤胜雪,眉眼如画,气质慵懒又带着点不谙世事的天真,像一朵误入幽冥的娇贵名花。
高见其实是有些讶异的,虽然知道幽明地擅长淬炼肉体,不过这也确实是有点……骗术效果太强了。
这种样子,任谁看也觉得这是一位名门正派,修行正统法门的大家闺秀,而不是幽明地这种鬼道功法的继承者。
不过也是,幽明地的修行者似乎都是这样,血海君很俊美,黄呈石虽然阴沉,但也是很俊朗的人,而今又来一个,看起来倒也不稀奇。
单纯看幽明地众人的颜值,还真以为他们是什么阳光开朗大门派呢,一个个气血充沛,面色红润,俊美无比的。
不过——
就在此刻,高见走过去之后,夏忧蠹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夏忧蠹:“……”
高见:“……”
一阵沉默,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深渊雾气翻滚的呜咽和远处乌鸦的嘶鸣。
“带路吧。”高见主动开口道。
“好……”夏忧蠹点头。
随后,两人行动,黑袍人也已然消失。
高见的动作有些僵硬,显然身体被伤得不轻,赤脚踏在冰冷的石板上,发出轻微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但他走得很稳,一步,一步。没有瑟缩,没有试图遮掩,就那么坦荡地、沉默地向前走着。
破布条随着他的动作晃荡,露出更多青紫的皮肤和紧实的肌肉线条。
夏忧蠹走在他侧前方引路,感觉后背有些紧绷。阴冷的空气似乎更冷了。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还有身后那沉稳却冰冷的脚步声。她第一次觉得,幽明地这永恒不变的阴森氛围,竟让她感到一丝不自在。她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飞快地瞥了身后一眼。
那个男人依旧沉默地走着,下颌线绷得很紧,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赤裸的上身和仅存的破布,在他那种近乎无情的冷漠气质下,竟显得不那么狼狈了,反而透出一种……奇怪的、不容侵犯的凛然?仿佛那狼狈只是表象,内里包裹着一块坚硬冰冷的寒铁。
夏忧蠹迅速收回目光,加快了脚步,只想快点把这人送到地方。
说实话,她感觉自己师承的‘知命’法门,此刻这人面前,第一次感到了失效和……一丝挫败。
于是,她也不再言语,两人沉默地行走在幽暗的路径上,只有脚步声和远处不知名生物的哀鸣。
直到来到一处被森然寒气笼罩的黑色石屋前,石屋旁有一潭冒着肉眼可见白色寒气的深潭。
“寒潭小筑到了,先生。”夏忧蠹停下脚步,指着那寒气森森的潭水,“寒潭之水可涤尘垢,亦可淬体,请自便。衣物……稍后会有人送来。”她说完,几乎是立刻就想转身离开这个让她浑身不自在的人。
高见终于开口了,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带着一种被寒意浸透的沙哑和平静,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好,你可以走了。”
夏忧蠹顿时觉得有些气恼。
这人谁啊?
第335章 盘算
尽管遭到了毫无礼貌的对待,但毕竟是师父亲自开口要求她过来接送的人,夏忧蠹再怎么也不会和对方翻脸。
那么,她微微行礼,悄无声息的退开了,只留下高见一个人留在这栋石屋里面。
而高见从头到尾都没怎么在意过对方,自然此刻也不会和她多说什么,只是单纯的让自己歇息了一会。
随后,夏忧蠹再度返回来,轻轻放下一身衣服,再悄然离开。
她也不是傻子,现在这个人没衣服穿,总不能让他再晃荡着到处闲逛,先给人把衣服备上吧。
高见的感知并不差,所以很清楚的就能察觉到对方的去而复返。
“多谢。”高见这时候说了一句。
“先生不必多礼,合该如此,那忧蠹就先行告退了。”夏忧蠹极有礼仪,不卑不亢的回应道,准备离开。
“你的名字是忧蠹?有意思,那你姓什么?”
“我姓夏,先生可以叫我夏忧蠹,或者像刚刚一样,不叫我名字也行。”夏忧蠹说道。
看得出来,对于刚刚高见的态度,她还是有些不高兴的。
高见于是在屋子里轻笑一声:“那我在这里赔个不是,姑娘莫要怪罪,多谢,对了,我叫高见。”
“不必,那告辞了,先生自便,如果有需求,唤我便是。”夏忧蠹如此说道,将衣服放下,这次没有再回来。
而高见等对方离开自己感知之外之后,出门拿了衣服,穿上,又整理了一下头发,简单的洗漱了一下,让自己重新变的干干净净,又是一个俊俏好儿郎。
还好,头发也在再生的范畴内。
不然每次受这种伤,都会变成光头那可真是受不了……
呼,既然衣服解决了,那就先看看自己的处境吧。
这么想着,高见开始环顾周围的环境。
冰冷的黑色石屋,隔绝了外界的阴风,却隔绝不了那无孔不入的阴气,高见盘膝坐在冰冷的冥石地面上,刚刚穿上衣服,但上身青紫未褪,不过已经感觉不到寒冷了,或者说,肉体的寒冷已被另一种更深沉的东西覆盖。
幽明地。
这里的阴气,与凉州边关战场上的肃杀、与黑袍人那冰冷的压迫感,都截然不同。
它更粘稠污浊,仿佛沉淀了亿万年的怨念,混合着某种冰冷的、带着腐朽甜腥气息的湿意。
这些东西如同无形的触手,从石缝、从寒潭水面、从空气中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试图缠绕他的身体,侵蚀他的心神,将他同化进这片天地。
高见的心境很好,所以现在眼神澄澈依旧,如那些试图侵入的阴寒怨念,撞上他的心智,便如同冰雪遇到烙铁,无声无息地消融、湮灭,连一丝涟漪都无法荡起。
但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它们的存在,感知到这片土地下埋葬的、或者说被禁锢的、难以想象的怨毒与绝望。这里不是生灵之地。
他缓缓闭上眼睛,并非休息,而是更专注地感受着这片环境。
每一缕阴气的流动,都带着特定的轨迹和强度,如同无声的言语,诉说着此地阵法的布局、力量的节点、以及……那些被奴役的、如同柴薪般被榨取力量的魂魄的哀鸣。这是危机四伏之地,也是信息宝库。
他需要了解,需要解析。
锈刀的刀锋亮起,他开始映照周围的天地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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