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应 第233节
他话音刚落,宁国公便厉声喝道:
“你放屁!”
“沉塘宝藏是真的!”
“平山王,收起你那些可悲的小伎俩!”
“休想从我这里骗走任何与沉塘宝藏有关的消息!”
平山王与已有些失态的宁国公对视着,徐徐讲出了宁国公拿到的所有关于沉塘宝藏的线索,又当着众人的面前说出了自己如何提前布局,提前与宋桥结盟,说得众人心头暗颤,说的宁枭身子摇摇欲坠,几乎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他喉咙干涩,闷痛的胸膛里像是栽了一棵枯死的树。
此时此刻,宁枭才知道,自己这些年在平山王的面前,就是一只跳梁小丑。
“我本来没想对付你,身居高位者,鲜有人没有野心,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国库里的钱财。”
“齐王将国库交由你管理,本是对你的信任,而你却钻了齐国律法的漏洞,利用国库的钱财大量豢养门客,美其名曰说是为齐国招贤纳才,实则是借着他们的手在王城不停洗金,将国库的钱一笔笔转化为你的私人财富。”
“我若再不处理掉你,五年后的今日,齐国的国库只怕是亏空不足两成了。”
宁枭艰难地抬起头。
“你在我手中安插了多少细作?”
“比你只多不少。”
宁枭眼皮不受控制地一直弹跳,落魄失魂:
“所以……你费尽心思为我设下「沉塘宝藏」这一局,其实是为了追回那些国库里的钱财?”
“自然不能一开始就让你知道。”
“若你知道,这事儿就没法做了。”
宁枭惨笑起来。
“好好好,好好好……”
他一连说了六个好字,而后阴三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忽而出手想要抓向拿着羊皮卷的王朝,可还是慢了一步。
天人即在眼前,他怎可能造次?
阎罗随手弹出一道劲力,便将阴三探出的手臂击碎,血花飞溅,王朝已然身退,一个闪身,稳稳落于平山王的身边。
阴三右臂折断,却是没有吭声,反而对着王朝冷冷道:
“王朝,你居然也背叛了国公!”
“难道你忘了,当年是谁在你走投无路时收留了你?!”
王朝微微摇头。
“我想活,不想死。”
“当年国公能让我活,我自然尽心竭力辅佐国公,而如今唯有王爷才能让我活,所以我选择站在王爷这边。”
言罢,他从身上拿出了那张羊皮卷,双手呈奉给了平山王身畔的另一名白衣人。
拿到了要的东西之后,平山王扫了一眼在场的人,淡淡道:
“想活命的往回走,别回头看,回去了别讲话。”
短短的一句话,瞬间便让宁国公身旁那些先前还忠心耿耿,扬言要为宁枭赴汤蹈火的众人乱了心神,他们彼此相视,皆看见了眼中的迟疑。
阴三此时也撕开了自己的黑袍,大声道:
“诸位随我死战,或可送国公出境,出境后,自有人接应国公!”
他不说还好,这么吼了一下,直接有人策马转身便逃,接着这些忠心耿耿的护送者顿时化作鸟兽而散,争先恐后朝着远方荒土漫漫的来路逃去……
第323章 回见齐王
“我知你脾性,绝不会向我妥协,我自然不能让你知道我的真实目的,由是以沉塘宝藏的理由困了你五年,但这五年里,我依然没有想到好的办法从你嘴里撬出那些被你转移走的财富。”
“我等了一天又一天,一天又一天……讲实话,我自己也快要失去耐心了。”
“但世间事,人难尽算,无论如何穷尽心思,总会出现预料之外的情况,而这一次……我的运气在你之上。”
“那夜闯入宁国公府内的「年轻人」成为了一个绝佳的饵,你循着这个饵,亲自带我来找到了被你藏起来的本属于齐国的财富……不过,我换个说法或许更为贴切——这五年的时间里,失去耐心的不止是我,还有你。”
“毕竟,你我这般岁数的人,还能有几个五年呢?”
“平山王,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一切,为何却不告诉齐王,要瞒着他做这件事?”
“呵呵,你杀了我,从此齐国便在你一人掌控之中了,想好什么时候夺权了么?”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为什么?!”
黄沙漫漫,倒下的老人脖颈流出了腥红甚至泛黑的鲜血,这血犹如颜料,反而成为了此方苍茫天地中的另一种罕见的色彩。
生命无声逝去,那幅画面难免显得诡异。
大荒没有孤烟直,长河亦不见落日圆,那位曾经齐国最为盛名,传得最为贤能的国公,最终在这无人问津的荒漠里,宛如放逐的罪犯被人处决。
阴三的尸体就躺在了宁国公的身旁。
平山王带着人与那幅羊皮卷找到了被宁国公藏起来的财富。
这些年,他早已经将齐国国库内的财富转化为了贵重的金银珠宝,提前存储起来。
他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宁国公并不想当一辈子的宁国公。
但在齐国夺权的难度太大,于是宁枭便想到了带着齐国的财富离开,去关外打造一个属于自己的王国。
曾经的经历让宁枭觉得,只要财富足够,短时间内创造一个比齐国更加强大兴盛的国家并非难事。
这世上,几乎没有「财」做不到的事。
下属开始搬运大批的财宝,平山王骑马伫于不远处荒土,遥望天际火烧云时,出神许久,先前在王城与他弈棋的那名道士牵马行于其身畔,笑问他在想什么,平山王模棱两可地回道:
“在想众生的命运。”
数日前,道人没能从平山王那里赢走王城最贵的酒。
但平山王还是请他喝了。
道人不明白平山王为什么要请他喝酒,自然也不明白这七个字的含义,他只从平山王的眼神里读到了荒漠里一望无际的黄沙,还有此方没有丝毫春意的春天。
朱白玉快速安排了行程,众人没有丝毫耽搁,直接动身前往王城,这一次,阿水也被编纳进入了白龙卫中,一来这件事情做完,闻潮生必然在齐王心中占有一席之地,只要齐王愿意开口,他们目前面临的绝大部分程序上的麻烦都可以快速解决;二来,目前仲春等人生死不知,他们一走了之,却让阿水单独留下,极有可能会将阿水置于险境。
来救他们的那位高人精神似乎有很大的问题,时而清醒,时而癫狂。与人动手时神志不清是大忌,仲春等人皆非宵小,但凡让他们抓到机会,战斗随时都会结束。
那位高人一死,仲春一定会第一时间发动所有的江湖势力搜寻他们踪迹。
几匹快马,趁着春风正浓,毫不犹豫地一路杀向王城。
这是最简单杜绝仲春等人追杀的方式。
二两舟叶,三点清风,运河之后,快马疾奔。
到了王城之后,朱白玉先让小七安排了阿水的住处,自己来不及卸下一身的疲惫,便领着闻潮生同去了蟠龙宫,侍卫进去通报之后,齐王准许了闻潮生进入宫内。
在那座凄冷的大殿内,闻潮生第一次见到了这位齐国年轻的王。
但对方的身上没有半点王的气息,除了那双醉醺醺的眸子里散发的酒气,便只剩下了颓废与丧气。
“草民多谢齐王救命之恩。”
闻潮生见面之后,先向齐王道谢,当初在书院里,的确是靠着齐王及时地抬了一手,他方能捡回一条小命。
穿着素白长袍的齐王瘫在自己的软榻上,掌中的青铜爵杯在细白的指间微微摇晃,他眯着微醺的眼睛与闻潮生对视,醉里醉气说道:
“谢我什么?”
闻潮生:“谢书院之事。”
提到了书院,齐王似乎想起了些,许久之后微微点头:
“那件事……你是该谢谢我,但我也该谢谢你。”
“如今你身为书院的学生,倒也不必自称草民,我寻常闲来无事亦不上朝,私下里你以「我」相称即可。”
“我也听说过些你在书院里的事……怎么,我大齐书院这等神圣之地,磨不平你在江湖里染的匪气?”
闻潮生道:“书院神圣,书院的人可未必神圣。”
齐王:“怎么讲?”
闻潮生将书院里同门之间的一些腌臜全部讲了出来。
齐王听完之后有些难以置信。
“你在开玩笑?”
“那可是我大齐的书院,是万类教化之地,里面的学子皆是寒窗苦读多年,不说德馨贤明,怎么会干出这等事情?”
闻潮生与他讲道:
“大王知道,有句古话叫做「穷山恶水出刁民」么?”
“在极端恶劣的环境下,越恶的人越是活得舒坦,越善的人越是处处受挫,甚至完全过活不下去。”
“人总归是不希望自己受到伤害的,因此在恶劣的环境中,善良的人为了保护自己,也会逐渐收敛自己的善良,变成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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