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应 第255节
“阿水,你这般厉害,有让我一个月之内突破四境的方法吗?”
阿水如实回答道:
“没有,我自己也用了好多年才修入四境。”
顿了顿,她安慰闻潮生:
“但总会有其它的办法。”
闻潮生呼出口气,慢慢在这春雨的浸润中放松下来。
这种感觉很好。
雨很温柔,风很温柔,水也很温柔。
“以前是没有机会,所以反而能够沉得下心慢慢等待,任何机会出现的那一刹那,我都可以全力以赴抓住它,可如今随着境况渐渐变好之后,我周围的机会开始越来越多,我也从一个精准的猎人变得迟钝了起来,因为我不确定哪些机会一旦错过就再也不会出现,有句话怎么讲……乱花渐欲迷人眼,可能描述起来不大准确,但感觉上差不太多。”
阿水道:
“问过程峰了么?”
她已然知晓程峰当初在书院中五日破四境之事,闻潮生却微微摇头。
“他那是老天爷喂饭吃,得天独厚,其他人走不了他的路子。”
闻潮生的问题阿水解决不了,她也不知该如何安慰闻潮生,毕竟风城的真相对于她而言也十分重要,于是二人又开始蘸着春雨喝酒,没过一时半刻,酒坛子便空了。
人心里装着事的时候很难喝醉。
闻潮生起身伸了个懒腰,想要再去买几坛酒回来,他笑着对阿水道:
“我现在就是遇见了大麻烦无法解决,从而直接摆烂进入了躺平期。”
“你以前说得对,酒是天下第一好。”
“我应该再喝点。”
阿水看着他道:
“要我陪你一起吗?”
闻潮生摇摇头。
“虽然平山王如今不杀我了,但你的身份特殊,最好还是先听老朱与小七他们那边儿的调动,尽量少外出。”
“我去外头逛逛,顺便再买点酒回来。”
阿水点头,闻潮生走后,她又饶有兴趣地清点起了小七给她带来的酿酒的材料与清单…
…
离开了阿水的住处,闻潮生确认周围没有人后,朝着酒铺子所在的那个方位走去,路过一条水面被雨滴击打得满是涟漪的斜渠时,他见到了远处青山小郊上有一群飞鸟成群,冒着小雨绕行一圈后隐于下方山脚,闻潮生心头微动,也来到了此处青山脚下。
斜渠穿过了这里时,水流变得湍急了不少,那座小青山下有许多梯田,几家散户,闻潮生与一名熟悉的人影隔着斜渠相视,烟雨散成了几许朦胧,闻潮生的心却在这样的对视之中逐渐沉了下去。
一群飞鸟落于那人的脚下,没有叽叽喳喳,但都拍打着翅膀,等待着他指缝间的食物。
此人正是鸟翁。
鸟翁活着回到了王城,是否意味着徐一知已经遇难?
心思一至,闻潮生即刻迈开步子,沿着小渠穿过潮湿的木桥,来到了鸟翁所在的小坝处,他一来,匆忙的步伐便惊飞了鸟翁身边的鸟群,飞鸟们拍打翅膀,齐齐落于檐下的那些窝中,偶尔探头观察外边儿动静。
鸟翁与之前在灵仙谷看上去似乎没有多大变化,但他时不时会咳嗽几声,胸口嗡嗡回鸣,似乎肺腑有伤。
“那个黑袍人死了?”
闻潮生开门见山。
“没死。”
鸟翁言罢,一瘸一拐,拖着一条断腿去屋子里缓缓抽来了两条木凳,给了闻潮生一条,二人就坐在雨里,并成一排,静静望着不远处淌过的清澈斜渠与里面吃着鱼虾水藻的鹅鸭。
“仲春跟他过百招,也是脾气打出来了,越打越疯,但后来还是没打过他,好在他最后清醒了过来,自己走了。”
“孟徵倒了霉,一大把年纪的人了,非得上去逞个强……他与那人对了一掌,被直接拍飞,正好飞到了仲春那儿,于是又被仲春拍了一掌,魂当场就散了。”
…
PS:签名去了。
第333章 仲春
提及孟徵的时候,鸟翁的语气里有一种不易察觉的惋惜,不知是因为对方看上去年纪已经不小了,还是因为其他什么。
但总之可以确定的是,那场大战,徐一知没死,孟徵死了。
在四国的修行者里来看,孟徵完全当得起「一流高手」四个字,但他死得极为草率,死得无声无息,像是路边的野草,一场骤然而至的暴雨落下,叶折根烂,生命便随着泥水一同渗入了大地深处。
闻潮生狠狠嗅了一口空气中的清新,原本挺直的脊背变得佝偻了些。
“这是不是就是江湖中绝大部分人的宿命?”
宿命。
鸟翁仔细揣摩着这两个字,随后缓声说道:
“我不是齐国人,以前在塞外浪荡,后来快要鲐背之年了,才终与宁国公结了缘,来到齐国王都,我在这里看了些书,有句话说得很入我的耳,叫做「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回想起自己这些年在塞外看见的种种,这句话已经说得入木三分了。”
“你说他是宿命,倒不如说是一种既定的规律、”
闻潮生道:
“再厉害的高手,也很难保证自己一生不出现意外,对吧?”
鸟翁徐徐吐出口气。
“是啊……广寒城那里不就是一场意外吗?”
“仲春若是死了,我一定会逃走,但未必逃得掉。”
“你认识那名黑袍人?”
闻潮生:
“不认识。”
“可能是齐国王宫内的高手。”
鸟翁若有所思,而后又望着不远处的小渠流水出神,闻潮生开了话匣子,突然对这个老人来了点兴趣,问道:
“你年纪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在江湖上混着?”
鸟翁淡淡道:
“生活。”
简简单单的二字,藏了鸟翁一生的风霜。
所有人都叫他鸟翁,兴许连他自己也忘记了自己的名字,但这对他已经不重要了。
完全不重要。
鸟翁又感慨起来:
“我年轻时性格孤僻,不喜人群,偏爱特立独行,老来之后反而害怕清净了,所以才养那么多鸟陪着我,之所以还在江湖上游荡,一方面是还平山王的人情,另一方面则是不用让我老在这一亩三分地里待着。”
看着鸟翁语气与眼神里流淌出的无奈,闻潮生有一种淡淡的恍惚感。
他好像回到了吕知命的那间小院里。
鸟翁一身修为,却被困顿于红尘俗世内,吕知命同样如此,强如他那样不知境界、但大概率是天人之上的存在,亦有无法解答的困惑。
闻潮生忽然轻松了很多。
原来不只是他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大家都有。
“你跟仲春熟么?”
闻潮生忽而转变了话题,变得八卦了不少,鸟翁沉默了片刻,道:
“关于她的事,我不该讲,若是你想知道什么,可以去问她本人。”
闻潮生笑道:
“你与我讲了,我绝不外传……另外,若是你愿意跟我分享些无足轻重的故事,我日后可以常来找你喝酒。”
鸟翁的眼神慢慢移到了闻潮生的脸上,盯着他半晌之后,问道:
“你想知道什么?”
闻潮生道:
“老朱以前与我讲,仲春本是秦侯麾下的第一高手,而秦侯与宁国公交好,为何仲春忽然背叛了秦侯,去了平山王那儿?”
鸟翁道:“道理很简单,她与秦侯闹了矛盾。”
闻潮生道:“秦侯是齐国极有名望的王族,他能心甘情愿地任由麾下门客叛变?”
鸟翁道:“她不是秦侯的门客,是他的……女儿。”
鸟翁话音一落,闻潮生呼吸忽然为之一滞。
仲春……是秦侯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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