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应 第26节
闻潮生对于她如此藐视生命的态度不敢苟同,语气带着嘲讽:
“你那么一心求死,那还查什么真相?”
“人死后黄土一抔,过往种种皆化为白骨,你知道与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呢?”
“如果你真的很重视这件事,那至少应该先确定自己能活下来。”
“而且……”
他与阿水对视,目光锐利得仿佛要撕开人的皮肉,凿开骨头,直入最深处,只是闻潮生的话到此为止便戛然而止,没有继续说下去,二人如是对视了一会儿,阿水忽然瞥过了眼睛,用一种不悦的语气说道:
“你的那双眼睛实在讨人厌。”
“它们看得太深了。”
“我平生最不喜别人窥探我的秘密。”
闻潮生低头扔了根柴在火里,无奈道:
“我也不想,但天生这样,我不说,你就当我没看到吧。”
阿水冷笑道:
“我开始后悔跟你这种人交朋友了。”
闻潮生看着她笑了笑:
“有多后悔?”
阿水想了想,抬起手臂,伸出了一根纤细的食指,闻潮生还能隐约看见这根食指关节处有茧,那是长时间握刀兵留下的痕迹。
“有一匹马那么后悔。”
闻潮生听到这话,莫名来了兴趣,追问道:
“为什么是一匹马?”
“我刚逃出来时,伤势很重,神智混沌,很多人都在找我,本来我没有道理能活着来到这里,是一匹老马背着我穿越荒原,奔袭了上千里,最后赶上一场飞雪,它冻死在了荒原上,我跌跌撞撞入了山,被你捡到。”
“所以如果没有那匹马,我就不会遇到你。”
闻潮生看着阿水垂落的发丝缝隙后那斜视的眼神,笑道:
“能看出来,你遇到我后确实很糟心。”
阿水叹了口气,轻轻摇头,把喝了大半的酒壶扔给他。
“不喝了?”
闻潮生问道。
阿水躺下,双手枕头,闭上双目,懒懒道:
“困了,你自己喝吧。”
闻潮生也不客气,仰头直接把剩下那些酒饮尽,恐怖的辣感直接化为痛感从喉咙直穿肠腑,他痛快地‘啊’了一声,将酒壶盖子合上,放到一旁,也直接躺下了。
闭上眼,那酒劲很快便涌了上来,闻潮生一时间觉得天旋地转,身子也轻飘飘的。
这个时候睡觉,正好。
只是今夜与往常不同。
庙外飞雪茫茫,天上竟出现了数道乌鸦般的黑影。
那人眼看不见的地方,有刀兵划过刀鞘时留下的锋利声音,雪地上留下了数道脚印。
庙内,火苗闪烁,闻潮生才睡没一会儿,被一只手忽然拉扯住了衣领,从地面上揪了起来,他惊觉不对,刚一睁眼,便看见阿水那张面孔近在咫尺,一时间不免心脏一紧,心想不会是这太岁酒后气不过,要把自己眼珠子挖出来。
“什么说法?”
他喘息着问了句。
阿水眯着眼道:
“来人了。”
“庙北,一里外,三十六人。”
闻潮生一怔,酒虽未醒,但眼睛已经在第一时间寻找自己的柴刀,他既没有去询问阿水为何知晓一里外的情况,心里晓得阿水这样的修行者有什么特异功能完全不奇怪,目前最重要的是,得先想办法保住自己的性命。
阿水低声道:
“别找了,柴刀在我手里。”
闻潮生说道:
“庙里不是有那么多武器,你非要抢我柴刀?”
阿水轻轻挥了挥柴刀,手腕翻转时,握刀的手稳得完全不像是喝过酒。
“你这劈柴的刀不错,我用着趁手。”
闻潮生无语,他指着自己问道:
“你用我柴刀,那我用啥防身?”
“庙里那么多武器,你怕没武器用?”
闻潮生摊手:
“我不会啊!”
阿水松开了勾住他衣领的手,淡淡道:
“那就随便拿把刀或者剑。”
“闻潮生,你不是想跟我学功夫吗?”
“今夜……我教你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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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夜战
闻潮生的酒劲还没有完全褪去,五脏六腑内都残留着烈酒燃烧后的痕迹,眼前虽无重影,但走路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脚下轻飘飘的,他一脚陷入外面的飞雪中,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我觉得以我现在这个状态,出去跟人干架纯粹就是送死。”
阿水从破庙角落随便抽出了一柄长剑,扔给了闻潮生,后者直接朝着旁边扑去,躲开了这对他来讲致命的一剑。
“你再这么扔东西,我不一定能活着见到那些敌人。”
他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捡起了插在雪地里的长剑。
试了试,不太习惯。
阿水也一脚踩入雪中,声音在风雪里显得格外冷漠凛冽:
“无论是在战场,还是在江湖,敌人从不会给你调整状态的机会。”
“刀兵相见,唯有生死,其余的一切,都是不纯之物。”
闻潮生提着剑,跟在了阿水的身后,嘴一张,那刺骨的雪风就往里灌:
“我不会武功,身体素质也不行,对他们而言,我就是能被随便一脚踢死的野狗,今夜跟着你,应该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阿水冷冷道:
“不过是你自己的选择,我让你不要回来,你听了吗?”
她话音刚落,远方茫茫皓然处,有杀气顺着雪风而来,把二人发丝吹得乱翻,阿水握着柴刀的手似乎更为放松,她回头看了一眼情形窘迫的闻潮生,说道:
“你怕不怕?”
“后悔不后悔?”
闻潮生身体在抖,不知是因为风雪中的杀气,还是因为这场风雪本身,他呼出的白雾上浮,遮住了他的眼睛。
“我有点紧张。”
“紧张是正常的,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我也紧张。”
“这次来的人,有一些不是修行者,只是江湖上的寻常武夫,连步伐都不藏。”
闻潮生有些意外地看了阿水一眼,说道:
“你能听得这么清楚?”
“风大的时候,就能听清。”
“但也只能听清一些寻常的动静,有高手或有人潜伏的话,耳朵便不那么好使了。”
她话音刚落,茫茫风雪中一支弩箭突然刺穿这天地间朦胧的幕布,直奔二人而来!
一片落下的晶莹雪花自正中心被裹挟着杀意与冷意的箭锋击碎,须臾间箭身便已贯穿十丈之距,离闻潮生的眉心不过半尺,却被一只纤瘦的手稳稳抓住。
下一刻,阿水甩手,弩箭原路折返,没入了远处看不清的混沌雪面,一道沉闷的声响过后,白色的雪面上渐渐染了一片殷红。
闻潮生弓着身子,后背冷汗浸湿,被浸髓的东风一吹,酒便彻底醒了。
这种劲弩在夜幕下对于阿水可能构不成什么威胁,但对于他来说却是完全无法防备的必杀之着。
等他发现弩箭,只怕弩箭已经穿了他的身。
最好的办法,就是压低自己的身躯,尽可能减少被敌人攻击的面积,不让阿水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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