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应 第278节
“怎会可惜?”
“徐师兄今年会武大概率不会在,你这般厉害的人又不参加,此次会武定少了些意思。”
法慧听到这里,忽然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
“如此,岂不是更合闻施主的心意?”
闻潮生将笔上的水渍甩干,问道:
“法慧,你与佛子哪个更厉害?”
法慧仔细思索一番后回道:
“若只论武学造诣,佛子尚且年幼些,在这方面稍差火候。”
闻潮生好奇道:
“那为何你不参加此次的会武?”
“若是输了,难道他们不会怪罪于你么?”
法慧道:
“四国会武,表面上只是将大国之间的年轻一辈拿出来较量,但其实背后牵扯的利益极深,再加上陈国的王族那边儿最近颇有微闻,讲是四国之间的局势好像因为某件极为严重的事,将要发生极大变动,而且大概率与此次的会武会扯上联系,小僧天生不喜这些,自然要离得远点……再者,如今的小僧也没有办法以陈国佛寺的僧人身份参与会武了。”
闻潮生听在耳中,眸光幽幽而烁,猜到了法慧口中那件「极为严重的事」肯定就是指的风城消失的那四十万人。
可以肯定的是,齐国绝对不会对此熟视无睹,但闻潮生仍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猜测。
平山王太聪明,齐王也太聪明,他们做不出那么愚蠢的事。
再往上想,那个层次闻潮生接触不到,而且念头一旦触及那个区域,闻潮生便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力感,好像自己又重新回到了苦海县外,成为了那个流民。
他揉了揉自己的头,想起了法慧所说的最后那句话,问道:
“为何你不能以陈国佛寺的僧人身份参与会武?”
法慧指着自己的头发。
闻潮生有些难以置信:
“就因为这个?”
“这不是因为弥勒当年留下的佛法「并蒂莲」所带来的后果么?”
法慧纠正了闻潮生,解释道:
“这是弥勒大佛留下的佛法,但雪山之中,弥勒大佛留下的佛法无数,皆蕴于天地,真正得到的有缘人不多,这门「并蒂莲」目前该只有小僧习得,并未于世间传开,自然世人也不知道有门佛法修习之后会长出头发。”
“僧人都是要剃度规戒的,小僧留着一头长发来到了齐国,若是以陈国佛门僧人的身份参与四国会武,日后必会惹来诸般碎语闲言,有损佛门清誉。”
“再者,虽然陈国是金莲璨生之地,但其实佛门也有许多分支,或是修行的理念不同,或是对于大佛留下的真经参悟收获不同,小僧的师父青灯大师当年因为提出要「大合」的观念被逐于一座残庙之中,二十七年来未曾能回去多看一眼,小僧当年因「佛轮」而被看上,纳入了「玄幽寺」中,如此才入正统,后面与师父疗伤后,小僧生出了长发,虽由于「并蒂莲」乃是出自弥勒大佛之手,小僧未被逐出玄幽寺,但……”
小和尚面容上露出了一抹苦笑,其间诸多复杂纠缠,一时无法言明。
法慧讲了那么多,闻潮生却只听懂了五个字:排挤与偏见。
他莫名想到了书院,感慨道:
“总觉得好熟悉。”
“如此看来,你陈国佛门与书院还真是有不少共通点。”
“可惜书院烂透了,这么看,陈国的佛门也快烂透了。”
第359章 平山王(五)
法慧惊异于闻潮生身为书院的学生,为何会辱骂自家的修行圣地。
全天下的读书人,甚至是别国的一些文人,都极羡慕齐国能有阑干阁这样的地方,每年都有不少他国人会因为想要进入阑干阁而花费重金将自己的身份改为「齐民」。
可闻潮生身为阑干阁的学生,本应为自己的身份骄傲才对。
而闻潮生此时的想法也极为感慨。
他越来越感受到了「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这句话的含金量。
或许是因为他一开始见到的世外高人就是吕知命这样的存在,导致闻潮生心中的「大修行者」被拉高了阈值。
他总觉得修为越是高深的存在,对于世事也愈发通达豁然,高人就该有高人的模样,然而如今他看见的却并非如此,许多徘徊江湖大半生的四境高手,非但没有丝毫高手的风范,与那巷间许多侍强斗狠的小混混没多大区别。
看来人性就是人性,与修为高低没多大的关系。
二人月下交手,身影交错,无数来回,法慧本来对于武学一途便颇有兴趣,此时有了闻潮生这个合格的陪练,他也渐渐沉溺其中,以闻潮生为镜,深入了解那些自紫金阁内学习到的武学。
他诚心配合,一个夜晚,闻潮生便学走了法慧先前在紫金阁内学到的所有。
清晨,雨珠再度落下,法慧与闻潮生盘坐于檐下,相对而视,直至朝阳携金辉而至,闻潮生才道:
“我得走了。”
“先前燕国的那名剑客找上了我,他很强,我还没有胜过他的把握。”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法慧微微点头,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
“这么讲或许有些自大,但以闻施主如今的能力,想在四国会武上崭露头角怕是有些不易。”
朝阳燃亮了闻潮生的半边侧颜,他听懂了法慧隐晦的言外之意,问道:
“佛子有多强?”
法慧道:
“若是小僧全力应战,两百招之内,估计败他不得。”
法慧的意思很明确,如今的佛子虽然只有十五岁,但是强度极高,唯一比他差些的,大概就是耐力与持久。
而经历了一夜切磋,闻潮生对于法慧的实力也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对方真若是放开手脚,只怕能跟徐一知叫板。
书院除了徐一知外,该没有人能跟法慧动手。
至少前些日子出关,来思过崖寻徐一知的那几人不行。
由此可见,佛子至少也是仲春级别的存在,四境几乎没几个敌手。
闻潮生能单打独斗战败仲春么?
他没有信心。
他还不够强。
…
从王宫离开之后,闻潮生遇到了一个熟人。
他没撑伞,就站在了宫门外远处的一棵树下等着,从枝叶上落下的水滴要更大,打湿了他的衣衫与长发。
闻潮生出来之后,他挥手,闻潮生一眼便见了他。
“姜伯良,你在这里作甚?”
姜伯良道:
“王爷找你。”
闻潮生眉头微微一蹙。
“平山王?”
姜伯良:
“是。”
他跟在了姜伯良的身后,闻潮生想不到平山王此时来找自己所为何事,四国会武到来在即,按理说这个时候平山王应该在忙于准备宴饮来招待重要的客人才对。
经过了熟悉的精美园林,闻潮生来到熟悉的红莲长殿内,姜伯良未曾跟入,将闻潮生带至此处后便兀自离开了。
闻潮生听见了殿内的琴声,缓缓推门而入,身后的阳光层层铺洒于脚下,一直到那琴台面前。
不知是有意或无意,殿外的光恰巧只能抵达琴台的面前,无法再寸进半分。
于是那个抚琴的人,就这样心甘情愿、自甘堕落地留在了阴影之中。
“王爷今日找我何事?”
闻潮生对着平山王行礼,后者抚琴的手指停下,缓缓摁于琴弦之上,余音便随着他手指落下而骤止。
“听说你四境了?”
平山王抬眸,静静凝视着闻潮生。
今日他的眸中似乎失去了往日的威严,多了一些长者的茫然与忧虑。
闻潮生沉默了片刻,道:
“又是鸟翁与您讲的?”
平山王没有隐瞒:
“当然是他。”
闻潮生感慨一句:
“突然有些后悔请他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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