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应 第347节
“你来这里做什么?”
“来杀我么?”
“其他人呢,他们怎么不敢来了?”
“并非如你所想,我此次带法照前来青灯寺是,实要事相求。”
听见对方有求于自己,青灯先是一愣,随后表情古怪,吹着胡子冷笑道:
“有求于我……法喜,你在跟我讲笑话?”
“你一名陈国的梵天,来这香火寂绝之地,找一个废人帮忙?”
“若是佛门不能容我,直接动手便是,何须在这里惺惺作态?”
法喜平静与青灯相视,淡淡道:
“青灯,你大可不必如此,我从来没有想要你的性命,当初与宝觉真人前来此地实是因为无法拒绝,早年在讲经台上,要审判你的乃是宝觉真人,我等虽默不作声,可谁又敢因为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后来者去得罪宝觉真人?”
“难道无尘的下场还不够惨吗?”
“你仔细想想看,在你提出大合之念后,曾来找老僧论道,那个时候,老僧是不是告诫过你,走这条路会非常危险,极有可能叫你陷入万劫不复,你那时怎么回应老僧的?”
“你说你不怕。”
“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就要甘愿承受它的因果。”
青灯盯着法喜,脸上的愠怒渐渐变成了灰白,他单手撑在地面上,情绪逐渐平静:
“我承受了,所以如今我变成了废人,我也没有责怪过你们,但我一个废人,实在帮不了你们什么,所以……请回吧。”
法喜见到青灯的态度坚决,却没有着急,他双手平放在了膝盖上,缓声道:
“这个忙还只有你能帮。”
青灯变得不耐烦:
“我说了,我帮不了。”
“难道你就不好奇,我究竟有什么事情非要你这样的一个废人来帮忙?”
青灯毫不犹豫道:
“不好奇。”
“请回吧。”
法喜眯着眼,盯着青灯老和尚那双冷如寒月的双眸,语气逐渐变得严肃:
“此事事关法慧的性命,你最好听听。”
青灯微微一怔,随后愠怒道:
“你们这群妖魔,要对法慧做什么?”
法喜坐直了身子。
“此事说来话长,我慢慢与你讲。”
他将圆照与传灯二人被那场剑痕斩开的大雪重伤的事情讲述给了青灯听。
“……那场大雪之后,二人因为晚年气血衰败,再加上那剑伤中残存的剑意非凡,导致他们即便是借着十方山双生洞的两株灵莲也无法驱散,由是伤势愈发严重,不断侵蚀他们的躯体,至于如今已入膏肓,药石无医,必须要借着白水寺中的莲池阵炉来炼化佛子,提取到佛子身上沾染的弥勒舍利中的一缕「自在之力」。”
“当年弥勒大佛坐化,舍利一化三光,一缕留给金莲,一缕去向寰宇,一缕化于人间,而佛子当年点化的那只鸣蝉,使其逆天地之道,背自然之理,存于世间三年且躯壳不腐,这自然不是凡俗手段能够做到的,也正是这件事情叫宝觉真人发现了弥勒舍利失落于人间的那一缕「自在之力」……”
“这些事你应该不知道,毕竟你成为佛门梵天的时间较晚,很多事情都被排挤开外,宝觉真人等不会将特别重要的事情讲给你们这些后来的梵天听。”
青灯的确不知道这些事,这些年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肃清佛门弘扬佛法之上,对于诸多旧事皆无兴趣,别人不说,他也不会主动去了解。
沉默中的青灯不断吸收着法喜跟他讲述的这些,忽然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抬头看向法喜,问道:
“可是你说的这些,与法慧又有什么干系?”
“佛子是法照,当年点化那只蝉的人也是法照,自然传灯他们找的也是法照。”
法喜沉默了好一会儿,五感散开,确认周围没有人之后,才对着青灯缓缓讲出了一个叫他惊讶震撼的隐秘:
“事实上……当年点化那只蝉的根本不是法照,而是法慧。”
第498章 我只看见了强权
“你说什么?”
青灯瞪着眼睛,眸中挂着难以置信的神采。
法喜面色认真,加重了语气:
“我说,身怀「自在之力」的根本就不是法照,而是法慧。”
“一旦莲池阵炉开启,法照被炼化,圆照与传灯很快便会发现法照不是他们要找的人,于是很快他们就会想到法慧,毕竟在法照成为佛子之前,所有人都认为法慧会成为佛子。”
“到那个时候……他们势必会想方设法地将法慧抓到莲池炼化,所以,你保护法照也就是在保护法慧。”
青灯眯着眼睛与法喜对视了很长时间,即便对方的表情严肃古板到像是一块花岗岩,他也很难相信法喜口中所说的一切。
“从你口中说的话荒谬到让人难以相信,你说法慧才是那个身怀自在之力的人,那当年为何你们又选择了法照去作为佛门的佛子,还故意散漫出法照点化了那只蝉的谎言?”
法喜沉默了一会儿,不知是在考虑究竟要不要告诉青灯,还是在思考着应付青灯的谎言。
最终,他缓声道:
“如果我告诉你,我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不让宝觉真人拿到那一缕自在之力,你会信吗?”
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叫青灯愣了一下,他打量着法喜,语气渐渐发生了一些变化:
“你对弥勒古佛能有这般敬重?”
“那只是一部分原因,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我不希望宝觉真人走得太远……无论是他还是圆照、传灯,年纪已经很大了,再过几十年,就算我们什么也不做,他们也会尘归尘土归土,到那个时候,我们这一批梵天自然就会成为陈国的至高。”
“倘若宝觉真人靠着这一缕自在之力走得更远一些,那我们何时才有出头之日?”
“正好法照与法慧的关系很好,法照也足够善良、有同龄人没有的责任跟担当,他虽然不知道具体的缘由,但明白自己一旦成为佛子便可以帮法慧化解一场大劫,于是欣然同意了,我便借着这个机会与慈航法师共同做局,玩了一手狸猫换太子。”
“如今看来,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宝觉真人还没有等到炼化法照的那一天,就死于一场意外。”
言罢他便不再说话,青灯盯着他看了许久,收回了撑着自己身体的手臂,坐直。
“青灯寺的确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寺,但你将法照藏到这里也没有用处,他们迟早会找过来,到那个时候你指望我这样的一个废人做什么呢?”
见说到了这里,法喜索性直接将事情摊开了:
“你的确是一个废人,但又不只是一个废人。”
“你曾杀了陈国最强大的至高梵天。”
“那不是我杀的,是吕先生。”
“不重要。”
“重要的是,当时所有陈国的梵天皆在场,所以,所有人都看见了你胸口的那一道剑痕,所有人都知道你有杀死陈国任何一名梵天的能力。”
“所以,只要法照在寺庙里跟你待在一起,就暂时没有陈国的梵天敢对他出手。”
青灯微微低头,目光落在了自己胸口的那道剑痕上。
自从上一次剑痕触发之后,他胸口的这一道剑痕正在逐渐变淡,照着这个速度过不了几年,这道剑痕就会彻底消失,显然自从上一次触发那片世外飞雪后,这道剑痕中蕴藏的剑意已经所剩无几,谁也不确定它是否还能再次触发,是否还有上一次那样恐怖的威力。
“你就这么肯定他们不敢硬来?”
“丑话说在前头,我身上的这一道剑痕很可能没法再触发第二次了。”
法喜笃定道:
“我当然肯定,我太了解他们了。”
“数百年来,佛门争端其实一点儿也不少,我换句话与你讲,假如他们不怕死、不够谨慎,他们又岂能活到今日?”
“这些人,包括宝觉真人,表面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但却一个比一个怕死。”
“当然,此事事关重大,甚至会彻底改变佛教的权力阶层,必然会有一场腥风血雨,我们也不会将保护佛子的希望全部寄托于你一个人的身上,慈航法师已经去通知宋桥先生了,他在江湖上认识的三教九流的奇人数不胜数,届时一定能多多少少帮上忙。”
青灯听着这些想着这些,渐渐身体开始颤抖,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有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恍惚,声音也变得沉重:
“所以,只要我同意,就等于佛门将要开战,对吗?”
法喜反问道: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
“我从未想要佛门开战。”
法喜看着他冷笑道:
“青灯啊青灯,这就是你最愚蠢的地方,自古以来,想要别人听你的道理,首先你的拳头得比别人更大,否则别人凭什么要坐下来听你讲经?”
“那讲经台上,你可曾看见有任何佛经?”
“我可没看见,我只在那里看见了强权。”
“你不想让佛门开战,那就引颈受戮,看着传灯他们过来把佛子与法慧拿去炼了!”
面对法喜的责问,青灯陷入了沉默,他哪里不明白对方说的这些话的道理?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其中的道理,因为他就是那个亲身的经历者。
“难道你不想让佛门「大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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