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应 第47节
阿水靠在枇杷树下,吹落的青丝与枝叶一同簌簌作响,她认真道:
“这官职与王城、宫里的不同,对于大部分人而言也不是什么好差事,因此只要你愿意塞些钱,考核通过,就能任职。”
闻潮生给自己倒了一杯已经凉掉的茶,仰头饮下,起身朝着柴房走去。
“我有这钱,还不如请你喝酒。”
接着,他又说道:
“我快点把活儿干完,吃完午饭,还得趁着鸳鸯楼姑娘们午休时间,去给小红道个谢,昨夜多亏她,我才能捡回这条命。”
“待到下午或者傍晚时分,咱们去县衙找淳穹好好验一下尸。”
“我总觉得,刘金时的尸体身上应该还有些线索。”
阿水注视着闻潮生消失于柴房中的背影,目光渐渐出神,思绪不知又飘飞到了何处……
…
正午吃饭时,吕夫人做了一桌的好菜。
自从闻潮生来了之后,她有意地在改变饮食搭配,帮闻潮生弥补着过去三年的亏空。
风卷残云结束,闻潮生去清洗了碗筷,而后便离开了桂花巷子,向着鸳鸯楼而去,为了防止意外,阿水也跟着他,路上,闻潮生询问阿水如今伤势是否有所好转,她回道:
“皮肉伤好得快,最多半个月就能恢复得七七八八,创痕过几月也便看不见了,但一些高手留下的暗伤则不好讲,未来武道境界突破的时候易经伐髓,或许可以洗掉。”
言罢,她似乎知道闻潮生在担心什么,缓声道:
“我虽伤的比较严重,但不怎么影响正常活动,否则也不可能一刀劈死淳穹的那名侍卫。”
“只要不出城,那夜在县外的遭遇就不会出现第二次。”
“若是没有之前的消耗,那夜,白酉雨的剑根本不可能刺中我。”
闻潮生偏头打量了一眼阿水,点点头没有再说,快到鸳鸯楼时,阿水让闻潮生自己进去,她在外面等他。
到了里面,闻潮生几经辗转,最后塞了点铜钱,让一名看上去比较年轻的姑娘帮他通知了司小红,得到了司小红本人的同意之后,这名叫做‘露珠’的年轻姑娘还很讶异地看了闻潮生一眼,心想从来不肯轻易私下面见客人的司小红,怎么今日一下子转性了。
不过她也没有询问许多,只是领着闻潮生去了司小红自己的小楼。
鸳鸯楼的姑娘最讨人喜欢的优点,便是从来不会多嘴去问不该问的事。
这里是鸳鸯楼的妈妈宋尘楠专门为司小红打理出来的住所,寻常时候幽静深僻,别人不会打扰她练琴,她练琴也不会打扰别人。
“潮生哥,你昨夜……没事吧?”
见到了闻潮生,正在院中抚琴的司小红呼出了一口气,眉头的愁绪似乎散开了几分。
“当然没事,小红,昨夜真是多亏了你,我身上没多少钱,没什么能报答你的,现在我拿到了齐国人的身份,在桂花巷子里第七间小院落脚,回头若是你需要新的曲调,或是其他帮助,可以随时来找我。”
司小红点点头,犹豫了片刻,她还是有些不自然地问道:
“潮生哥,昨夜你那边儿到底是什么情况?”
宋妈妈当然也告诫过司小红,不要轻易询问任何鸳鸯楼客人除了风月之外的事。
不打听,不过问,只赚钱。
只不过对于司小红而言,闻潮生显然不在‘客人’那一行列之中。
二人算是朋友。
虽然相处的时间很短,但关系还行。
尤其是对于司小红这种社恐属性比较足的姑娘,一个聊得来的朋友,就会显得更加珍贵。
第59章 题诗者程峰
关于陆川的一切都显得格外危险,闻潮生当然不会拉着司小红这样同样苦命的姑娘往火坑里跳,他没去回答司小红的问题,而是敷衍了一番,并且告诉司小红他这边的问题已经彻底解决了。
或许是闻潮生演技太过高超,他既骗过了陆川,自然也骗过了司小红,后者总算放下了心。
在闻潮生要走的时候,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叫住了闻潮生,小跑着从自己闺房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交到了闻潮生手里,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闻潮生道:
“潮生哥,你……能不能帮我个小忙?”
见着司小红面色有些不正常的微红,搅动的手指也述说着局促,闻潮生哪儿还不懂,笑着问道:
“说吧,要给谁,我保证帮你送到。”
司小红闻言,青涩的面容上更是红润,急忙摆着手,解释道:
“不是潮生哥想的那样,三个月前,鸳鸯楼有贵人们设了宴,来了一场诗歌赋会,那时有些贵人喝醉了,在宴会上对着小红撒了酒疯,弄得大家很难堪,听说那几人在县城里有些身份,还和刘金时的关系交好,妈妈又是赔酒又是赔礼,可对方都不买账,仗着肚子里有些墨水,嫌烟花之地礼钱脏,非要宋妈妈找个在书文一途上能胜他之人,否则今夜便决不罢休……”
“那夜大家喝了不少酒,起哄的、看热闹的人一大堆,无论是那贵人还是妈妈,都被架住了,眼看着事情越闹越大,没法收场,后来一位醉酒的客人站出来帮忙,用笔在鸳鸯楼的墙柱上题了一首诗,这才平了争端。”
闻潮生若有所思,笑道:
“那是个才子啊。”
司小红面色浮现些许讪然,还是顶着酥麻的红润面容说道:
“潮生哥莫要取笑小红了,这事儿过了三月,小红还没有来得及感谢人家,本来想等着那位再来鸳鸯楼时当面道谢,不曾想后来就再也没见着过他……”
闻潮生听闻此言,眼底闪过了一丝精光,收敛了心思,点头道:
“好,我帮你把东西送给他,有住址与姓名么?”
司小红:
“我也是向楼中的姐姐们打听到的,那人叫做程峰,前程的程,山峰的峰,住在县城北弯水巷十号,若是潮生哥有时间,便帮小红把这礼物交给程大哥吧,”
闻潮生是真没想到在司小红的嘴里能听到程峰二字,愣在原地一会儿,还是在小红的提醒下才回过了神。
他离开了鸳鸯楼,外头的阿水瞟了一眼闻潮生手中的盒子,道:
“你小子深藏不露啊,这等烟花之地,别的男人是带着钱财进去,空着手出来,你倒好,空着手进去,带着东西出来……你与那姑娘数面之缘,竟能让她如此心动?”
她讲完,闻潮生叹了口气,将这精致的小盒子放到了阿水面前,说道:
“给人家的。”
“我啊,就跑个腿。”
阿水一怔:
“给别人的,谁?”
闻潮生:
“程峰。”
阿水:
“程峰……那不是你说的那个?”
闻潮生点点头。
“对,就是他。”
阿水看了他一眼,感慨道:
“苦海县还真是小,人跟人怎么感觉都认识。”
闻潮生脚下如风,大步流星朝着司小红所说的地址而去,先前遇到程峰的时候,他还很好奇,程峰怎么过的这么凄惨,而现在,他的心里隐隐有了答案。
路上,他讲将程峰与司小红如何认识的讲述给了阿水听。
到了弯水巷十号,路边墙面上到处都是脱落的痕迹,墙边脚生长着绿霉与青苔,尤其是今日仗着日光炽烈,雪融之后味儿便格外难闻。
靠近程峰的宅子后,一股腐臭味儿扑面而来,闻潮生心道不妙,急忙来到门口,却发现程峰的宅子根本就没有门,像是被人暴力拆迁掉了,而且在门口处堆积着许多死老鼠的尸体。
原本这些尸体被冻僵之后是不会有味儿的,不过今日阳光正好,给覆住的雪层晒化了,老鼠的尸体就这么暴露了出来。
闻潮生不顾那刺鼻的恶心味道,来到老鼠尸体的旁边蹲下,仔细看了看之后说道:
“苦海县冬日这般冷,就算今日这太阳再多晒两天,老鼠的尸体也不可能会腐烂成这样……而且地面上的老鼠毛发成结,明显是沾了许多水的,估计有人先把老鼠的尸体放在热水里面泡腐烂了,再一块儿倒在程峰家的门口……”
听着闻潮生的分析,阿水眉头微微一皱,眉头望向了宅子的内部。
“寻常人可干不出这么恶心的事儿,还把人家大门拆了……估计是三个月前在鸳鸯楼里结下的恩怨,难怪程峰现在过得这么惨。”
苦海县里出现鸡鸣狗盗之事可不算少,主要的原因是苦海县对于偷窃罪的惩罚并不算重,再加上程峰家宅的大门被直接砸开,这就导致了小偷随时随地都可以进他的家里搬东西走。
闻潮生和阿水跨过了这些老鼠,来到了程峰的家里,叫了几声,那破旧漏风的屋子总算开了门,一张带着警惕的脸隐藏于门后的黑暗之中,待他看清来人是闻潮生之后,眸中的敌意才终于缓缓褪去。
吱呀——
门被彻底打开,他一瘸一拐地出来,脸上还有些淤青。
引起二人注意的是,程峰的手里还攥着一柄菜刀。
“是你……怎么找到我的?”
程峰对于闻潮生的来访没有丝毫欣喜,反而语气带着些催促。
闻潮生看着程峰这副狼狈不已的模样,笑道:
“怎么,让人揍啦?”
程峰与他对视了一眼,没理会,没回应,转身就又朝着屋子里走去,直到身后的闻潮生又说了第二句话:
“不是我找你,是一姑娘,鸳鸯楼的。”
程峰脚步立刻顿住,回头时,闻潮生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手腕一翻,那个精致的盒子立刻出现在了掌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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