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应 第86节
“劫道人?”
劫道人冷笑道:
“有见识,阁下何人?”
马桓不答,目光又扫向了马上的和尚与富户,对方看似隐忍不发,实则浑身劲力流动,如即将离箭之弦。
这三人都是一等一的绝世高手,一旦开战,这三人必然同时出手,他境况艰险,稍不留神,须臾之间便见生死。
“忘川,马桓。”
他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子,伸手轻轻摸了摸眼眶红红的小羊,低声说道:
“小羊,待会儿爷爷跟坏人打架的时候,你立刻朝县城里跑……但是不要回家,去上次爷爷告诉你的那位姨母那儿。”
“蹲在那儿,别出来,听懂了?”
小羊泪眼汪汪,瓷娃娃般的模样惹人心疼,也不知是害怕,还是因为张富贵的死。
她注视着马桓,注视着这位跟自己相依为命数年的老人,心里弥漫着浓郁的不安。
小羊从来没有见过马桓这样严肃和决绝的眼神,一时心头凛冽,晓得眼下的境况容不得她犹豫软弱,立刻点点头。
“嗯!”
马桓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将眼底的温柔敛尽,转身时,独臂袖中一柄贴身短剑滑落于他的掌间。
剑刃上,雕着一支残梅。
握着这柄剑,马桓身上的气势骤然变化,对面三人表情随之凝重起来。
“折梅,天机名剑剑谱排行十七,若非是柄短剑,能入前十,这柄剑在经你之手前,从未被列入过天机名剑谱中,你将它带到了不属于它的高度。”
富户声音低沉,但却没有丝毫留情:
“若是单独对上,甚至我们今日只有二人前来,都未必能够拿下你,不过可惜,魔女现世,浮屠宗为救世人,不敢有丝毫懈怠,甚至不惜重金请来了劫道长与我等同行。”
“今日你若执迷不悟,必当殒命于此!”
马桓淡淡道:
“多言无益。”
做他们这行的,大都不擅长讲话,马桓也只是捡到了小羊的这几年话多了些。
毕竟他们面对的大部分人,都是即将死去的人。
风雷交错,马桓身子一动,顺势也借着浑厚内力将小羊推向了县城方向。
掌间‘折梅’挥动时,斩开的风声挂着初雪的微寒,天上无雪,梅间有雪,虽是短剑,可这一片梅间落下的雪却抹平了短剑所差的一尺之距。
杀手的招式,往往没有观赏性,像是骂架的粗人,还在儒生为优美又下贱的词句绞尽脑汁时,他已经开始问候起了对方的族谱。
最简单的嘴臭,最极致的享受。
马桓的剑,亦是如此。
在这一点上,他与阿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身后传来了刀兵折击之声,而摔倒于县城门口的小羊却不敢丝毫怠惰,她不敢回头,眼泪不自觉地涌出了眼眶,然后她哭着一路狂奔。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哭出来。
或许在那一刻,她的潜意识已经提前觉察到了老人的命运。
小羊哭着,一路跑,一路跑,不回头,不听声音,直至她穿过了残雪未褪的巷弄,穿过了张富贵请她吃过的松鹤楼,穿过了红杏出墙的桂花巷,她终于到了吕知命家中的小院门前,一头闯入,然后坐在院中的枇杷树下,嚎啕大哭。
这哭声惊扰了隔壁的阿水,她提着细雪,在院中似乎演练着什么,听见了这哭声,犹豫了片刻,还是收了剑,一瘸一拐来到了隔壁院儿中,看着地上的小女孩,问道:
“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坐在这里哭?”
小羊小手手背抹了一把眼泪鼻涕,还没有开口,身后便传来了急切的声音: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是我家的孩子!”
阿水回头,一名穿着道袍的道人脸上露出了讪笑,匆匆走入了院中,就要去抱小羊,后者哭得更大声了,害怕得朝着院儿里头爬去,道人嘴上还在安慰,可路过阿水身边时,冰冷的长剑却已经横在了他的脖颈处。
细雪的冷与折梅的冷,又有不同。
阿水的剑也和马桓的剑不同。
劫道人躲开了折梅一剑,但阿水的剑,他觉得如今的自己可能不太好躲。
“姑娘,我不是来找麻烦的,别惹事。”
道人声音沉闷。
“你身上有伤,我的朋友也快到了。”
阿水持剑的手纹丝不动,道:
“你们不是齐国人,从哪儿来?”
道人:
“别问这么多。”
“你挪剑,我马上带人就走。”
他言罢,趁着阿水分神之际,右手毫无征兆挥出,青铜罗盘裹挟着恐怖的内劲杀向阿水。
噗!
阿水挥剑,道人手臂飞出,血花如雨。
看着捂着手臂惨叫的劫道人,阿水嘲讽道:
“这么慢,你没吃饭?”
劫道人对她怒目而视,气息不稳:
“尔等宵小……安敢在此狂吠!”
“若非受伤,这一击,你断无活路!”
阿水淡淡回道:
“若非受伤,你这样的我当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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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僵滞
面对阿水的嘲讽,劫道人霎时间面红耳赤,他瞪着眼,想说些更犀利的词汇来还击阿水,奈何那条被阿水一剑斩断的断臂就在眼前,无论他说些什么,都显得这般无力。
他看了一眼阿水身后快要跑到房间门口的女孩,表情呈现了浓烈的不甘,他们奔走了数千里,风尘仆仆,好不容易从陈国追到了齐国来,路上穿越沙海时,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流沙陷落,险些没了性命,而今好不容易找到了正主,若说放弃,他是绝不甘心的!
劫道人死死盯着阿水,他缓慢起身,弓着腰一边防备阿水一边捡起了自己的手臂,等待同伙的到来。
阿水也敏锐察觉到了事情不对,没有废话,正欲动手,门口却已然走入二人。
一个浑身发福的富商,一个目露凶光的秃子。
二人气息不稳,身上皆有严重的伤势,富户被洞穿胸膛,伤了肺腑,而秃子四肢隐有颤抖,呼吸急促,口鼻血渍尚未擦干,似乎在强压内伤。
他们前脚踏入院门,便见到了断臂的劫道人,心中顿感不妙,将眼神投向了院中持剑的阿水。
对方虽然身上同样有伤,但气息渊长,再结合劫道人的狼狈,不难看出阿水极难对付。
二人快速交换了眼神,心中皆是惊异,不知为何苦海县这样偏远的地方会有这么多这样的高手。
确实算多。
通幽境的武者在四国亿万万修士中,数目谈不上少,但比例却少的可怜,所谓凤毛麟角,万中无一都不足以描述其稀有程度。
这样的县城中,能撞上龙吟境的武者都难得,可没想到除了马桓之外,这么快他们又遇着了一名修为似乎比马桓还要深厚的武者。
若是他们状态良好,倒也不足为虑,二人眼光毒辣,能瞧出阿水身上同样有伤,还不轻,只是眼下他们为了快速结束战斗,皆被马桓重创,此刻动手,就算能胜,也必将付出极为惨烈的代价。
只是这代价谁去扛?
若要死人,谁又去死?
“我等奉浮屠宗宗主之命,不远万里前来捉拿魔女,以防其祸害人间,姑娘何故阻拦?”
秃子双手合十,深吸一口气,决定先不动粗。
大家皆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谁也不想稀里糊涂就死在苦海县这等鸟不拉屎的地方。
阿水看了他一眼,说道:
“魔女……祸害人间?”
“你是说我身后那名手无缚鸡之力的豆蔻少女?”
言罢她偏头,借着余光看了看瘪着嘴、抱着双臂浑身颤抖的小羊,语气带着浓郁的嘲讽:
“你有病,还是我有病?”
富户冷冷道:
“我浮屠宗妙法大师乃是参透天象大道的天人,世间万物,兴衰更替,皆有星辰引路,妙法大师心怀苍生,不惜自损十年修为,为这世间占卜、化解灾劫,姑娘若是执迷不悟,或将酿成大错!”
阿水眉头一皱,回道: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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