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境：开局救下少女素还真 第40节

　　一件带着体温的青色外袍，正轻轻从她肩头滑落，她下意识地伸手抓住袍角，指尖传来布料细腻的触感和……一丝令人安心的清冽气息。

　　“做噩梦了？”赵砚舟看着素还真。

　　温和的嗓音自侧前方响起，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

　　素还真抬眸，撞进一双沉静的眼眸里，赵砚舟不知何时归来，正坐在一旁，烛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他并未点破素还真方才抓他衣袖的小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斩杀沙人畏的行动虽说还算顺利，但随后属实就不算太顺了。

　　沙人畏提供的据点，赵砚舟本身也就猜到了以欧阳上智的性子未必就真的靠谱，之所以应下也不过是抱着有枣没枣打两杆子的想法，果不其然，沙人畏提供的几处据点已经是人去楼空，甚至每一处都提前做下了陷阱伏设，虽不曾造成多大的麻烦，但也成功的暂时性熄灭了赵砚舟寻欧阳上智晦气的念头，决定返回琉璃仙境从长计议。

　　结果一回来也不知道八趾麒麟带着秦假仙遛哪儿去了，只看到素还真趴在石桌上睡着了，赵砚舟也不打算惊扰，为素还真披了件衣服之后，便坐在一旁看着素还真睡觉的脸。

　　“前……前辈……”

　　她意识到自己竟紧抓着对方的衣袖，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连忙想松开，却被一只温暖的手掌轻轻覆住。

　　赵砚舟的手掌宽厚，传来的温度奇异地安抚了她惊魂未定的心。

　　没有急于追问，赵砚舟只是用指腹不着痕迹地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传递着无言的支撑。

　　“我……做了一个梦……”

　　“嗯？”

　　怎么个事？有人给素还真下咒了？苦境奇术，能从梦境干扰甚至杀人的也不再少数。

　　“莫急，慢慢说与我听。”

第62章 好香

　　琉璃仙境，夜阑人静。

　　亭内，一盏孤灯摇曳，昏黄的光晕将两道身影勾勒在冰冷的地面上，交织难分，山风自玉波池上掠过，携来水汽与莲的冷香，亦带来几分秋夜的寒峭。

　　素还真心绪未平，指尖传来的暖意却似定海神针，让她狂跳的心渐渐落回实处。

　　垂下眼帘，长睫如蝶翼般投下浅淡阴影，素还真斟酌着字句，缓缓地将那诡谲沉重的梦境道出，语声轻缓，却难掩其间梦境之中的惊心动魄和悬疑。

　　看着眼前人，她下意识之间略去了史艳文话语中关于“变数”的玄奥部分，只着重描述了那尸山血海的战场、那道悲悯而模糊的莲冠身影，以及史艳文引动白莲麒麟之力汇入她体内的情形。

　　赵砚舟凝神静听，面色渐沉。

　　史艳文之名他陌生，但那梦中的莲冠身影，其气韵风姿，竟与他所知的那位运筹帷幄、心系苍生的“素贤人”隐隐重叠。

　　当然不是此刻他怀里这位，而是他所知道的那位足智多谋、博学多能、谦虚有礼，处世圆融冷静、慈悲亲和、关怀众生，以武林和平、天下大同为己任的素贤人。

　　至于最后那一道麒麟虚影……

　　素还真的图腾很多时候都与麒麟有着紧密关系，而通过对素还真体内的探查结果来看，那个梦，或者说那一道光影，对于素还真有益无害。

　　用一句老套的话来说，此前素还真的战力大约只有六千，而现在素还真的战力已经超过了一万，甚至这还是素还真还未完全化消那一股力量的前提下。

　　等到素还真完全转化过体内的力量，实力还有更进一步的空间，只是……

　　天命吗……在赵砚舟所知道的《苦境》里，天命是狗策划的意志，那么这个世界的天命又是什么？

　　想到这里时，赵砚舟又想到了最初来到苦境，就在他救下素还真的时候，系统给出的提示。

　　极大的改变了命运吗？莫非和这有关？

　　“前辈……”素还真见他久久不语，眉宇间凝思沉重，心下不由一紧，生怕这梦境预示着什么不祥，刚欲开口，却觉手上一暖，已被赵砚舟宽厚的手掌完全包裹。

　　“无妨。”赵砚舟收拢思绪，目光落回她的脸上，语气笃定沉缓，“梦境终归是梦，纵有波澜，亦不足惧，无论如何，自有我与你一同承担。”

　　白莲之路，纵有荆棘，亦由沧浪护航！

　　简单话语，却重若千钧。

　　素还真心头那点不安，霎时被这股暖流冲散，她抬眼望去，烛光下，赵砚舟的侧脸轮廓分明，眼神沉静如古井深潭，自相识以来，封尘千古、五山纷争、通天柱、死门汀……一次次险关，他总是如此，如同他手中那柄玉剑，沉稳、坚定，是她最可依托的屏障。

　　心湖微漾，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悄然蔓延，让她几乎要沉溺在这份令人安心的气息里。

　　嗯？

　　赵砚舟正暗自思忖，忽觉一缕清幽淡雅的莲香渐近，气息拂面。他微微一怔，尚未回神，便见素还真那张清丽绝伦的玉容在眼前放大，下一瞬，唇上传来一片微凉柔软的触感。

　　是她的唇。

　　少女的动作，小心翼翼，甚至有些生涩，但还是轻轻的凑了上来。

　　在触碰的一刹那，赵砚舟控制不住的心神一荡，下意识地，手臂环抱过素还真的腰肢，将素还真整个的拥入怀中。

　　两世为人，赵砚舟自然不是什么初哥，短暂的惊讶之后，开始低下头回应着少女的青涩和悸动，温柔、强势，清甜入口，入喉。

　　感应到那一份热烈，素还真微微轻颤，初次面对这种境况，下意识的就想退缩，但赵砚舟哪里会允许。

　　阵阵酥麻之感，让她头脑有些昏沉，只能发出细微的呜咽，原本抵在他胸前的手，也在不知不觉之下攀附在他的衣襟上。身子渐渐软了下来，彻底倚靠在了赵砚舟的怀内。

　　月色如水，静静流淌过亭台，将相拥的身影镀上一层朦胧银辉。万籁俱寂，唯有风过柳梢的微声，以及彼此间逐渐交融的呼吸。

　　……

　　就在此时，仙境入口处的月亮门旁，两颗脑袋一高一矮，鬼鬼祟祟地探了出来。

　　八趾麒麟借着月光和远处亭子透出的微弱灯火，眯着老眼使劲瞅了瞅。

　　待看清亭中那几乎融为一体的两道身影时，他猛地缩回头，差点撞到紧跟在他身后的秦假仙。

　　秦假仙正踮着脚尖，伸长脖子，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瞪得溜圆，脸上写满了“俺看到大新闻了”的兴奋。

　　她方才跟着八趾麒麟遛弯回来，远远就觉着亭子里气氛不对，这才拉着八趾麒麟躲起来偷看。

　　八趾麒麟捂着胸口，感觉老心肝怦怦直跳，脸上表情复杂得像打翻了五味瓶。

　　扯了扯秦假仙的破袖子，用气音急促地问：“喂……那……那两个……是俺老眼昏花了？”

　　虽然早有预估，但真正面对的时候，仍是不免有些五味杂陈：这赵小子……动作也太快了吧！虽说他乐见其成，但这亲眼瞧见，还是觉得自家水灵灵的大白菜好像被……咳！

　　秦假仙拼命忍着笑，小脸憋得通红，也压低声音回道：“没眼花，没眼花，看得真真儿的！哎呀呀，赵大侠不愧是赵大侠，出手就是快准狠！”

　　她一边说，一边还用脏兮兮的小手对着八趾麒麟比划着“亲亲”的动作，挤眉弄眼，滑稽十足。

　　八趾麒麟看着她那副模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忍不住抬手作势要敲她脑袋。

　　秦假仙吓得一缩脖子，连忙捂住嘴，但肩膀还是一耸一耸的，显然憋笑憋得十分辛苦。

　　八趾麒麟再次小心翼翼地探头看了一眼亭中那对依旧沉浸在彼此世界里的璧人，老脸上露出一丝似无奈又似欣慰的复杂神色，随后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对着秦假仙使了个眼色，用口型无声地说：“走……快走……”

　　再看下去，他怕自己这颗老心脏受不了，也怕打扰了亭中那难得的静谧时光。

　　秦假仙会意，连忙点头，捂着嘴，弓着腰，像只偷了油的小老鼠，跟着八趾麒麟，一步三回头地、悄无声息地溜进了仙境深处，将这片月下亭台彻底留给了那对身影。

第63章 惭愧啊惭愧

　　晨光熹微，穿过琉璃仙境百柳珠帘的间隙，洒落一地斑驳金辉，只听到秦假仙的一声破锣嗓子，惊碎了这美好的晨景。

　　“所以！昨晚，啥米拢某发生？！”

　　一声拔高的、带着难以置信的尖叫，打破了仙境清晨的宁静。

　　秦假仙叉着腰，一只手指着赵砚舟，另一只包扎妥帖的手激动地挥舞着，脸上写满了“恨铁不成钢”几个大字，那双灵动的眼睛瞪得溜圆，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那个场景，那个氛围，你告诉我啥米拢某发生？！

　　“俺老秦，一个伤病号！陪着那个老番颠大半夜绕着翠环山喂蚊子，脚底板都要磨出泡来，结果呢？回来你就给俺看这个？风平浪静，啥米火花都无？赵大侠，你这效率……唉哟！”

　　话音未落，一记清脆的爆栗精准地落在了她的脑门上。

　　“哎呦喂！”秦假仙立刻捂住额头，龇牙咧嘴，不服气地瞪着出手的赵砚舟。

　　赵砚舟缓缓收回了手，心里暗道了几声惭愧啊惭愧……

　　这……是他不想吗？

　　昨夜月下亭中，温香软玉在怀，气氛正好，他刚欲更进一步，怀中人却似受惊的兔子，猛地将他推开。

　　那张清丽绝伦的脸庞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连平日里沉稳的声线都带了颤音，一句“前辈……不可……”，话未说完，直奔房间，竟是连水风行步这等轻功身法都用上了，只留给他一个仓皇逃离现场的素白背影。

　　徒留他一人对月独坐，心绪难平，这漫漫长夜，着实难熬。

　　终究是顾及素还真面薄，亦是尊重她的意愿，赵砚舟才按捺下心绪，未曾唐突，如今被秦假仙这般咋呼出来，面上虽稳得住，耳根却也有些微微发热。

　　“咳咳。”赵砚舟轻咳两声，试图转移话题，“伤势未愈，便少操心些无关之事。”

　　“无关？”秦假仙撇撇嘴，正要再辩，眼尖地瞥见月亮门处一道素白身影正踌躇行来，立刻话锋一转，抱着脑袋做痛苦状，“哎呀呀，不说咯不说咯，老头说得对，伤员要多休息，俺这手指头突然疼得厉害，得赶紧去找药师复查，你们忙，你们慢慢忙哈！”

　　嘴里嘀咕着，还不忘对赵砚舟挤眉弄眼一番，这才一溜烟跑没了影。

　　秦假仙，快步离开，只将现场留给了此刻的两人。

　　赵砚舟无奈摇头，转身望去。

　　只见素还真缓缓走近，今日的她未像往常那般将银发一丝不苟地束起，而是任其柔顺地披散在肩后，更衬得肌肤胜雪。

　　只是那张清丽面容上，眼下淡淡的青黑痕迹却难以遮掩，显然也是一夜未曾安眠。

　　微垂着眼眸，不敢直视赵砚舟，纤长的手指只无意识地绞着袖口，声若蚊蚋：“前……前辈，秦假仙她……”

　　“无妨，她性子跳脱，口无遮拦，不必理会。”赵砚舟温声道，目光落在她略显憔悴的脸上，“倒是你，昨夜未曾休息好？”

　　问出这句话，赵砚舟就后悔了，这TM不是废话么！

　　“我……”素还真闻言，头垂得更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猛地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种近乎破釜沉舟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