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文圣 第194节
——字字诛心!
满座宾客盯着那一个个跃然纸上的墨字,只觉胸口如遭重锤,呼吸都凝滞了。
这是怎样的绝望?
进门便听见撕心裂肺的嚎哭——幼子竟已活活饿死!怎么能忍住哀伤,邻居巷道都充斥着呜咽和哭泣。
这是怎样的自责?
身为人父,却连一口饭都给不了孩子,眼睁睁看着骨肉夭折!
这是怎样的悲愤?
秋收时节,本该粮仓满溢,可穷苦人家依旧饿殍遍地!
这是怎样的控诉?
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那些戍边未归的士卒,他们的苦痛,像终南山一样沉重,像洪水一样无边无际!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谁?
正是那“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赵家!
整个第三部分,全部都在不吝啬笔墨,一刀刀扎下去!
太悲惨了!
写的太狠了!
闻着,无不落泪。
“好一个老贼漕运使赵淮,我王举人与你割袍断交!”
“狗东西,没想到你们赵府竟然如此心肠歹毒!仗着漕运使,横征暴敛,鱼肉我江州府百姓!”
满座死寂,唯有压抑的抽泣声,痛骂声此起彼伏。
赵淮浑身颤抖,面如死灰,却仍强撑着一丝狠厉,嘶声吼道:
“薛崇虎!本官乃朝廷五品漕运使,执掌江南漕运命脉,归朝廷漕运司直接管辖!
你江州太守,无权管我,有何资格拿我?”
他死死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近乎癫狂:“纵有贪腐之嫌,也该由朝廷漕运司,亲自问审!
你越权缉拿漕运使,就不怕御史台参你一本?!”
——只要熬过这一关!
——只要拖到礼部侍郎插手!
赵淮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他那位姻亲可是朝中三品大员礼部侍郎,手眼通天,他不惜拿出赵府所有身家财产以求救命,只要运作得当,完全可判一个贬官流放,绝不可能满门抄斩!
“呵!”
薛崇虎忽然笑了。
那笑声像钝刀刮骨,让赵淮浑身寒毛倒竖。
“老匹夫,死到临头还嘴硬!”
薛崇虎猛地拍案,怒道:
“你赵家窝藏逆种,勾结妖族袭击江阴童生楼船,背叛大周人族——这是诛九族的死罪!
此罪,本府便能抄家灭门!
你那位礼部侍郎姻亲,他拿什么来救你赵府性命?!
赵淮闻言,瞳孔骤缩,露出惊悚!
“不!
绝不可能,你这是诬蔑栽赃我赵家!”
——
第119章 本官就在这帝京的青云路上候着江郎!
“不不可能!”
漕运使赵淮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剧烈颤抖着,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你血口喷人!”
“逆种?!”
赵秉烛浑身剧震,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薛崇虎怎会知晓?!
“证据?”
薛崇虎冷笑一声,从袖中缓缓抽出一封密信。
信纸泛黄,边角还带着干涸的血迹。
“你勾结东海妖族,袭击江阴三百童生楼船.!”薛崇虎一字一顿,“上面盖的,可是你赵家主的私印!”
“轰——”
赵秉烛只觉天旋地转!
他当然认得那枚印章——那是赵家祖传的私印,向来由他贴身保管!
“不这不可能”
赵淮突然疯了一般扑向薛崇虎,“这是栽赃!是伪造!我赵府从不用印戳,你这是栽赃伪造!”
“嘭!”
周院君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诗成——达府!”
江行舟最后一笔落下,整篇《赠赵漕运使·朱门宴》骤然绽放出刺目血光!
“轰——”
五百言长诗竟凌空浮起,字字如刀,在虚空中迸发出惊天异象——
朱门崩塌!
饿殍哭嚎!
血泪成河!
整座赵府剧烈震颤,屋檐瓦片簌簌坠落。
那诗卷上的每一个字都化作血色利刃,将赵家百年积累的文运——一刀刀凌迟!
“不!!”
赵秉烛发出凄厉惨叫。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苦修数十年的文宫,竟在寸寸开裂!他的文心更是血崩,七窍突然一起涌出黑血。
“这是.诗道诛心!.诛心之诗现世啊!”
有举人骇然倒退,“以诗为刃,直斩文心!”
满座宾客呆若木鸡。
谁曾见过这等场面?
一篇诗作,竟能引动诛心,让其文宫开裂、文心污血!
那血色诗卷突然冲天而起,在夜空中化作一道横贯百丈的赤色长虹!
“咚——咚——咚——”
文庙钟声骤响,如天雷震怒,声传百里!
刹那间,一道璀璨光柱自赵府冲天而起,映照整个江州夜空!
霞光如血,云海翻腾!
天穹之上,竟浮现出一幅遮天蔽日的海市蜃楼——
赵府之内,金樽美酒,珍馐满席。戏台上,舞姬翩跹,彻夜笙歌。
白玉池中琼浆荡漾,朱门内外肉香弥散,奢靡之气熏天蔽日!
而画面一转——
漕运河畔,枯骨如柴的民夫匍匐于地,拉拽着如山般沉重的粮船。
茅棚破败,饿殍遍野,哀嚎之声不绝于耳!
“畜生!!”
江州百姓目眦欲裂,怒骂如潮!
“那是俺爹!!”
一个干瘦的少年指着幻象中一位倒地咳血的老汉,撕心裂肺哭喊,“三年前,他活活累死在漕运河畔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