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文圣 第303节
这些虽是进士文宝,却极其难得。
如非翰林学士,极难得到这些极品的大雅文宝!寻常举人、进士,更怕是一辈子都摸不着它们的边角。
秦淮夜宴,三十六画舫灯火如昼。
众士子执玉杯、击檀板,甚至即兴将《鹊桥仙·纤云弄巧》改编成歌舞曲目。
引来众人喝彩,纷纷传唱。
“咕噜~!”
尤其是那牛蛮国的使节,此刻铜铃般的双眼瞪得滚圆,虬须上还挂着酒珠,蒲扇大的手掌重重拍在案几上,震得琉璃盏叮当作响。
“好!好个‘胜却人间无数'!”
它声如闷雷,浑身酒气蒸腾,“江司马这七夕词,当真说到俺们牛族心窝子里去了!
此词,俺老牛必定带回我牛蛮国,成为镇国之词!”
说罢,它竟拎起半人高的酒瓮,琥珀色的琼浆在月光下漾出涟漪,直接倒灌入喉:“今日不醉不归,谁怂谁是犊子!”
它非要拉着江行舟,痛饮三大瓮美酒佳酿。
“好!”
江行舟也不拒绝,举起案上一坛美酒,大口痛饮。
顿时,画舫内爆发出一阵喝彩!
直至夜深,星河低垂,酒渍染青衫,众士子方才醉醺醺的踉跄下画舫。
桨声灯影里,犹闻士子彼此搀扶,醉语呢喃:“你是金风.我是玉露!
来,兄台,你我再痛饮一盏酒!
勿要怜惜在下!”
是夜,江南道,无数名门世家的少女/少妇无眠。
一首[半步镇国]《鹊桥仙·纤云弄巧》搅动江南道,已经是七夕第一情词!
惹得深闺的大家小姐们,素手持抄撰的词笺,在香闺榻上辗转反侧。
“父亲大人!”
金陵陈府,陈学士家的千金小姐陈巧焉,攥着一纸诗笺,
她眼眶泛红,眼波盈盈的哀求:“江司马尚未娶亲,可否遣媒人前往?
女儿此生,非江郎不嫁!”
“痴儿!”
老父亲将茶盏重重一搁,叹道:“你没见词中‘金风玉露一相逢'写的是谁?——那可是薛国公府的掌上明珠!
为父又有何本事,与薛府一争高下?!”
烛花爆响。
江南门阀、世家,哪个不想把这位江南乡试第一解元,江南第一才子,前途无量的少年郎抢回府当女婿?
偏生被薛国公府占了先机,否则他早就让媒人上门说媒去了。
那可是跟着大周太祖打过天下的第一勋贵,
虽然如今薛府的实力不如以前,可这世袭罔替的国公府,也非寻常门阀世家可比。
除非有比国公府更高的门邸,否则这乘龙快婿,终究是镜花水月,求之不得。
更深漏残,
江行舟踏着月色回到金陵客栈。
饮了不少酒,他脸色微冷,酒意微醺,解开衣裳,衣袂间犹带秦淮河畔的脂粉酒香。
回到天字一号客房,他随手摘下玉冠,任青丝散落肩头,窗外徐风吹来。
瞬间清醒了不少。
随后,他将刚的来的那方[阴阳鱼砚台文宝]放在案上。
倒入半盏清水,以墨条在砚台内轻旋。
果然,
一尾清鱼破水而出,鳞片映月生辉;
一尾墨鱼摆尾相随,如夜雾凝形。
双鱼交衔,濛濛才气自生,竟隐隐有清越之声起。
“好一方灵砚,果然是极品进士文宝!”
江行舟眸光微亮,不由赞叹。
随后,他执起那支凤求凰笔,蘸墨时笔尖泛起淡淡清辉,提笔开始抄撰典籍《左传》。
——每日花费一个时辰抄书,这是他五载以来的惯例,从未更改。
墨落宣纸,字字生光。
《左传》经文在笔下流淌,青玉般的才气如烟似雾,却只耗去他自身一分才气。
其余九分才气,由这[阴阳鱼砚台]墨液可以提供,极大节约了才气。
这对他写大长篇的诗词文章,大为有利!
光阴似水,
岁月如梭。
随后的日子,江行舟每日都是雷打不动的章程——
卯时初刻便踏着晨露,往刺史府点卯,
早晨在金陵城的街巷间转悠一二个时辰,体察民情,街巷烟火。
余下的光阴便尽数锁在金陵客栈内闭门读书。
府衙里的老吏们都晓得,
这位挂着实习司马官衔的年轻人,对寻常官场历练得心应手,没什么能拷问住他,此时心思全系在来年春闱上。
他们自然也不再将那些重要的公文簿册过他的手,浪费他的时间。
江南道虽有常有各色文会、诗会。
但江行舟也借口闭门读书,没有再去参与——他的各色封号实在是拿的太多了,其余的还是留一点给别人吧,都抢了容易遭人恨。
对此,江南道也无士子敢再诋毁半句,说出江郎才尽的诳语。
他们已经彻底的领教了江行舟的实力——没有最强的诗篇,只有更强的诗篇!
江行舟的诗词文章,总是在超越他自己!而他身后,整个江南道,早已经无人能望其项背!
这是近乎碾压一般的巨大优势!
根本无人,敢于发起挑战!
甚至,有江南士子发出悲鸣——
“你若不学诗,见江郎如井底之蛙望明月!
你若学诗,见江郎如蚍蜉见青天!”
江行舟只要参加文会,这各种文会魁首定然是没有他们的份,
他们也是被打怕了,心中唯有寄望江司马别来参加文会。
如此,他们才能分润到一些文会的文名。
一晃。
数月光阴倏忽,转眼已是霜降。
北风卷着霜气越过长江,直入江南地界,将金陵城染成一片素白。
刺史府的青瓦、檐角、阶前,白露凝作寒霜。
江行舟开始收拾行囊、书籍,准备北上大周洛京赶考事宜——
春闱在即——每三年一场,关乎大周天下举人命运的会试,定在开春之后。
但他深知,若等到过了年节才动身,只怕沿途风雪阻滞,或是其它突发变故,容易误了考期。
老举人们常说:“赴京赶考,宁早三月,不迟一日。”
通常大周各道的举人们,会提前三月以上抵达洛京。
然而,京城居,大不易!
洛京的客栈掌柜们最懂在春闱时节涨价——冬至刚过,房钱便一日贵过一日。
那些囊中羞涩的寒门举子吃不消,往往要稍微一月,捱到年关将近才动身,省下这一两个月的赁金,够买几车文炭。
而家底殷实,朱门绣户的举人们,大多会选择在秋雁南飞时,入寒之前便启程北上。
他们会提前三个月,在洛京赁下精舍,红炉煮酒,雪窗课读,连除夕的爆竹声都透着从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