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文圣 第5节
裴老夫子观众学子释放的云团,不由的失望的摇头,毫无点评的兴致。
众蒙生们的云,或孱弱绵软,或剔透淳朴。
看来这江南水乡的杏花雨,终究还是离北疆太远,未经战火,少了寒彻凛冽的战意。
“罢了,知勉,县考之日可切勿要出错!”
裴老夫子跟顾知勉叮嘱了一番,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与严厉。
随即,他转头朝江行舟询问道:“行舟,老夫看你道行颇为深厚,修行到何等境界?”
“夫子,弟子道行,已达万点!”
江行舟拱手恭敬地回答。
“哦?!”
裴老夫子面露讶色,沉吟片刻,想了想掷出一块玉牌,飞落江行舟掌心。
“[万点道行,乃文庙书山叩门之砖]。
道行每一万点,便可获得一次进入江阴县文庙【书山】悟道的机会。
本该童生文位再去试炼,
但你如今道行已足!
明日卯时三刻,你持此牒过文桥,入本县文庙悟道。”
“是,多谢夫子!”
江行舟接过玉牌。
他低头看去,玉牌通体莹润,正面刻着“裴”字,字迹古朴。
薛府私塾的数十位蒙生们,眼巴巴地看着江行舟手中的玉牌,一时羡慕得眼珠子都红了。
要知,小半月之后,便是县试。
童生试乃大周圣朝文道的第一关劫。
县试极难通过,录取比例极低,百中录一。
常有老书生连考三五十年,须发尽白时,方才踏上童生文位。
不过,一旦及第,每月可领朝廷三斛“文粟米”的俸禄,食之才气充盈。从此可以一心投入文道修炼,不必再为生计发愁。
朝廷还会赐下一件“文童袍”,水火难侵。
这般待遇引得大周学子对科举趋之若鹜。
在即将县试童生考之前,积攒满一万点的道行修为,提前获得一次进入文庙书山的机会,蒙生的实力少说可以涨二三成!
可是,积累万点道行并不容易!
这可不是关靠苦读就行,还需要足够的悟性。
最让学子们头痛的是,有时道行迟滞不前,甚至大幅退步。
绝大多数蒙生都是县试晋升童生之后,才积攒够万点道行,进入文庙【书山】悟道,获得文术、文宝,或是激发独门文道天赋。
第5章 蓍草符文
授课完毕之后,随着最后一名学子踏过乌木门槛离开薛府私塾,只剩裴惊嶷老夫子独坐在堂内,手持一卷古籍《阴符经》,神色沉思。
炭盆中竹炭燃烧的“噼啪~”,令学堂内始终暖意融融。
片刻,窗外忽有细碎脚步声。
“夫子安好!”
薛府大管家薛礼一袭绸缎长衫,垂手立在窗竹帘外,语气恭敬而谦逊,“家主命在下送来三车炭火,供私塾寒冬取暖。
另有文粟米、各品灵蓍草纸若干。其它所缺,请夫子只管吩咐。”
裴老夫子放下手中古卷,微微颔首,笑道:“库房里竹炭、粟米、草纸存货尚有不少,倒是不缺什么!薛管家辛苦了,代老夫向薛家主问安。”
“夫子客气了,这是薛家应尽之责。”
薛礼想了想,又小心的询问道:“不知江公子最近的学业如何?.家主从江州府书信一封回来询问,今岁的县试,江公子可有把握夺得童生案首?”
“行舟的功底扎实,当在本县三千蒙生前五甲之内!
不过,童生案首,还要看主考官出的考题,以及其他蒙生临场发挥如何!
薛家主是希望行舟夺得今岁的童生案首?”
裴惊嶷的神情有几分诧异和疑惑。
以薛国公府在江阴县,甚至整个江州府的实力地位,只要私下放一句话出去,保中一个郡县的童生案首,并无问题。
并不需要来征询他的意见。
“家主确有此意!
不过,此事难在,江公子并非我薛府的嫡亲子弟!”
薛大管家脸上有些为难道:“薛府若是非要助江公子拿童生案首,未免有些以势压人。
江阴县的诸多簪缨世家,有前户部侍郎韩府、前右宰相陆府、江阴世家曹氏、前尚书徐府等等,他们定然是不服。
本县世家勋贵的嫡子嫡孙,不少都要参加今岁县试。又岂肯因薛府的一句话,为一名寒门子弟而退让?
本县新到任的学政蔡巣,姑苏蔡氏出身,主持县试。
江阴县令李墨,近日与之交往频繁,恐也在其三郎李云霄谋划童生案首之位。
家主书信中言,还请夫子对此事多关切一二.最起码,也要保证这次县试的公正!”
薛礼大总管嗓音压低些许。
“嗯!
老夫知晓,你且回去吧。
待县试之日,老夫亲去文庙考场,以防舞弊!”
裴老夫子盯着砚台中未干的墨迹,露出沉思之色。
江阴县乃是大周江南的科举大县,世家勋贵不在少数,门阀大族多如牛毛。
县试童生争夺激烈,尤其是童生案首之位,更是各方势力角逐。势在必得之人,不知凡几。
薛府又难以亲自出手相助,指望江行舟凭自身实力夺得童生案首,恐怕是很有难度!
暮色,将薛国公府琅嬛阁的飞檐,熔作温润的流金。
江行舟踩着西跨院游廊里斑驳的日影归来,惊起青瓦檐下打盹的燕雀,振翅“噗嗤~”声,搅碎满庭暮霭。
这间辟在西跨院东北隅藏书阁内,
三楹见方的书房,
原是薛家先祖收藏前朝孤本的楼阁。
此刻,紫檀多宝格里仍立着诸多江南名家的书帖摹本,一本本蚕茧纸书卷泛着经年的象牙黄。
江行舟毕竟是客居在薛国公府,自然也无法像薛家子弟一样拥有独栋的正屋院落。
薛家主命人移走书房内积尘的樟木箱,添了张榉木榻,这间房便成了他的栖身之所。
阁内各色书籍琳琅满目,他读书倒是十分方便。
此刻,斜阳正透过琅嬛阁棂花窗,洒进书房。
少年拂去衣襟上沾着的松烟墨屑,在书桌前,正襟危坐。
狼毫搁在越窑青玉笔枕上,笔尖还凝着晨间的残墨。
他的目光忽见案头角处,有一小叠鹅白色符纸,纸张细腻如脂。
“这是.原本打算制作符文的灵蓍草纸?”
江行舟凝视着案头小叠符纸,
忽然回忆起,去岁伏天,他在薛府偏院制符纸的光景。
前身的自己借居在薛府上,虽吃住不愁。但是出门会友,文会切磋,总是需要一些花销。
他脸皮薄,也不好意思向薛府大管家张口。
最窘迫时,连狼毫开叉都舍不得更换,只在砚缘细细抿出锋颖。松烟墨也要兑三成井水,省着些用。
他便寻思着制作低品符文,拿去书坊出售,也能换些碎银。
符文师是一个可以赚钱养活自己的不错门路。
可这符箓纸不便宜!
一张蓍草纸,二两白银的价码,可抵得过寒门学子近月的笔墨开销。
思来想去,唯有自己制作低品符纸。
记得《制符要略》中记载:“灵蓍十年者,方可承文气!”
他便去城南的坊市,采买了几扎十年份产自涂山的灵蓍草为制作符纸的原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