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之上 第446节

　　“不算他死去的那八年，他才十二三岁。短短时间，便要突破到神降境了么？不对，不对！”

　　杨弼踱步来去，自言自语道，“他的神胎被人割掉，他不可能得到天外真神的第二次赐福。他若是没有天外真神所赐的神胎的话，他便不可能修成神降境，也不可能修成炼虚境……不行，我去见一见他，看看他如何突破，修成神降！”

　　他再度动身，来到黄坡村。

　　黄土坡上，陈实正坐在老柳树下，手里捧着一卷书，白衣女仙靠在他身边，听着他讲解书上的经义。

　　“……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这句话是说，君子把利器藏在身上，寻找最佳出手时机，争取一击干掉敌人。”

　　杨弼正在鸟首人身的青衣妇人陪伴下，走上黄土坡，闻言不由脚步顿住，心中疑惑：“这句话是这么个意思么？难道我理解错了？”

　　他定了定神，登上土坡，心道：“他毕竟誉满京华的状元，之所以这么解释易经，定有深意。”

　　陈实的声音从坡上传来：“……引申的意思是说，我们一定要提前做好准备，有备方能无患，就像怀中揣着可以一招干掉对手的利器一样，胸中藏纳各种本事，方能在逆境中审时度势寻找到最佳的出手时机，从而崛起。”

　　杨弼微微一怔，瞪大眼睛：“通了！通了！不愧是状元郎！”

　　他来到坡顶，陈实把书塞给身边的哑巴女仙，笑道：“少湖兄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

　　杨弼笑道：“我此来是告诉你，昨日仙都已经举行第五殿新一代阎王的登基大典，很是成功。这场登基大典上，有两位判官试图行刺阎王卫灵，已经被我拿下。”

　　陈实笑道：“恭喜。”

　　杨弼看着他，疑惑道：“你没有义愤填膺，恨不得打死我？”

　　陈实摇了摇头，看着跟船夫父女一起捕鱼的囡囡，道：“你觉得我救下青天大老爷，目的是为了破坏你们十三世家的计划。”

　　杨弼笑道：“难道不是？”

　　陈实摇头道：“不是。我在公子的胭脂巷里遇到她，她娘亲已经被逼死，她被老鸨当成小杂种养着，到十一二岁，就让她接客。她能活到成年，都算上天恩赐。所以我要杀掉老鸨我还要杀掉公子。至于拥护青天大老爷夺回阎王之位，与我何干？”

　　杨弼目光闪动，道：“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适才我听得清楚分明。”

　　陈实坦然笑道：“我就是君子。我之所以要藏器于身，目的不是寻找机会干掉你，干掉十三世家。而是我要确保，你和十三世家惹到我头上时，我怀中须得有能干掉你和十三世家的利器。”

　　杨弼若有所思，道：“你不是怀揣杀心，而是怀揣防备之心？因此要藏器于身。”

　　陈实点头：“正是这个道理。”

　　杨弼思索片刻，赞道：“不愧状元郎，文华动京师。倘若天下人人都有藏器于身的心怀，这个时代，便不逊于真王时代。”

　　他道出来意：“陈状元，你没有真正的神胎，为何修炼得如此之快？没有神胎，你便无法突破化神境，无法神降，也无法炼虚。你将被困在这个境界上……”

　　陈实笑道：“真王时代，修士没有神胎，也没有真神赐福，又是如何修炼的呢？”

　　杨弼扬了扬眉，似笑非笑道：“你坐拥真王墓，得到真王宝藏，你自然得到了真王时代尚未修改过的功法。可是你知道功法，但炼法早已失传。即便是我十三世家，也没有炼法。你如何才能跨过神降、炼虚两大境界，直接跨入合体境？”

　　他虚心求教，道：“我知道你已经修成丈六元神了，但没有真神潜降，壮大你的神胎和元神，你如何感天应地，做到踏破虚空天人交感？做不到踏破虚空，你如何才能将元神力场，化作元神道场？”

　　陈实微微一笑，身后突然浮现出自己的元神，身高丈余，神光灿灿，极为夺目！

　　杨弼脸色微变：“你元神超越丈六了？”

　　陈实笑道：“少湖，你以为化神境丈六元神便是极限了？我昨日修炼，无意中便破了这个极限。你不知该如何破碎虚空？昨日我将元神纳入体内，采天地正气修行，突然便领悟出何谓破碎虚空。”

　　杨弼躬身道：“能否赐教？”

　　“有何不可？”

　　陈实道，“体内为小天地，体外为大天地。所谓虚空，便是人体壁垒，所谓粉碎虚空，便是粉碎肉身与外在天地的隔阂，做到肉身与天地相容，元神出入肉身，无须走天门，四肢百骸，一切发肤，皆可出入，再无阻碍。此乃粉碎虚空。”

　　杨弼心神震荡，过了片刻，吐出一口浊气，道：“这是你悟出来的？”

　　陈实轻轻点头：“你快修炼到合体了吧？”

　　杨弼默默点头。

　　陈实道：“巧得很，我下一个境界就是合体境。只要我粉碎虚空，元神肉身合体，便再无阻碍。”

　　杨弼目露一丝杀机，但随即散去，笑道：“你缺少了两个境界，你不知道真神所赐，是何等强大。”

　　陈实笑道：“倘若我无须真神所赐，便可以如此强大，甚至更强呢？”

　　杨弼站起身来，向坡下走去，突然停步道：“你修成合体境时，与我较量一下。你若是胜我，我拼死保住你，绝不会让十三世家的人动你一根寒毛。不过……”

　　他来到坡下，进入车中坐下，向坡上道：“陈状元，你要想清楚一点，你走真王的路，可是真王为何封尽天下一切仙？你觉得，你能摆脱厄变么？”

第342章 真神潜降

　　“重走真王的路，难道一定会发生厄变？”

　　杨弼走后，陈实陷入沉思。真王封仙，斩去渡劫飞升两个境界，是来自绝望坡的胁迫，还是说传统修行境界修炼到飞升成仙的地步，就一定会发生厄变？

　　若是前者，绝望坡的实力到底有多强，才能把真王逼迫到这种程度？

　　若是后者，那么是什么原因导致按照传统境界修行，就会发生厄变？

　　真王四次迁都，真的与厄变有关，还是另有隐情？

　　李天青来寻他时，陈实向李天青说了此事，李天青道：“绝望坡在何地？能否前去探查一番？”

　　陈实摇头：“不知道。我伯父陈武去了绝望坡，至今没有消息，不知吉凶。”

　　李天青道：“能否监视天听者的动向，借天听者来寻到绝望坡的位置？”

　　陈实摇头道：“不行。天听者分为使徒、执事、尊者、尊王、尊主。恐怕须得监听尊主，才能追查到绝望坡的位置。但尊主的实力太强。”

　　以他们的实力，甚至不知天听尊主藏身何处，更无法接近尊主，自然无从监视。

　　陈实思索道：“或许可以让聚仙楼留意一下五伯的动向……”

　　他见李天青不解，笑道：“我伯父陈武没有经营能力，日常开销都是从聚仙楼支取，只消查看各地聚仙楼的账簿，便知道他有没有取过银钱。”

　　李天青眼睛一亮：“他若是取过银子，便可以知道他的动向。他最后取银子的地方，多半就是绝望坡附近！”

　　陈实轻轻点头，笑道：“若是他从绝望坡出来，只要取银子，便可以知道他的下落！这件事，须得交给邵账房去做，想来很快便有消息。”

　　邵景是天庭的账房先生，掌管天庭的账目，他去查要不了多久便会有消息。

　　等待消息这段时间，陈实向陈棠求教神降和炼神这两个境界的炼法。

　　“神降境很简单。”

　　陈棠道，“神降境需要有祭坛，献上七宝，沐浴焚香，献祭于天。你的神胎便会勾连天地，与真神相连。真神潜降，神胎便会越来越强。有时候一次神降还不成，需要多次神降。神降的次数越多，耗费的祭品便越多。”

　　陈实询问道：“神降带来的是修为的提升么？”

　　“不止修为，还有各种感悟。神降的那一刻，你能感受到真神至大，感悟至深，各种道理不悟自明，各种道法不修自通。”

　　陈实求教神降境的感悟，陈棠将自己的感悟传授给他，毫无保留。

　　这神降感悟乃元神感悟，虚无缥缈，有些感悟不可言传，只可领悟，无法相传。

　　陈实似懂非懂，又去请教沙婆婆。

　　沙婆婆道：“神降乃真神潜降，借给你一个莫大的机会，让你以真神为元神，感天悟地。你想，真神是何等强大？你以真神为元神，感悟天地，获得的感悟该是何等强大？”

　　陈实动容，以真神为元神，感悟天地，这个境界还真是奇妙无比，让他心痒难耐！

　　“我没有真正的神胎，肯定不能感受这个境界的美妙。”他暗自惋惜。

　　他虽然向杨弼夸下海口，但能否跨过神降和炼虚二境，直接修成合体境，他始终没有足够的把握。

　　当年真王修订修炼体系时，往里面增加神降和炼虚，那么这两个境界一定有着不凡之处！

　　陈实追问道：“感悟的时间有多久？”

　　沙婆婆冷笑道：“你想要多久？短短一瞬，便足以你参悟一生了！神降的时间，只有一瞬间，借这一瞬间，参悟天地，得到的好处终生享用不尽！”

　　陈实询问道：“用更多祭品，是否能延长感悟时间？”

　　沙婆婆迟疑一下，道：“这倒是可以。不过献祭一次，基本上就花掉修士毕生的财富了……”

　　除了世家子弟，其他修士都很穷，就是因为神降境献祭需要七宝。很多修士为了凑齐七宝，砸锅卖铁，但他们很多人凑了一辈子，都凑不齐七宝。

　　陈实又去请教青羊，青羊是太华青宫的妖修，见识渊博，将自己对神降境的领悟悉数传授。

　　陈实去请教胡小亮，天狐是狐族族长，也是妖修，对神降境另有一番感悟。

　　陈实对比了一下陈棠、沙婆婆、天狐和青羊四人，每个人对神降境的感悟各不相同！

　　他又进入小诸天，这里有孙宜生等户部小吏，他们的修为很多已经来到了合体境，陈实向他们求教，发现真神潜降，每个人得到的感悟都不相同！

　　这时，陈实得到消息，玉天城将要修成神降境，这几日已经委托邵景，寻到七种不同的天材地宝，准备祭祀于天！

　　陈实通过小诸天，来到西京的高山县，寻到玉天城。

　　神降境极为重要，可以说是一个修士承前启后的境界，因此玉天城的师父寒山散人也来到这里，亲自为他布置祭坛，免得出现纰漏。

　　陈实打量祭坛祭坛前方是主神坛，下方是香炉，炉中三炷手臂粗的香，炉前三杯清茶，茶前依次摆放七种天材地宝。玉天城此次备下的七种天材地宝依次为火山晶珀，寒潭玄铁，忘忧草，麒麟骨，龙鳞，凤羽，以及一块不知名的头骨。

　　那块头骨散发着浓烈无比的神性，气息强横无比，反倒是七宝之中最为贵重的一个。

　　七宝前摆放着成筐的铜钱和金银，左右两侧悬挂宝剑中间插着五面象征五行的敕令旗，挂着开运镜。

　　玉天城坐在开运镜下面，四周点着香油灯，灯火通明，保证他身处在一片纯阳之气中，这样在神降中才不会惊扰到真神。

　　寒山散人出身自十三世家中的徐家，又是大乘境存在，这番布置，足以保证玉天城在祭坛上获得最长时间的感悟！

　　感悟时间越长，得到的好处便越多！

　　寒山散人对这个弟子极为器重，认为玉天城天资天分极高，可以尽得他的传承，甚至超越他，因此对此次的神降大祭极为看重。

　　陈实道：“玉堂主，我没有真正的神胎，无法修成神降境，你神降之时，我到祭坛上，与你一起感悟，不知可否？”

　　寒山散人微微皱眉，正欲阻止，玉天城笑道：“有何不可。我们符师有些凑不齐七宝的，往往就四五个修士一块凑钱，凑够七宝，便四五个修士一起做到祭坛上，真神潜降时，四五个人一起修炼。你上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