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无限就职开始打爆世界 第233节

　　方青禹的声音重新响起，车内气氛现在已经好了许多。

　　车子在神管局灯火通明的大楼下停稳。

　　是傍晚，铅灰色的天幕沉沉压下，雨势虽小，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大厅内一反往日的秩序井然，此刻人声鼎沸，无数穿着制服或便装的工作人员神色凝重、步履匆匆，抱着文件、推着设备，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汗水和一种无形的焦灼。

　　当方青禹一行五人踏入大厅时，那满身的血污、泥垢、破损的作战服以及尚未散尽的硝烟与血腥气，仿佛带着战场归来的凛冽寒风，瞬间让周围嘈杂的声音为之一滞。

　　目光齐刷刷地投射过来，惊愕、敬畏...复杂的情绪在无声中流淌。

　　人群下意识地为他们让开了一条通道，目光追随着这几位刚从地狱边缘爬回的战士，走向电梯。

　　电梯在28层缓缓停下，门无声滑开。

　　往常这个时间，28层的休闲区本该是喧嚣的海洋，游戏音效，笑骂声，泡面香气，组队开黑的吆喝此起彼伏。

　　但今天，迎接他们的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灯光只开了一半，显得有些昏暗。

　　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霓虹在雨幕中晕染开模糊的光斑，映照着室内寥寥无几的人影。

　　只有不到十个人散坐在各处沙发上。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打游戏。

　　几个人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沙发边缘，或是盯着面前早已冷透的水杯，眼神空洞。

　　角落里，一个队员正用一块沾血的布，一遍遍机械地擦拭着手中卷刃的短刀，仿佛那是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味和名为等待的压抑。

　　电梯门打开的轻微声响。

　　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

　　那几个人猛地抬起头，眼中瞬间爆发出强烈的希冀之光，但当看清走进来的是方青禹几人，而非他们心中期盼的身影时，那光芒又迅速黯淡下去，只剩下更深的疲惫和难以掩饰的失落。

　　一个脸上带着擦伤，手臂吊着绷带的队员，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声音嘶哑地开口：“...青子？老秦？你们...回来了？”他目光扫过几人身上的惨状，补充了一句，带着劫后余生的复杂感慨，“活着就好......能回来就好。”

　　方青禹沉默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秦辉、老乔他们也都没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到角落的空沙发坐下，身体陷入柔软的靠背，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疲惫感瞬间席卷全身。

　　齐昊和吕琛也各自子找了位置，躺坐下来，闭目养神。

　　时间在压抑的沉默中缓慢流淌。

　　窗外的天色彻底黑透了，雨点敲打玻璃的声音清晰可闻。

　　工作人员偶尔进出，带来一些关于后续清理和伤员安置的消息。

　　方青禹靠坐在沙发里，抱着已经睡着的姜薇，闭着眼。

　　就在这份压抑几乎要凝固成实质时...

　　休闲区的门被猛地推开。

　　一道高挑却异常疲惫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是段菱！

　　她身上的作战服沾满了深色的污迹和凝固的血块，几处破损的地方露出了里面同样沾染污渍的紧身内衬。

　　脸上没有伤痕，但脸色却是一种透支过度的灰白，嘴唇干裂，眼神深处带着难以掩饰的沉重和一种近乎麻木的疲惫。

　　雨水打湿了她的发梢，一缕缕黏在额角和脸颊。

　　她的出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段姐！”

　　“段姐！”

　　几个队员猛地站起身，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

　　段菱的目光迅速扫过休闲区，当看到方青禹还活着坐在这里时，她紧绷的下颌线条似乎微微松动了一下，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如释重负的微光。

　　但随即，当她看到整个休闲区只有这寥寥十来个熟悉的身影，而且几乎人人带伤，许多人脸上还带着未能完全掩饰的悲戚时，那丝微光瞬间被更深的阴霾覆盖。

　　她没有走向任何人，而是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靠近床边的一张空沙发，几乎是跌坐进去，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仿佛要将肺里积压的浊气和疲惫全部排空。

　　方青禹看着她，没有立刻询问。

　　其他人也都保持了沉默，他们都看得出，段菱的状态非常差，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疲惫。

　　过了好一会儿，段菱才抬起头，目光落在方青禹身上，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一种长途奔袭后的干涩：

　　“外面...暂时是告一段落了。你们...做得很好。”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或者是在平复某种翻涌的情绪，“但是...清涧市的麻烦，还没结束。”

　　她的眼神变得异常凝重，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林队在清理外围孽胎级大型命鬼的时候，城西...‘旧港区’方向....”段菱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面对庞然巨物的无力感，“......一个超大型力场...毫无征兆地展开了。”

　　她抬起手，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覆盖范围...初步估计，接近半个清涧市大小。”

　　“半个城市？！”方青禹眉头微皱。

　　其他人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

　　段菱沉重地点点头：“对，半个城市。每个队长，身上都会配备这样一个超大型力场。”她抬起头，眼神锐利而冰冷，“为的就是防止遇见，超大型命鬼，或者是命鬼群！局里的顶尖战力....包括副局，还有其他几个小队的队长，还有一些特殊支援的高手...已经组成了攻坚队，全部陷在里面了。”

　　她看向在场的所有人：“他们...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脱身。现在整个清涧市的防御和后续清理压力，都在我们这些还能动的人身上了。”她疲惫地闭上眼，靠在沙发上，“我是被林队赶出来休息的...那边的战场，才是真正的绞肉机。”

　　消息如同重磅炸弹，在死寂的休闲区里炸开。

　　超大型力场！半个城市！命鬼群！？顶尖战力全部无法脱身！？

　　刚刚才从异常血战中侥幸生还的庆幸感，瞬间被这更加宏大、更加绝望的阴影所取代。

　　原来，他们刚刚经历的，不过是这场灾难的序幕，或者说...是另一场更恐怖灾难的余波？

　　“那边不需要你们去管，就是这些天需要麻烦大家换成两班倒了。”

　　段凌说完，似乎耗尽了最后一丝解释的力气，再次闭上了眼睛，胸膛微微起伏，显然是在极度疲惫后，忍不住休息了。

　　休息区再次陷入了一片更深的沉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窗外的雨似乎彻底停了，但夜色更加浓重。

　　指针，悄然滑向午夜十二点。

　　陆陆续续，又有一些第三小队的队员拖着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身躯回到28层休闲区。

　　每一个推门进来的人，都带着一身狼狈和血迹，脸上写满了劫后余生的麻木和无法言喻的悲痛。

　　他们的目光在人群中寻找着熟悉的面孔，有些人找到了，会冲上去紧紧拥抱，无声流泪。

　　有些人目光扫过一圈后，眼神彻底黯淡下去，默默地走到角落，蜷缩起来。

　　原本空荡的休闲区，渐渐被这些浴血归来的身影填满了一些。

　　然而，当段菱再次睁开疲惫的眼睛，目光缓缓扫过整个区域时。

　　她的身体，骤然僵住了。

　　她猛地坐直了身体，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和一种越来越深的冰冷，一遍又一遍地在那些熟悉又狼狈的脸上扫过。

　　一个...两个...五个...十个...

　　她心中默数着，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沙发扶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没了！没了！

　　一些她记忆中的那些鲜活的面孔！一些平日嬉笑怒骂，训练时嗷嗷叫，出任务时，争先恐后的队员们...不见了！！

　　最终，她的目光定格在方青禹几人身上，又扫过最早就在的伤兵，再看向最后几个踉跄着走进来的队员...

　　整个休闲区，属于她这个小队的正式队员...只有眼前这区区十来人了。

　　而且几乎人人带伤！

　　十几个人...

　　行动开始时，他们是一个满编的，神管局都赫赫有名的精锐行动小队啊！！

　　出发时，在局内那十几张年轻，充满斗志，带着些许紧张，但更多是信任和热血的脸庞...

　　现在，只剩下眼前这十来个伤痕累累，眼神疲惫甚至带着空洞的身影？

　　“人呢...”段菱的声音极低，带着一种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质问这冰冷的现实，“...其他人呢？”

　　没有人回答。

　　只有压抑的，无法抑制的哽咽和啜泣声，在死寂的休闲区角落响起。

　　“我问你们话呢！！”段菱猛地站了起来！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像是要撕裂喉咙，带着一种濒临崩溃边缘的疯狂和愤怒！

　　脸上的疲惫瞬间被一种极致的痛苦和暴怒所取代，灰败的脸色因为激动而泛起病态的潮红！

　　“我们小队的人呢？！啊？！！”

　　她的目光如同燃烧的刀子，狠狠刮过每一个在场队员的脸，最后死死叮嘱那些正式队员主心骨不在，但回来了的预备役成员身上。

　　“说话啊！都哑巴了吗？！其他人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