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经:骗子住手 第156节
“这么说,他是等不及了。”
“静观其变吧,先好好休息一夜。”
“好嘞!我倒要看看,明日他们还会摆出什么好戏。”江斯南一头倒在床上,顺手拉起被子盖住身子,眯着眼笑道,“这南岭的夜风,倒比北边还凉快。”
崔一渡吹灭烛火,窗边月光洒入,映得屋内微白,他望着窗外的夜色,低声喃喃:“明日,恐怕就是他们摊牌的时候了。”
话音落,屋内归于沉寂,唯余窗外虫鸣低语,似在窃听这暗潮涌动的江湖事。
不多时,外面走廊响起一阵脚步声,轻缓却清晰,似故意让人听见。崔一渡眼神微动,轻声道:“来了。”
江斯南翻了个身,佯作熟睡,呼吸平稳,仿佛真已入梦。
脚步声在门前停驻片刻,随即来人轻轻敲门。崔一渡点燃烛火,低声道:“何人深夜来访?”
第272章 寒水澳:投名状2
“二位可还习惯南岭的夜风?”门外传来邬雷低沉的声音。
“哦,原来是邬大当家。”崔一渡赶紧开门,迎他入内,笑道:“南岭风凉,倒是让人神清气爽。”
邬雷缓步走入,邬霆紧跟其后。江斯南见二人进来后,也从床上坐了起来。
邬雷的目光扫过屋内,最后落在崔一渡脸上:“深夜打扰二位大侠,实在是不得已,还请多多见谅。”
崔一渡摆摆手:“没有打扰,刚刚准备就寝,不知两位当家的有何事?”
邬雷微微一笑:“不过是些家事,也没什么。”他缓缓坐下,手指轻轻摸索着桌沿,似随意地说道,“只是方才送两位来的时候,听到后山夜枭叫了几声,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崔一渡不动声色地看了江斯南一眼,随后转向邬雷二人:“山林鸟兽,倒是少见多怪。我猜猜看,二位当家想要的投名状,恐怕就是‘燃公’吧?”
邬雷眼中突然闪过冷意:“郎大侠何以认为?”
崔一渡微微一笑,语气不急不缓:“深夜二位既然亲自前来,又何必遮掩?我料定‘燃公’是要出手了,倘若他协助响天帮对付寒水澳,恐怕南岭这潭水,就真要彻底沸腾了。”
江斯南缓缓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扇窗,夜风扑面而来,吹得他衣袂翻飞。
邬雷和邬霆二人对视一眼,皆露出一脸惊讶,随即恢复正常。
江斯南回头淡淡地说道:“我和兄长是生意人,大家都痛快点,不要藏着掖着。只要能赚,我们才不会在乎什么‘燃公’还是‘燃母’。”
崔一渡收起了笑容:“只是这南岭风声太杂,倘若有人暗中作祟,恐怕连生意都难做。”他顿了顿,目光微敛,“所以,不如把这风声,一把火烧个干净。”
邬雷沉默片刻,随即拊掌笑道:“‘妙手书生’果真名不虚传,这般心思通透,倒是让在下佩服。不瞒二位,‘燃公’来信说,他已经和响天帮达成协议,让我们交出五十里的地盘,否则……”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否则他便会亲自来谈。”
崔一渡轻笑一声,语气平静却带着锋芒:“‘燃公’倒是有意思,五十里地盘,换他亲自出马,这笔买卖……”
邬霆沉不住气,急切道:“今晚酒桌上人多嘴杂,我兄长也是不得已才试探二位,现在已经知道二位的心意,也就无须再兜圈子了。‘燃公’既然插手,便留不得他了。”
“好说,好说。”崔一渡笑道。
“哦?郎大侠这是答应了?”邬雷面露喜色,“但是‘燃公’并不是那么好对付,手下之人武功高强,我担心你们人手不够,陷入险境。”
崔一渡知道,邬雷仍然对自己和小江的身份充满怀疑。小江的武艺众人已经领教过,现在该自己露一手,以证明自己就是“妙手书生”。
崔一渡说道:“多谢邬大当家关心,不过我们两兄弟这么多年做生意,倒是没有惧怕过谁。我自有出奇制胜的办法。要不,我给你们演示演示?”
“哦?真是求之不得!”邬雷一脸期待。
江斯南亦是好奇,不知道崔一渡究竟会拿出什么样的手段。
只见崔一渡从袖中缓缓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纸片,轻轻一抖,纸片便如活物般在空中盘旋飞舞。屋内的烛火随之晃动,光影交错间,众人仿佛看到纸片上浮现出一幅山川地形图。
崔一渡淡淡一笑:“此为我兄弟俩过去做过生意的地方,甚是怀念。倘若加上一轮红日,便能映出江湖的风云变幻。”
那地图纸被捏在崔一渡手中,众人也没有看清楚到底是哪里的地貌。只见崔一渡取出一根银针,递给邬霆:“请二当家在针上面沾一点‘魂必落’。”
邬霆一怔,此人果然厉害,居然知道寒水澳的毒药,这名字可没有对外泄露过!且看他要做什么!
邬霆接过银针,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瓶,小心翼翼地揭开瓶盖,一股刺鼻的腥气扑面而来。他用银针尖轻轻挑了一点白色的粉末,银针尖随即变成了黑色,之后将银针递还给崔一渡。
江斯南也在纳闷,这老崔要用毒针做什么?
只见崔一渡将银针在自己指头轻轻一扎,一滴鲜血瞬间渗出来。
“老……”江斯南着急道,“老是用毒药来玩,真是的!”
江斯南额头冒冷汗,望着崔一渡,竭力压制内心的担忧:老崔,你不要命了吗!
崔一渡却笑而不语,只是将那滴鲜血滴在纸片上,血珠一触及纸面,迅速浸染纸张,山川之上似乎真的悬挂着一轮红日,整张地图瞬间多了色彩。
当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崔一渡已将那张染血的地图轻轻一抛,纸片缓缓飘落,落在桌面时,竟自行燃烧起来,烟雾缭绕间,纸片化成灰烬。
众人惊愕间,只见崔一渡缓缓开口:“这地图烧了,也便是说,过去的路,就此了断,未来的路,便要靠自己闯出来。江湖如战场,步步惊心。今日焚纸为誓,既是对过往的告别,亦是对未来的宣誓。血染之地,终将开出新的道路。
“诸位皆为豪杰,当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畏艰险。只要我们心怀信念,纵使前方千难万险,亦无所畏惧。这一把火烧尽前尘,烧不掉的是我兄弟二人的志向与胆魄。各位,是时候踏上新的征程了。”
崔一渡用毒药自伤的行为,已经让邬雷与邬霆惊愕不已,再加上变魔术般的手法将图纸烧毁,实在诡异。还有一番弯弯绕绕的言辞,以及练太极般地摆手画圈,让他俩听得云里雾里,看得眼花缭乱。
他们甚至觉得,眼前的“妙手书生”郎天策,简直就是一位修为高深的道长,举手投足间仿佛蕴含玄奥的天机。
江斯南在一旁憋笑憋得肠子痛,心想:崔道长的花样多着呢,随便掏个家当就能变戏法,玩不死你们!
邬雷问道:“郎大侠,这可是毒药,你身体感觉如何?我这里有解药,赶紧服一颗。”说着开始掏药丸。
崔一渡推开邬雷递过来的瓶子:“方才只是鄙人的雕虫小技,我并未中毒,呵呵。”
邬霆喃喃道:“这……这怎么可能?”
邬氏兄弟面面相觑,再看看崔一渡的手指,确实有血渍,却没有丝毫中毒的迹象,不由得暗自惊叹。
第273章 寒水澳:契约
邬霆看着手中泛着黑的银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众目睽睽之下,这位郎大侠确实用毒针扎了自己的手指,但又看不出对方有丝毫异样,似乎没有毒发的迹象,他不禁怀疑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莫非真的是“妙手书生”的成名绝技——幻术?
邬雷也揉了揉眼睛,又打量崔一渡一番,这才稍稍安心,笑道:“不愧是‘妙手书生’,今日真是开眼界了,哈哈哈!”
“幻术了得,武林奇才,修为高深!真他娘的高!”邬霆也忍不住感叹。
江斯南知道,老崔刚才是真的被毒针扎了,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必定早有应对之策。对了,寒冰玉在他身上胸口挂着,这些毒用量不大,遇到寒冰玉自然轻松化解。
江斯南暗自佩服崔一渡的胆识与手段,他深知,这不仅是一场表演,更是一种震慑——用毒如用兵,不伤己而慑敌。
江斯南将目光转向邬氏兄弟,神色沉静:“二位已经见识过我兄长的手段,若还愿与我俩合作,你们也应该拿出诚意来。”
江斯南话音刚落,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邬雷看了一眼邬霆,低头思索起来。
片刻后,邬雷猛地咬牙,从怀中取出一颗鸡蛋大小的黑色珠子,放在掌心如同墨玉般泛着幽光。他沉声道:“这颗‘墨玄珠’,乃我兄弟多年来辛苦所得,算是名贵珍宝。倘若二位能取了‘燃公’的人头,我便将这‘墨玄珠’赠予,以表我兄弟的诚意。还把南岭片区几位大客户介绍给二位,保你们赚得盆满钵满。如何?”
崔一渡盯着那颗“墨玄珠”,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异与渴望:“邬兄好气魄,此珠既然珍贵,我们兄弟也不敢轻易接受,待事成之后再议不迟。”
崔一渡的神情,邬雷看在眼里,心里有了底。他收起“墨玄珠”,点头道:“好,一言为定。”
江斯南不动声色,他知道崔一渡已经稳住了局面,接下来就是等待邬氏兄弟乖乖送他们出去。
崔一渡说道:“既然合作已定,那我们也不多留,明早就出发。但我兄弟行走江湖,自有一番规矩,我们要合作,需要签订一份契约。”
邬雷思索片刻,点头道:“郎大侠说得有道理,契约确实不可少。”
他随即转身朝身旁邬霆低声吩咐几句,邬霆点头离去,不多时便奉上宣纸和朱砂笔墨。
邬雷亲手铺开纸张,“我邬家行事讲究一个‘义’字,今日结盟,也请二位明确条件,写下条款,我们绝不反悔。”
崔一渡提笔蘸墨,略一思索,便在纸上写下第一条,说道:“取‘燃公’人头,需在十月初九子时前完成。若届时未能达成,此约作废,彼此不欠情分。”
他顿了顿,又写下第二条:“合作期间,寒水澳众人不得私下与其他势力勾连,否则视为违约。”
邬雷点头道:“郎大侠考虑周全,放心,我们不会坏规矩。”
崔一渡继续写下第三条:“所有行动部署由我方全权负责,邬氏兄弟不得擅自干涉,违者视同破坏合作。”他下笔如刀,字字锋利,语气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峻。
崔一渡每写一条,江斯南便冷静地扫一眼,心中对崔一渡的周密与冷静更加佩服,这些条款看似严苛,实则并无约束力,这是彻底把主动权攥在了自己手里。
对于寒水澳来说,先等对方办事,事成再给报酬,是没有任何风险的买卖,划算!
当然,这些契约上写的都是废话,所谓的“书浪剑客”压根就不会去履行。
所有条款达成协议后,双方均郑重签下自己的名字。
崔一渡将笔搁下,微微一笑:“明早我们从水路出发,劳烦邬兄安排船只,务必低调行事,切莫惊动他人耳目。还有,这些天要多注意各路动静,提防心响水帮和‘燃公’提前行动,尤其注意河道,从这里进攻寒水澳最为便捷,还需多派人手沿河巡查,一旦发现异常,及时消除隐患。”
“多谢郎大侠提醒,我们必定加强防守,一只苍蝇都别想从我的区域飞进来。”邬雷拍着胸脯保证,语气中带着几分豪气。
江斯南在一旁差点竭力忍住笑意,脸绷得紧紧的,在旁人眼里,仍旧是一副傲慢冷漠的模样。
他想:倘若仇野等人乘船追过来,必定会被痛打落水狗。哈哈,实在太过瘾了!
翌日,邬雷令人为崔一渡和江斯南准备了一只舒服的乌篷船,船身漆黑如墨,船头高翘,仿佛随时准备腾空而起。
崔一渡知道这艘船是邬家专门用来运送贵重物品的快船,船身虽不起眼,却极为结实,吃水浅,速度快,极为适合在湍急河道中穿行。
更令他们意外的是,船上备有一大筐食物,邬氏兄弟还赠送了五百两银子做盘缠。崔一渡推辞掉银子,只要了食物。
这样的行为,让邬氏兄弟对他俩更加敬重,认为“书浪剑客”郎氏兄弟豪气干云,此行必定取得‘燃公’首级,解除寒水澳的危局。
江斯南摇着橹,乌篷船顺水而下,两岸景色迅速后退。崔一渡倚着船舱,目光望着窗外的山影,心中却在盘算着接下来的行动。
仇野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躺在大树下的草坪上,几个脑袋凑在他面前,关切地望着他。
“仇哥,你总算醒了!”
仇野脑袋还有些晕乎,额头上的伤疤已经结痂了,隐隐作痛。他缓缓坐起身子,抬手摸了摸,问道:“臭道士呢,抓住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