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经:骗子住手 第17节
“嗯——嗯——”郑弼被压在下面连呼吸都开始变困难。
崔一渡拿起剪刀走过去,毫不客气剪下郑弼的指甲,扔到白醋里面,那指甲果然变成了红色!
这时,郑弼的脖子和额头上青筋暴凸,他几乎要翻白眼了。崔一渡让大家赶快起来,不要把人压死了。
“二叔,真是你下的毒!”郑旭炀声音在颤抖。
郑弼被扶了起来,他终于喘过气来,还是哼了一声,软弱无力地说道:“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
江斯南问崔一渡:“你怎么知道‘天下奇毒’遇到白醋会变色?”
崔一渡笑而不语,心想,这毒药遇到白醋变不变色我不知道,但蝶豆花遇到白醋当然会变色。我在两个人的指甲上都抹了蝶豆花粉,这可是我施法用的宝贝。不使点手段这个厚脸皮怎么会招供?这叫“兵不厌诈”。
崔一渡那狡黠的眼神分明是在劝诫江斯南,小娃娃到处瞎跑作甚,回家多读点书吧。
郑如月走过来质问:“为何杀我父亲,为何陷害我?你说,你说啊!”
郑弼又是哼,把脖子扭到一边不再作声。
沈沉雁走到众人中间,“我来帮他说吧。”
众人期待地看着沈捕头,这时候吴长老扶着老夫人也赶过来了。
沈沉雁从怀里取出一张纸展示给众人看,不急不慢说道:“昨天我回县衙接手了一份状纸,钱庄高老板状告青龙门郑弼,欠债十万两白银多次催讨无果,而郑弼在外面的宅子和田产早已经抵押给他人,再无资产偿还给高老板。高老板告到官府,要官府出面向郑弼催讨欠款。”
众人大吃一惊,老夫人如遭雷殛差点摔倒。
沈沉雁说道:“我在青龙门查到你经常贪墨公款,用来维持奢靡的生活,这点吴长老可以作证,是不是,吴长老?”
吴长老点点头:“我们看在眼里都不敢说,掌门痴迷武学又从来不管这些,只好任由二公子胡来。”
沈沉雁目光凌厉地瞪着郑弼:“你包养妓女,嗜赌成性,对郑掌门承诺给如月姑娘百万银子做嫁妆极为不满,这是你杀他父女俩的动机。
“除掉了他们,你就是代掌门,控制着青龙门的财权,假以时日,恐怕连郑小公子都要除掉吧?”
“你,你——你这个畜生!”老夫人指着郑弼痛哭起来。
郑弼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角都流泪:“没错,我就是要除掉郑长风和他的儿女。他根本不配当这个掌门!我们青龙门世世代代是工匠,我们的生存之道是铸造神兵利器赚取天下财富。他当掌门却不务正业,一心要练什么绝世神功,他一个打铁的也配!”
吴长老沉不住气了:“二公子,你怎知掌门的宏图大志?对他而言,‘郑掌门’只是江湖上虚伪的客套,他想要的是尊荣,来自武林豪杰的一声‘郑大侠’,而不是出自工匠世家的‘郑师傅’。
“掌门还说过,郑家所铸造的绝世神兵要配得上郑家的绝世武艺。他这些年拼命练功不就是为了光耀门楣吗?”
“闭嘴!”郑弼越听越气愤,“没有钱哪里来尊荣!父亲在的时候青龙门多富足,他呢,只允许一年出一件兵器,我们都在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他倒好,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干,这几年如果不是我把库房的兵器悄悄拿出去卖,哪有你们吃香喝辣的?
“他把一个野生的女儿当宝贝宠着,一开口就要给一百万。你们去库房看看,就算把老夫人的陪嫁卖了也凑不齐一百万啊!”
郑旭炀红着眼睛啜泣:“你就为了钱戕害兄长侄女,今后还打算杀我?”
郑弼冷笑道:“鸟为食亡,人为财死,天之大道。”
郑如月挥舞长指甲冲过去:“我杀了你!”
郑弼轻蔑一闪,冷哼道:“就凭你?”说罢,运起全身力道,真气冲破被封住的穴位,纵身一跃,几步跳到了三丈开外。
郑如月立马追过去和郑弼展开殊死搏斗。江斯南四人反应过来,也跟在了后面。当他们逼近时,武功高强的郑弼已经把郑如月擒拿住。
“大家都别动,否则我捏断这丫头的脖子。”郑弼挟持着郑如月往外走。
众人在后面缓慢跟着,生怕郑弼会伤害郑如月。
这时候,却见一道白影骤然掠入,正是那只通灵白猿,猛地扑向郑弼,爪牙并用,逼得他连连后退。白猿眼中闪烁着怒火,仿佛在为郑长风父女报仇。
郑弼怒吼着挥掌反击,白猿着急得嗷嗷叫,龇牙咧嘴纵身猛扑过去。它哪里懂得如何解救人质,它只想抢下郑如月。
之前郑弼和白猿就有过一场恶斗,他对白猿的套路早已摸清。白猿翻来覆去就那么几招,靠的全是蛮力,自己早已琢磨透它的破绽。
为了避开沈沉雁等人的进攻,他拉着郑如月避开白猿的一个猛扑,随后将郑如月一把举起,用力抛向人群,众人赶紧扔了兵器,接住郑如月。
郑弼趁机挥刀砍向白猿,一青一白两道影子在众人面前跳跃闪动。
当众人放下郑如月,立刻捡起兵器朝郑弼奔过去时,白猿已经被割断了脖子上的动脉,血流如注,染红了皮毛,身子摇摇欲坠。
众人大惊,立马刺向郑弼。郑弼跃起来用力一蹬,把白猿踹过去,他们赶紧接住沉重的白猿,身子趔趄后退,差点摔倒,郑弼则趁机施展轻功逃走。
白猿虚弱地喘息着,它艰难地伸出双臂要抱郑如月,眼泪成行打湿了脸上的长毛。郑如月吓得全身发颤,她蹲下来拉着白猿的手掌:“不怕,没事了,我们回家去。”
不多时,白猿的双臂终是垂了下去。
斯情斯景,沈沉雁江斯南等人无不摇头叹息,崔一渡闭上眼嘴里念起经来。
正当众人伤感之际,郑弼不知从哪里钻出来,飞跃进房,拿起桌子上的赤日弯刀破窗而出。众人赶紧追过去,但郑弼轻功了得,在黑暗的林子里时隐时现,不多时便把后面追赶之人甩开。
院子里一片狼藉,老夫人晕倒,郑如月抱着白猿的尸身哭得撕心裂肺。
第26章 子夜妖物:幽兰神根
白猿火化那天,郑如月站在火堆边竟然笑了,她笑得声嘶力竭面容扭曲。
郑旭炀曾经多么希望妹妹能给大家一个笑脸,今天她终于笑了,但那无比瘆人的笑容似一把利刃插在他胸口,痛得抽搐。
郑如月抱起装着白猿骨灰的坛子一声不吭下山了,据说青龙门之后再也没有找到这个姑娘。
二十年后,江湖升起一颗新星——圆月派,主人是一个貌美又阴邪的女人,自创的灵爪神功横扫武林。这个女人的门人皆为女子,专门惩治始乱终弃的花心男人,一爪子下去命根子就没了。
真是恐怖邪恶得很!当然这是后话了。
江斯南和沈沉雁告别郑家后,崔一渡还在青龙门调养了几天。他给郑掌门超度了亡灵,让掌门顺利落葬。郑家人对这个恩人无比感激。
崔一渡在青龙门前后待了十日后提出辞行,他讨要酬金时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心想自己身心俱疲,怎么也得要一百两银子来补偿。
老夫人却说道长只要一千两这么少啊,她实在不忍心,又额外赠送了两颗金刚石。崔一渡乐开了花,心里盘算着这两颗金刚石至少价值两千两。
赵恒给崔一渡打包了肉干美酒,把崔一渡客房衣橱的几套衣服也一并收拾好装进了他的包袱里。
崔一渡谢绝了郑家安排的马车独自上路。他边走边把玩着匕首,这是他养病期间自己设计款式,并找青龙门最好的铸剑师打造的。
搂草打兔子。来都来了,总不能亏待自己。
崔一渡路过往生林边缘,想起那日看到的鬼火,一种直觉牵引他向林子中间走去。
这是古战场,几百年前的尸骨已经深埋,除非有人挖开厚厚的泥土层,否则很难升起鬼火。那天的鬼火明显是从浅土层里钻出来的,埋尸时间不会太久,而且里面腐烂的尸身应该也不少。
这个林子长期阴暗不见阳光,属于“绝户地”,东侧的山丘呈现“白虎捶胸”之状,百姓是不会把过世的家人葬到这里的。
他依稀记得当时马车停靠的位置,在那里四下查看。他发现有一块约莫一丈见方的地面跟其他地面不同,虽然也长了青草,但青草明显不如其他地方的青草整齐密集,地面不平整,有翻过土的迹象。
他从书笈里面取出一把铁铲,掏出两根一寸长的木棒和铁管接头,三下五除二就把木棒拼接在铲子上。
泥土被挖开,泥坑里面躺着三具腐烂发黑的尸体!看样子应该死了三个月。
“海天镖局?”
海天镖局只做押镖生意,从不参与武林纷争,反而在武林颇有人缘,为何遭此毒手?
这里寒凉阴冷,崔一渡觉得浑身透凉,迅速把泥土填回去,收拾起工具朝着往生林外走去。
身后,几缕蓝幽幽的鬼火又从泥土里冒了出来。
崔一渡没有回威来镇,他在岔路口的农家雇了一头毛驴朝竹村而去。
竹村位于威来县南边三十里的山区里,上百里的翠竹绵延如浪,翻滚的竹海中寥寥几户人家的炊烟给这里平添了人气。
在一块开阔的坪坝中,一位须发花白、面如冠玉,约莫五六十岁的老人坐在轮椅上晒太阳,旁边坐着一个青年正和老人说着话。
“顾皓!”崔一渡喊道。
青年转过头,见是崔一渡,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忙起身迎了上来:“公子回来了!”
崔一渡“嗯”了一声,把毛驴和书笈递给了顾皓。他走到老人身边,轻声说道:“父亲,我回来了。”
老人一动不动,眼皮也没有眨,但能看到他脸上是宁静的。
这是个活死人。
一位长须银发、面容慈祥的老人站在门口,朝崔一渡微笑着:“你回来了?药汤已经备好,可以沐浴了。”
崔一渡把父亲抱到屋里的药浴桶里,用勺子盛着药汤小心翼翼淋在老人头上,屋子里氤氲着浓浓的草药香味。
崔一渡一边给老人按摩手臂,一边讲述这段时间的经历:“父亲,我去青龙门做了一场法事,郑老夫人很满意,赏了我好多银子。我还认识了一个有趣的少年……”
崔一渡向老人讲述的都是些有趣的事情,至于郑弼下毒杀人、往生林埋尸这些惊骇之事,他只字不提。
老人没有丝毫反应,但崔一渡知道父亲此时一定是开心的。
没有什么比和家人团聚更值得欣慰了。
崔一渡把老人穿好衣服抱上了床,安顿好之后就和另外一个老人在院落东侧的偏厅喝酒。
崔一渡把银子和金刚石递给他,“伯父,这些钱你拿着。”
这位老人是江湖大名鼎鼎的岐黄妙手何佑清,据说有肉白骨活死人的本事,被尊为“何神医”。
“我和你父亲是多年至交,我怎能要你的银子?”何佑清把钱袋推回给崔一渡。
崔一渡给何佑清斟了一杯酒,说道:“正是因为您是我父亲的至交,我更应该这样。这些年为了救治父亲,您付出的实在太多了。”
父亲本是垂死之人,经过何佑清的救治暂时保住了性命。这些年,何佑清为了给父亲购买续命的药,耗尽家财,连医馆和房舍、田地也抵押出去。何佑清从未有过怨言,而是陪着父亲隐居,悉心照顾着父亲。
每次想到这里,崔一渡心中都涌起无尽的感激与愧疚。
何佑清叹了一口气:“也罢,我看上了一棵百年老山参,正好可以买回来给你父亲提气。你要有准备,他最多只能熬两年。”
崔一渡眼圈红了:“就算走遍天涯海角,我都要为父亲找到灵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