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经:骗子住手 第170节
“怕什么!狼群通常不会主动招惹大队人马。”薛从寒抽出腰间的长剑,循声望去,眼神凌厉。
“老爷说得对。”周七强作镇定,但仍不自觉地握紧了缰绳,手心已沁出冷汗。
其他人则神情各异,有的握紧兵刃,有的下意识环顾四周。薛从寒扫视众人,沉声道:“倘若狼群来袭,大家务必保持镇定,不可慌乱,把马上的弓箭准备好,必要时点燃火把驱赶它们。”
远处的狼嚎愈发逼近,仿佛四面八方皆是回音。不多时,二十来条灰影从胡杨林边上缓缓浮现,龇牙咧嘴地盯着众人。狼群逐渐逼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臊之气。
薛从寒沉声道:“弓箭准备,瞄准它们的眼睛!”
众人排成一行,把薛从寒和周七护在身后,纷纷搭箭上弦,紧绷的弓弦在手中颤动。
狼群忽地一声嚎叫,猛扑而来,蹄声杂乱而急促,沙尘随之扬起。
第一支箭破空而出,精准地射入一头狼的咽喉,鲜血喷涌而出,其余狼群发出怒吼,攻势更急。
仇野挥刀斩下一匹狼的脑袋,怒吼道:“守住阵形,别乱!”
第二支箭紧随其后,射穿了另一头狼的左眼,狼群发出凄厉的嚎叫,攻势更加凶猛。
箭接连不断地射出,这时,狼似乎懂得避让,几支箭矢接连射空,狼群迅速散开,从两侧包抄而来。
薛从寒大喝一声:“分两侧开弓,不要让它们合围!”
几人迅速调整阵型,对准扑来的狼群齐射,数头狼应声倒地,惨嚎连连。然而,狼群并未退缩,反而愈发凶猛地扑来,仿佛嗅到了血腥的狂躁。
仇野挥刀劈翻一头扑来的恶狼,鲜血溅在沙地上,迅速被风沙掩盖。他大喝道:“弓箭不够,得近身缠斗!”
话音刚落,一头狼已猛扑而来,他侧身闪避,反手一刀斩下,巨狼惨嚎一声,翻滚着跌入沙地,血迹蜿蜒。
众人咬紧牙关奋力迎敌,沙地上不断响起野兽的哀鸣和人的怒吼。
薛从寒发现这些狼扑击节奏竟有规律,动作整齐划一,仿佛受过严苛训练。他心头一紧,猛然意识到狼群的可怕,大喝道:“快,集中弓箭,射中间那只最大的,这是头狼!”
十来支箭矢齐发,直奔狼群中央的巨狼。箭矢破风而出,直击那头体形硕大的头狼。头狼似乎早有预料,猛然跃起,避开了致命部位,箭矢仅擦伤了它的皮毛。它仰天长吼一声,似乎在发泄愤怒,随后转身跃入胡杨林深处。
其余狼见状,纷纷紧随其后,狼群忽然收势,如潮水般迅速退去,只留下几具狼尸和满地狼藉。
众人面面相觑,仍未从惊险中回过神来。
“别放松,狼群可能还会回来。” 仇野蹲下身检查地上的狼尸,“这些狼皮毛干净,身体结实多肉,绝非寻常野兽。定是有人豢养训练过的。”
薛从寒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寒意:“有人在背后操控这群狼?”他缓缓抽出腰间短刃,在指尖轻轻一抹,寒光映出他凝重的神情。
仇野说道:“若真是人养的,那狼的主人必是狠辣狡诈之人。他爷爷的!”
周七说道:“老爷,天色不早了,我们要赶紧生火,防止狼群夜间反扑。”
“嗯,仇野,你安排好,今晚轮流值守,一刻不能松懈。”
“是,老大!”仇野一挥手,几人迅速收集干柴,在营地周围点燃篝火。
夜色沉沉,沙风渐起,胡杨树在风中沙沙作响,千奇百怪的姿态映在天底下,仿若幽灵般游荡的影子。
夜风吹动篝火噼啪作响,火星飘散如星雨,映出一道道紧绷的轮廓,仿佛头狼的咆哮仍在耳边回荡。众人围坐在篝火旁,目光不时扫视四周。
薛从寒望着黑沉沉的胡杨林,低声自语:“以你们现在的功力,如何战狼群?”
仇野听薛从寒所言,说道:“老大,那两个人会不会被狼吃了?”
“他们若真死了……”薛从寒盯着火堆翻腾的火星,目光沉郁,他顿了顿,语气陡然冷厉,“我不信他们会栽在狼嘴里。”
“老大要活的,他们必须给老大活着。”
“哦,是!”
第299章 朔风怒吼:胡杨
江斯南的嘴皮已经干裂,他望着高低起伏的沙丘,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间尽是干涩。朔风卷着细沙掠过沙丘,吹得他脸颊生疼。
“老崔,我们什么时候能走出这片沙漠?”
“地图上显示,这片沙漠面积并不大,不出意外的话,两日应该可以走出去,但沙暴随时可能来,咱们得加快脚步。”
江斯南半眯着眼睛望向远方,天际线模糊不清,风沙扑面,视线难及五十丈。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着,脚步沉重而急促。
突然,江斯南眼里掠过一丝清亮,他攥了攥崔一渡的袖口,声音里带着颤音:“看那边——”
崔一渡抬眼,远处沙丘的褶皱里,矗立着一片枯死的胡杨林,在风沙中宛如黑色的剪影。
两人加快脚步,朝那片黑影奔去。沙丘间的黑影随着他们的靠近逐渐清晰,胡杨树枝干扭曲出千奇百怪的形状,枝桠间垂挂着干枯的藤蔓,在风中轻轻摇曳。
一片碧绿的水洼静静卧在沙丘之间。江斯南踉跄着往那片水洼奔去,却被松软的沙子绊得差点摔倒。
崔一渡说道:“走慢点,胡杨根扎深,周围的沙子软。”
二人走到水洼边,并没有立刻俯身去捧水。江斯南想起昨日在那片荒废补给点胡杨林喝的水,苦涩的味道让他现在仍心有余悸。“这水能喝吗?”
崔一渡朝水洼四周看了看,蹲下来用袖口蘸了点水,抹在干裂的嘴唇上,又凑近水面闻了闻,说道:“是活水。你看那里有泉眼,冒着细泡,应该是远处雪山的渗过来的水。”
“是活水就好!”江斯南跪在水边,双手捧起一捧清水,迫不及待地送入口中。清凉的水滑入喉咙,缓解了他干裂的嘴唇和灼热的喉管。
“这水不苦,赶紧喝!”江斯南把脸埋进水里,凉意渗入肌肤,他猛地抬起头,甩了甩脸上晶莹的水珠,顿觉神清气爽。
崔一渡也掬水痛饮,水流顺着下巴滴落在衣襟上,晕开深色痕迹。两人一连喝了好几捧,身体渐渐恢复活力。
夕阳洒在沙丘上,泛起金色的余晖,把胡杨树的影子拉长。
江斯南躺在树下的沙地上,身体摆成“大”字。他望着头顶扭曲的枝丫,一脸惬意,“老崔,我一直认为沙漠是地狱,可走过来了,才知道它也有胡杨,也有泉水,也有最美的夕阳。以前一个跑商队的老板说,胡杨是沙漠的精灵,找到它们,就能找到活物。”
崔一渡背靠另一棵胡杨树而坐,“你看这些裸露在沙外的根须盘虬卧龙,像无数只手,紧紧抓住大地,胡杨能活千年,全靠这些根。”
他望着远方,眼眸中露出沉静的光芒:“沙漠里的生机,都藏在最苦最险的地方。就像这胡杨,看着粗笨,却能在沙里活一千年;这泉水,看着小,却能流一辈子。人也一样,越难的地方,越能熬出滋味。”
他朝江斯南看过去,江斯南已经睡着,脸上露出恬静的微笑,仿佛梦到了什么美好的事物。
“这孩子!”崔一渡脱下自己的外袍,给江斯南轻轻盖上。
天色暗下来,一团火光在沙丘间跳跃,映照着胡杨树扭曲的枝干,夜风裹挟着沙粒轻轻拂过,崔一渡静静地看着火堆,也闭眼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江斯南醒来,看见崔一渡正蹲在泉水边,用布擦脸。他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沙子,“老崔,我们该走了吧?薛从寒说不定就快追上了。”
“不急,把这块饼吃了,当时幸好动作快,吃的东西没跟着马车沉下去。”崔一渡从袖袋里摸出两块面饼,递给江斯南。
“出门如此急促,你何时拿的饼?”江斯南接过一块饼,把另一块推了回去。
“就在马车发疯,那个杀手上前御马的时候,我从他放在坐垫上的包袱里摸出来的。”崔一渡咬了一口饼,边嚼边低声道,“就是饼太干,多喝水。”
江斯南接过饼,笑道:“我是服了你,要命的关头竟然顺手牵羊,还专挑吃喝下手。”
崔一渡轻轻敲了敲江斯南脑门:“丢了这两样东西,才是真的要命!”
“有道理!”江斯南咬了一口干饼,饼屑落在衣襟上,被风卷起,像几点星子飘散在沙地上。
沙子随着晨风轻轻翻滚,几只沙蜥迅速从胡杨树根旁窜过,消失在沙丘的背阴面。他们把水囊装满,继续沿着沙丘间的低谷前行。
中午,沙丘间的风越来越热,汗水早已浸透了衣衫,二人把外袍披在头上遮阳,脚步却未停歇。
“看那天色。”崔一渡忽然停下,半眯起眼睛望向西北方。
江斯南抬头,一片昏黄的云层正在远处积聚,缓缓向他们的方向移动,他的声音沙哑:“沙尘暴来了?
“我们得找个地方躲起来。”崔一渡朝四周迅速扫视,忽然指向不远处的一处较高的沙丘,“躲在那沙丘背后!”
两人加快脚步奔向沙丘高处,风已开始呼啸,卷着沙粒抽打在脸上。黄沙滚烫,每一步都陷进半尺深。
刚翻过丘顶,狂风便猛然扑来,天地瞬间昏黄,陷入混沌,能见度几乎降至为零,狂风嘶吼着像是要撕裂一切。
两人快速滑至沙丘后面,背风处勉强形成一处浅洼,崔一渡立刻将江斯南按下去,两人蜷缩在沙丘背部,用外袍蒙住口鼻。沙粒如雨点般砸落,噼啪作响,耳边只剩风的怒吼与沙的撞击。
江斯南闭紧眼睛,感受着风沙扑打在身上的力度,心中却异常平静。崔一渡紧紧挨着他,低头闭目,呼吸沉稳,仿佛在风暴中睡着了。
江斯南看了一眼崔一渡,忽然明白,真正的安宁并非来自外界的寂静,而是源于内心对无常的接纳。
风沙再烈,也不过是天地呼吸之间;生死一瞬,亦不过是命运起伏之常。但是,只要积极抗争,便无惧风沙覆顶、命运无常。
自己和老崔蜷缩于沙丘背后,像两粒微尘藏身于苍茫,却能躲过毁灭。这一刻,沉默比言语更为睿智,静守比奔跑更有力量。
第300章 朔风怒吼:水源
不知过了多久,风声渐弱,沙粒不再飞舞,凹陷外的世界慢慢归于寂静。
两人从沙堆中爬出,发现自己几乎被完全埋在了沙下。他们挣扎着爬出掩体,站在沙丘上四望,地形已经完全改变。原本的沙丘群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完全陌生的平坦沙地。
江斯南望着眼前景象,惊愕道:“我的天,今日总算开眼界了!”
“可不,就跟刚从墓坑里爬出来一般。要不是动作快,恐怕就被这流沙活埋了!”崔一渡拍了拍身上的沙子,脸上却仍旧平静,似乎刚才经历的那场风暴,只是这片沙漠的一次深沉吐息,而他们不过是借了片刻的喘息。
江斯南抬手抹去脸上的沙尘,眯起眼打量着四周,低声说道:“你看,方向全变了,连太阳都藏了起来。”
“走那边。”崔一渡抬手指向左侧一片微微隆起的沙脊,“那片沙坡虽然变矮,但外形和走过的有些相似,咱们顺着沙脊相反方向走,碰碰运气吧。哎,可惜了,那日出门前,床边有个包袱没来得及拿。”
江斯南哈哈大笑:“还在惦记你的包袱啊!”
“里面有罗盘,这宝贝丢了有些麻烦。”
傍晚时分,崔一渡和江斯南终于走到了沙漠边缘。远处高低起伏的山丘渐渐显露出暗褐色的肌理,空气里弥漫着干燥的热气,夹杂着细微的矿物腥味。
金黄沙粒连成的缓坡渐次掺杂砾石与粗沙。干涸的河床里堆着碎石头,旁边长着几丛耐旱的白茅草,叶尖卷成细筒,仿佛在怀念曾经的流水。
一只蜥蜴从沙里窜出,鳞片闪着银灰色的光,迅速钻进灌木丛梭梭树低矮粗壮。骆驼刺贴着地面铺成小丛,尖刺上折射着夕阳余光。
江斯南揉了揉干涩的眼睛,随后摸了摸腰间空了的水囊,声音哑得像砂纸:“老崔,前面应该有水吧。”
崔一渡停下时,鼻尖嗅到一丝潮意,风里裹着骆驼刺的辛辣味,还有点青苔的腥甜。他眯起眼睛,望向沙丘背风面隐约露出的灰绿色植被,鞋尖不自觉碾碎了一块干硬的沙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