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经:骗子住手 第19节
堂外百姓哈哈大笑起来。
啪——惊堂木又是重重地拍了下去。
“肃静,肃静!公堂内不得喧哗,如有违者杖责二十!”
崔一渡觉得一阵耳鸣,他赶了半日的路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吃饭,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现在被这惊堂木震得有些眩晕。
沈沉雁有些着急:“胡大人,可以让他们一个个交代昨日晚上都在何处,做了什么,有何人可以作证。”
“对,对!”胡县令道,“我就是这个意思。你们一个个说,昨晚都在哪里,做了什么事,何人可以作证!倘若敢说假话大刑伺候!”
啪——惊堂木又落了下来。
崔一渡跪在下面身姿有些不稳,他惧怕这炸脑的声音,正要开口说话,却被赵狗儿抢先一步。
“大人,昨天夜里亥时三刻我就躺下睡觉了,和我同住一间房的孙福能证明,他也是这个时辰就寝的。”赵狗儿用胳膊碰了碰跪在身旁的孙福。
“是的,是的,”孙福说道,“我们合租一间屋子,我和赵狗儿都是那个时辰吹灯就寝的。我们睡到卯时就被外面嘈杂声吵醒了。”
“后来王木匠来推门把我们叫醒,是院子里着了火,”赵狗儿神色紧张,“那大火太吓人了。”
“我们三人从院里水井打水救火,邻居们也过来帮忙把火扑灭了,谁知陈寡妇躺在崔道长的床上被烧死了。”孙福补充着。
胡县令问:“王木匠,你昨日晚上在干什么?”
王木匠说道:“我木工活做得很晚,到了子时才得空休息。睡到天快亮的时候被一股浓烟熏醒了,我一看外面着火了就大声呼喊救火,后来街坊邻居都醒来帮忙灭火。”
胡县令琢磨片刻,说道:“也就是说没有人能证明你晚上灭灯后是否在睡觉,对吗?”
“我……”王木匠面露难色,“我一个人住一间房,我也不知找谁来证明自己睡着了。”
胡县令喝道:“哼,这么说来,你也是重大嫌疑人。”
王木匠连连作揖:“大人明鉴,我没有杀人,我虽然睡得晚,但真的是被烟火熏醒的,我什么都不知道。那陈寡妇是死在崔道长房里的,他才是最大嫌疑人。”
胡县令看着崔一渡:“也是,你的房间里死了人,凶手不是你是谁?你招还是不招?”
惊堂木啪的一声又来了。
崔一渡甩了甩头,把眩晕调节了一下:“大人冤枉啊,我这些日子去了青龙门给过世的郑掌门做法事,我是今日上午才回来,一到陈家院子才知道这件事,哦,沈大人可以作证。”
崔一渡眼巴巴地望着沈沉雁。
沈沉雁说道:“崔一渡前阵子确实在青龙门做道场,但是我只能证明他在那里待了五日,后面几日我已经返回威来县,不知道之后他在青龙门的情况。”
崔一渡补充道:“我在青龙门做法事伤了元气,又染了风寒,就在那里多休养了五日,郑小公子可以做证。”
沈沉雁颔首:“好,我这就飞鸽传书请郑旭炀公子前来作证。”
胡县令传胡同口的李老汉前来作证,李老汉是这条街卖开水的人。
这边的百姓起床做早饭的时间较晚,对于不少早起之人,他们需要热水洗脸或者泡点茶梗漱口,又不舍得专门生火烧水,便有了卖开水的营生。每天黎明前李老汉就在胡同口摆摊给早起之人提供开水。
李老汉说道:“就在今日天亮前我刚摆好摊子,就看到陈家院子外燃起了一团蓝幽幽的火,我听老人讲过这是鬼火。当时我很害怕,摊子都没来得及收,就跑回家躲起来。后来没多久就听到街坊大喊救火,原来是鬼火把陈家院子给烧了。”
胡县令纳闷:“鬼火?”
李老汉点头:“确实是鬼火,蓝幽幽的,飘在空中很可怕。”
胡县令问:“你可看到有人在场,或者是什么人放的火?”
李老汉摇摇头:“没有看到人,只看到了火。”
赵狗儿见缝插针:“大人,这崔一渡懂阴阳之术,这鬼火说不定就是他放的。”
崔一渡面露愠色:“赵狗儿,你不能胡说,无凭无据怎能如此污蔑我!”
孙福环视众人:“你们想,院子外面没有人,这热热闹闹的胡同平白无故怎么燃起了鬼火?一定是有人在做法放火。”
崔一渡很生气:“孙福,你看见谁做法放火了?我告诉你,得道之人是不得滥用术法伤害无辜的,否则阎王爷定要剥了他的皮,让他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我……”孙福嗫嚅着。
赵狗儿说道:“这里就你懂法术,要说鬼火不是你放的,谁相信!”
崔一渡瞪了他一眼,不想再说什么。
第29章 怪异的鬼火:审讯2
沈沉雁问崔一渡:“你说过去十日里都在青龙门,那昨日你到哪里去了?”
崔一渡昨日早上离开青龙门去了竹村,这件事情他万万说不得。
“回沈大人,我昨日早上告别青龙门就往威来县赶路。我想少走十几里路,就穿过往生林,谁知……”崔一渡说到这里有些局促不安,脸色开始苍白起来。
胡县令不耐烦了:“快说,别支支吾吾的,莫不成你的谎话编排不圆转了。”
崔一渡深吸一口气:“回大人,我在往生林遇到鬼火,还遇到鬼打墙迷了路。”
胡县令也听闻过往生林曾有鬼火之事,不禁愕然:“又是鬼火?还鬼打墙?”
“千真万确有鬼火和鬼打墙!我那日在林子里遇到鬼打墙之后就迷路了,走了大半日都没有走出来。我后来实在是累极了就晕厥过去,到了第二日我醒来以后才找到出口走出去。”崔一渡绘声绘色描述着,似乎真的被鬼打墙给绕晕了。
沈沉雁看着眼前这个羸弱的道长,想起他确实身体太过虚弱,在青龙门也曾晕倒过。但此人嘴里所说的“鬼打墙”他是断然不信。
胡县令听得有些迷糊:“谁能证明你说的话?”
崔一渡蹙眉摇头:“我是一个人走的路,没人能证明。”
胡县令冷哼一声:“这就麻烦了。”
赵狗儿着急了:“县令大人,崔一渡刚才是瞎说的,没有人能证明他是不是在往生林迷路,他是在故弄玄虚掩盖晚上杀人之事。”
崔一渡朝赵狗儿喝道:“赵狗儿你闭嘴,我说的都是事实!”
孙福在一旁说道:“崔道长没有人证,如何证明?”
“胡大人,我确实遇到了鬼打墙,因为我在林子里面发现了一个很大的秘密。”崔一渡皱着眉头,脸上充满了惶恐。
“什么秘密?”胡县令问。
“我迷路之后坐下来休息,发现地面与其他处不同,鬼火就是从身下的地里冒出来的。”
“哦?怎么回事?”胡县令有些好奇。
“我用罗经盘测了测,知道地下埋着古尸,我寻思着能不能从古尸身上找点值钱的东西,好回来交下个月的房租,就把地面挖开了。”
胡县令冷笑:“你人虽然瘦,胆子倒是肥,跑到古战场乱葬岗刨坟,也不怕短命。”
大舜国法有规定,盗人坟墓者重罪,古战场、乱葬岗除外。
崔一渡难为情地陪着皮笑肉不笑:“没办法,我又不是那些坑蒙钱财的假术士,实在是生活所困,生活所困。”
外面的老百姓跟着叫嚷起来:
“县令大人,崔大师是好人,你不要冤枉他。”
“崔大师说遇到鬼打墙就是遇到鬼打墙,他从来不会骗我们的!”
“县令大人,你派人到往生林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真是的!”
胡县令又拍了一下惊堂木:“肃静,肃静!”
崔一渡面露恐慌之色:“大人,我挖开泥土后看到了……看到了……”
沈沉雁登时有种不安的感觉:“你看到了什么?”
“三……三具腐烂不久的尸体。”崔一渡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看样子被吓得不轻。
“啊?”胡县令惊叫一声,“哪里来的尸体,还有三……三具,怎么回事?”
“回大人,看样子那三具尸体应该是几个月前被埋的,他们穿着一样的衣物,或许是哪个门派的弟子。鬼打墙就是这三具冤魂的戾气所形成的,我被迷惑得头晕目眩,怎么也……走不出那林子。”崔一渡说话声开始颤抖起来,似乎那些冤魂就在他头上盘旋。
转移话题搅浑水,他人迷糊自己清。
崔一渡觉得这番绘声绘色的说辞,无异于抛出了一颗火雷,总能掀起点浪花方便自己潜水吧。
“什么?”胡县令差点从椅子上跌落下来。
胡县令眼前发黑,脑子一阵轰鸣,他的辖区里居然出现三具尸体,发生这样的大案,上头怪罪下来如何是好,乌纱帽啊乌纱帽!
沈沉雁记得前段日子收到的关于寻找海天镖局失踪弟子的公文,莫不成这三具尸体与海天镖局有关?
沈沉雁问崔一渡:“你可看清楚了那三具尸体穿什么样的衣物?”
崔一渡回想了一番,“是浅蓝色的袍子,腰封上的饰扣刻有浪花和太阳的图纹。”
“果然是海天镖局,”沈沉雁说道,“胡大人,请让我带人到往生林查看。”
胡县令揉了揉眉心:“崔一渡,往生林之事你为何不早来报?”
崔一渡觉得很委屈,赶忙解释:“我刚从外面回来,打算吃完饭换身衣服再到衙门报案,岂料刚走到家门口就被抓到这里来了……”
“行了,行了!”胡县令很烦躁,“沈捕头,你带人速速前去往生林。”
陈娘子的案子审问不出什么结果,又遇到往生林三条人命的大案,胡县令知道事态的严重。
三个月前刑狱司发布公文,让各地州府严查海天镖局弟子失踪之事,先有镖局的五个弟子失踪,后有海天镖局十人被杀。天下第一镖局的惨案轰动了朝野,朝廷命刑狱司彻查,全国州府皆警戒了起来。
本以为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在大舜国最偏远的威来县,岂料?
胡县令登时没了心思继续审问堂上四人,宣布退堂改日再审。崔一渡等人被押入牢房待审。
在押送路上崔一渡向衙役求情:“衙役大哥,不知道能不能行个方便,把我单独关押吧,我实在不想和那几个人蹲在一起。”
衙役左右看了看,凑到崔一渡耳边小声说道:“崔道长,我知道您是无辜蒙冤的。我叫邹友邦,您是我家的恩人,我娘子用了您赠送的生子秘方生了儿子,我们全家感谢您还来不及呢。只是我公务繁忙一直没空去找您,这下巧了,在这里遇到您了,别说换一间牢房,您的伙食我都给你送最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