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经:骗子住手 第43节
一天下来,山庄里到处都是咒骂孙勤芳的声音,崔一渡则认为这个捕头做事严谨,刚正不阿,暗自佩服。
侯珮下午去给阮蓉施针,崔一渡则受戚飞鸿的邀请,陪着他喝茶下象棋。元蝶索性把自己关在房中,练习自己创作的新曲子。
走也走不了,查案无头绪,连褚秦和戚凡光也开始烦躁起来,却不得不陪着孙勤芳如同闷葫芦一样在殿中干瞪眼。
这时陌晓生走了进来,“哟,在喝茶啊,怎么就你们三人,其他人呢?”
陌晓生冷嘲热讽起来:“依我看,查不出案子更好,这是官府要成全我,让我和美人在一个屋檐下多待一阵。”
褚秦问道:“孙大人向众人问完话以后,一下午你到哪里去了?”
陌晓生说道:“当然是在房里看书睡觉,你看看,这外面的氛围适合聚会吗?”
戚凡光站起来走向陌晓生,“看书睡觉,你何时如此文静,这两日你不是围着元蝶转吗?”
“本公子以文出道,自然要多看书。”
“看书?恐怕你把自己关在房中是在偷看我的墨刀刀谱吧?”戚凡光逼近陌晓生。
“戚庄主真会说笑话,你的绝学怎会轻易到他人手中?”陌晓生冷笑一声。
“既如此我就不客气了,把你这个杀人窃书的恶贼抓起来交给孙大人。”戚凡光说着就拿刀动起手来。
陌晓生身形灵活,从腰间拔出软剑,轻松避开戚凡光的攻势,“戚庄主,你这可是急不可待了?我还没来得及申冤,你就急着动手,这可不是武林高手的风度啊。”
戚凡光怒喝:“少啰唆,受降吧!”
两人瞬间交手,招招狠辣,屋内顿时一片狼藉。褚秦和孙勤芳冷眼旁观,并未插手。
陌晓生边战边调侃:“戚庄主,你这墨刀确实厉害,可惜性子太急,容易伤及无辜啊。”
戚凡光怒火中烧,刀法愈发凌厉,誓要让陌晓生拜于刀下。两人身影交错,刀剑相击声不绝于耳。
陌晓生忽使一记虚招,身形一晃,巧妙避开戚凡光的致命一刀,趁机跳出了大堂。
戚凡光怒目圆睁,紧追不舍,一个腾空,借着脚力三百六十度旋转着躯体,刀光如匹练般直追陌晓生。电光石火间,横刀飞旋,银光耀眼,刀锋几乎贴近陌晓生后背把他的软剑给劈落到地上,戚凡光却飞跃到了陌晓生的前面。
“好快的刀法!”孙勤芳不禁喊道。
褚秦没有说话,目不转睛地盯着戚凡光的横刀。
陌晓生被震得虎口发麻,脖子被横刀紧抵,脸上却浮现出一丝冷笑,眼神中透出挑衅:“戚庄主,你就这样对待客人?”
“被抓了还这么从容,不佩服都不行了。”戚凡光紧握刀柄,沉声说道:“把刀谱还给我吧。”
陌晓生轻蔑一笑,从怀里摸出一本册子扔给他,“你可真是小气,我一个练剑的,怎会偷你刀谱,无非是好奇借来看看。顺便问一下,你怎么知道是我借了你的刀谱?”
“真是无耻之徒。”戚凡光说道,“告诉你也无妨,你这个人败就败在好色,见到元蝶便纠缠不休。你今日倒是斯文有理不纠缠了,不是藏在房中偷看我的刀谱是做什么?”
陌晓生叹了口气,“戚庄主误会了,我不过是想借机与你切磋武艺,先研究一下你的刀谱,看看能不能找到缺口好打败你,看来性急吃不了热豆腐,哪有半日就研究出来的。”
褚秦问道:“陌晓生,霍双阳是不是你杀的?”
“可笑,哪有这样问话的?谁看到我杀人了,人证,物证呢?”陌晓生嗤笑一声,“若你们有真凭实据,我无话可说,若是栽赃陷害,就算到了皇帝那里我都要把公道讨回来。”
戚凡光问:“前日散席后,你去了哪里?”
“自然是去拜师学艺,若你们不信,可以去问元蝶姑娘。”陌晓生眉眼含笑,神情愈发妖冶。
第66章 镜月八珍宴:物尽其用
“卢公子所言非虚。”不知什么时候,元蝶已经站在门口了。崔一渡和侯珮也正从外面走过来。
元蝶轻启朱唇,语气平缓:“那晚,卢公子来找我学曲,我便教了他一个新调子,之后他便离开了。”
“到睡觉的时辰却跑去学曲子,孤男寡女的,你就不避嫌。”孙勤芳狐疑地看着陌晓生。
“本公子快意江湖,想做什么就去做,不在乎你们那套虚头巴脑的东西,我喜欢曲子有罪吗?”
侯珮听到后,立刻想起那晚从远处飘来的悠扬琵琶曲,“那晚我也听到了一阵好听的曲子,原来是元蝶姑娘在教陌晓生啊。陌晓生,你学琵琶做什么?”
“你管我学来做什么,反正不是弹给你听。”
孙勤芳眉头紧锁,审视着陌晓生,沉默良久后缓缓说道:“今日先把你关押起来,明日送沄州府审问,倘若你有冤屈,自然会还你清白。”
“你敢!”陌晓生怒道。
褚秦趁陌晓生不备,迅速出手,点中陌晓生的穴道。陌晓生上身动弹不得,只得任由捕快押走。
崔一渡走过来,问道:“这里真热闹啊,请问晚膳时辰到了,可以过去用膳了吗?”
褚秦:“……”
孙勤芳:“……”
戚凡光笑道:“可以,可以,崔先生请——”
崔一渡说道:“给卢公子也送点饭菜吧,别饿着人家,天怪冷的。”
陌晓生没走多远,听到崔一渡这么说,扭过头大骂:“崔一渡,你活腻了?少管闲事!”
众人吃完晚餐,戚凡光已经把刚才的事情给崔一渡等人解释了一遍。崔一渡和元蝶没说什么,倒是侯珮忍不住开口:“这陌晓生虽然看上去不大靠谱,但如果仅凭着一本刀谱和晚上的去向就定他杀人罪,未免也太草率了。”
侯珮的言辞引来了孙勤芳的侧目,“侯公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见识,后生可畏啊。但陌晓生确实有许多可疑之处,我们还要梳理他这两天的动向,不要漏掉蛛丝马迹。”
“事实总会有水落石出的时候,欲速则不达。”崔一渡说道。
“崔先生言之有理。”褚秦说道,“我们都需要冷静,不冤枉无辜之人。”
“嗯。”孙勤芳点点头。
晚上,孙勤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一直在想那日晚上陌晓生究竟为何要学习弹琵琶,以及他是否真的与那本刀谱有关。今日在融镜山庄查了一天,他身体确实很疲乏,他决定明日再次审问陌晓生,无论如何都要让他开口说实话。
就在这时,窗外忽然响起脚步声,孙勤芳警觉地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嗖的一声,一支镖飞到了孙勤芳的窗户上,镖尾系着一张小纸条。孙勤芳急忙起身,打开纸条一看后全身冒冷汗。他跑到外面查看,传纸条的人早就无影无踪。
翌日上午,众人齐聚一堂,孙勤芳令捕快将陌晓生带进殿内。陌晓生双臂被绑,面色憔悴,眼神仍然是傲慢的。
孙勤芳说道:“这里经过仔细搜查,除了陌晓生,暂时没发现什么线索,官府也正在通缉韩延,希望早日有结果。我现在就把这个嫌犯带回沄州继续审问。”
“别别别,要是带我去州府大牢,你们屈打成招怎么成?”陌晓生扭了扭身子,试图让绳子松一点。
“混帐,本人从不做那样卑鄙之事,休要胡说八道。”孙勤芳怒道。
崔一渡上前一步,平静地看着孙勤芳:“孙大人,我知道韩延在哪里了。”
众人都惊讶地望向崔一渡。崔一渡的神情淡然,“他现在镜月湖底,他死了。”
陌晓生说道:“听听,这个只知道风花雪月和吃饭的人,现在竟然说谜底了,你们信吗?崔一渡,走远点,别在我们这些做正事的人面前出现!”
崔一渡竟然不生气,“我不是开玩笑。”
崔一渡的话语让孙勤芳心头一震,他想起昨晚的纸条,迅速看向崔一渡,“我带人在湖边巡了两圈都没找到尸身,你是如何知道的?”
其他人也是一头雾水,事发第二日大家确实也查过镜月湖,没发现韩延的尸体。
“湖边没有,那尸身自然在湖中央。有人杀了韩延,然后把他搬运到湖中央扔了进去。”崔一渡语气坚定。
“如何搬运尸身?镜月湖是私家湖泊,外人不能靠近,湖边没有船只,那座画舫是打桩子固定好的,其实就是一座船形的凉亭,动不了的。”戚凡光不解,“尸身扔湖边倒是可行,扔到湖中央就说不过去了,我们在座的几个,谁有能力扛着尸身在水上飞这么远的距离?”
“确实不可能。”褚秦点点头说道。
崔一渡说道:“大家随我到湖边一趟,我自然告诉你们真相。”
陌晓生被推搡着和众人一起来到了镜月湖边,正如戚凡光所言,画舫确实只是一座亭台,不能移动。
崔一渡指着身后待雪阁,“待雪阁矗立在这座山坡上,阁楼旁边靠近斜坡的地方有一块巨石,本来是天然而成,经过修饰,就成了上好的景观石。这石头上却无缘无故多了一条崭新的勒痕。”
孙勤芳问道:“崭新的勒痕?”
两个捕快迅速跑到坡上,在一块高约七八尺的景观石边仔细检查一番,“大人,石头上果然有崭新的勒痕 。”
崔一渡说道:“你们再看湖对面,有大大小小的石笋,这个湖不大,也就百来丈,用一根坚韧的铁丝绑在景观石和对面的石笋上,再把韩延装上滑轮套在铁丝上,就可以轻而易举把他送到湖中央。
“湖水含有石灰,这里的水没有结冰,湖底凝结了一层白色的石灰质,我们能看到近处的湖底,所以这边是不能抛尸的。而湖中央离得远,水够深,肉眼看不到湖底,那里就成了最好的藏尸之处。”
褚秦说道:“即便如你所说的一样,凶手把尸身运到湖中央以后,也需要到湖中沉尸和清理被剪断的铁丝,我查过山庄,并无竹筏或其他船只。”
“这个人是用木盆把自己送到湖中央的。”崔一渡带着大家登上画舫,画舫另一端漂浮着一只三尺宽的大圆木盆。
“这个木盆原本放在这里太久,恐怕早就被人遗忘了,木盆接触水面以下部分凝固了一圈坚硬的石灰质,我发现掉了一截,应该是那个人坐木盆回来的时候用力过猛,把木盆推到画舫边磕掉了上面的石灰质,而画舫这个地方凝结的石灰质也同样被磕掉了一些。”
戚凡光令门人把木盆打捞起来,果然如崔一渡说的一样,上面已经磕掉了部分凝结物。
崔一渡走到画舫一个角落,把一块地板抠了起来,“这块地板上面的钉子被取掉了,这就是划木盆的桨,上面有已经干了的水渍痕迹。”
孙勤芳看着木盆和木板,吩咐随从:“下湖,捞尸!”
两个捕快迅速跳入冰冷湖水中,奋力划向湖中央。湖面平静,水下暗流涌动,捕快们小心翼翼地探查,终于在湖底发现了韩延的尸体。他们取下绑在尸体上的石条,缓缓将尸体拖出水面。
尸体被抬上岸,韩延的铁笔和那根长铁丝也一并被捞了起来。
众人目瞪口呆,随后就是沉默。
孙勤芳问:“崔先生,韩延身上没有伤口,他是怎么死的?”
“阿嚏——”崔一渡打起喷嚏来。
两个捕快也冻得瑟瑟发抖,戚凡光更是咳嗽厉害。
戚凡光一边咳嗽一边说道:“各位,这里风大,太冷了,我们进屋再议。”
“好好好,到待雪阁里面去,请戚庄主多准备两个火盆。”崔一渡又打了个寒战,紧了紧衣领,转身就向待雪阁走去。
陌晓生看着崔一渡的背影,眼里冒光,“崔先生,你这么聪明,我也如此有见识,要不咱们搭伙吧,神算加陌晓,闯遍天下无敌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