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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名叫王美菊的狗竟然会修仙 第7节

  秦子澈:“回这位爷,小的正是秦子澈。”

  在得到了秦子澈的回答之后,疤脸伍长便不再废话,只见他从怀里快速地掏出一个物件儿,然后‘啪’地一声就将其丢在了秦子澈的面前。

  至此秦子澈这才看清楚此物为何物。

  那是一卷盖着鲜红文印的文书!

  疤脸伍长:“北晋犯境,皇帝有令,凡年满十六至四十五之男丁,皆在征召之列!秦子澈,在这份征召文书上签下你的名字,三日后村头晒谷场集合,自备随军的干粮衣物,逾期不至,军法从事,家人连坐,你可听清楚了?”

  看着眼前的这份征召文书,再听着疤脸伍长那不可反驳的话术,秦子澈的脑袋瓜是‘嗡’地一声炸开了。

  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能跟参军勾上边?

  魂穿异世已经非常的离谱了,怎么命运还要跟自己再开这么大的一个玩笑?

  自己是个什么水平,自己几斤几两,秦子澈还能不明白吗?

  这么说吧,在秦子澈的心里,他对自我的认知其实是非常清楚的,他不认为自己是那块可以报效国家的璞玉,在国家这台机器面前,他连粪坑里的石头都不算是,又怎么可能会是那块好料子呢?

  让他浑浑噩噩地就这么待在小山村里躺平,他是很有信心的,可若是让他上阵杀敌,去创不世之功,他觉得自己压根儿就做不到。

  所以他不明白...

  所以他表现得有些无动于衷。

  疤脸伍长:“秦子澈,你这是打算抗令?”

  (刷刷刷...)

  没等疤脸伍长的话说完,身后的那四人,就已经把朴刀抽了出来。

  东方玥:“汪...汪...汪...(我看谁敢上来...)”

  这一次,疤脸伍长看向东方玥的眼神,就已经非常冰冷了。

  那是一种看向将死之人的神色。

  秦子澈:“没...不是...小的哪有那个胆子啊...只是这行军之事,也太突然了,我...我总归得和阿爷说一下的哇...”

  一边说着,秦子澈一边给了东方玥一个大逼斗,示意这傻狗赶紧闭会儿嘴吧,别真给自己惹来了杀身之祸。

  疤脸伍长:“话已带到,三日之后村头晒谷场集合,你若不来,届时家人连坐,你可别怪我没说清楚,想通了,就在这份文书上签上你的名字,我们走!”

  说罢,这名疤脸伍长就带着几名手下离开了,只不过临别之余,他又回过头来,若有所思地多看了一眼秦子澈和他的狗。

  文书依旧还是方才的样子,但秦子澈已经不是起初的他了。

  当秦子澈终于拿起了地上的那卷还夹带着汗渍的文书,并将其缓缓地展开,于下个瞬间,文书里那些冰冷的字,便将少年的梦彻底扎破了。

  门儿都没有!

  说实话,他做梦都没想过,自己这种货色,竟然还能上战场?

  秦子澈无意识地看向东方玥,殊不知这一刻,棕色的狗眼也正在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

  只不过此刻东方玥的目光中,没有了方才的那阵凶戾,有的就只是前所未有的复杂。

  但更多的,则是一种深切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焦躁和恐慌!

  她虽被困于狗身,可不要忘了,人类的话术,她可是能听得懂的,人类的文字,她同样也能看得明白,她除了不能口出人言...

  秦子澈要去从军了!

  去一个她绝对无法跟随的地方...

  军营乃是纪律森严之地,又岂能允许秦子澈再带一条狗呢?

  哪怕秦子澈心中明白,自己只是被暂时性的困在了这副身躯之中,可是在那群大头兵的眼里,她就是条狗,一条货真价实的土狗。

  她离不开他!

  说真的,她余生的希望,可是全系于秦子澈一人身上了啊,如果他真的去参了军...

  当这样的心绪逐渐化为了对明天的恐惧,就连秦子澈也都感知到了她彼时的这份恐慌之情绪。

  东方玥甚至无意识地用湿漉漉的鼻子,轻轻蹭了蹭秦子澈的手背,喉咙里发出极低的、近乎哀求的呜咽。

  这个细微的动作,名叫依赖...

  秦子澈沉默地放下文书,手指无意识地抚过东方玥头顶温热的皮毛。

  十年的朝夕相处,他早已能读懂这双狗眼里的千言万语,他明白她的恐惧源于何处,但他此刻的心,像被投入了湍急的漩涡,混乱而沉重。

  明白又有何用?

  在国家机器的面前,任何人、任何事、任何行为、任何结果,都是渺小的。

  (几个时辰之后,当夜...)

  夜幕低垂,油灯如豆,在土墙上摇曳着父子俩沉默而巨大的剪影。

  当秦父拖着疲惫的身躯从集市回来,看到桌上那卷刺眼的文书时,布满风霜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佝偻的背脊仿佛又弯了几分。

  他没有哭嚎,只是默默地坐下。

  对于一个目不识丁的老人来讲,他竟拿起文书,就着昏黄的灯光,一遍又一遍地看着,粗糙的手指颤抖着摩挲那冰冷的官印,仿佛要确认这不是一场噩梦。

  人可以不识字,但不能不明白人活一世的道理。

  秦父:“狗儿(秦子澈小名),这个事,你咋个想嘛...”

  秦父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就像是砂纸在不断地摩擦着白色的墙一样。

  秦子澈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秦父:“狗儿,你总归得说一句撒,这个事情,你咋想?”

  秦子澈:“阿爷,我...我也不晓得...”

  十六岁的少年,纵使在山林间磨砺得比同龄人沉稳,可当他面对这种裹挟着家国命运的铁流的时候,他依旧显得渺小而茫然。

  他习惯了追逐山鸡野兔,习惯了枕着狗肚子晒太阳,习惯了每日琢磨给东方玥做点带炁的新花样。

  那是说书人口中血与火的遥远悲歌。

  (一声长叹...)

  秦父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叹息仿佛承载了半生的辛酸与无奈。

  他拿起旱烟袋,颤抖着装上一些枯叶子,然后歪着脑袋的将烟袋锅子凑到油灯上点燃。

  于瞬间,当微弱的火苗彻底点燃了那些干枯的树叶,辛辣的烟雾瞬间升腾,直至完全模糊了他沟壑纵横的脸。

  (剧烈的咳嗽声...)

  秦子澈:“阿爷?”

第9章 夜谈

  (剧烈的咳嗽声...)

  秦子澈:“阿爷?”

  (秦父摆了摆手...)

  (猛吸一大口老烟袋...)

  秦父:“娃啊,阿爷这辈子,也没啥文化,就是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老猎户,不懂啥子大道理,可就算是这样,阿爷也知晓一个道理。”

  秦子澈:“阿爷...”

  秦父的目光从烟雾中透出一抹坚韧,就好似能穿越时光一样。

  秦父:“人,要有脊梁,国家,同样是这样的,人活一世,可要对得起咱的这个良心呀。”

  昏黄的屋内,秦父的声音看似清淡,却充满了厚重的感觉。

  秦父:“在你还没足岁的时候,有一年大雪封了山,咱家里米缸见了底,是你李叔顶着刀子风,深一脚浅一脚给咱家背来半袋粟米,说开春就有活路了,这些粟米让咱爷俩对付一下;还有一年,咱们这儿闹了涝,还是你李叔,二话不说跳进齐腰深的黄泥汤子,硬是把困在泥里的你给拽了出来...”

  (又是猛吸一大口老烟袋...)

  秦父:“这些年来,你李叔对咱家咋样,你也都看见了,那么如果有一天,有人抢了李叔家的房,烧了李叔家的地,娃啊,你该怎么做?”

  秦子澈:“我...”

  秦父:“你先不用急着回答!”

  秦父:“邻里乡亲的,讲得不就是个义字?”

  秦父:“咱这村子,吃的是南楚的米,喝的是南楚的水,种的是南楚的地...”

  说到这里的时候,秦父的声音,变得更加厚实,夹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力量。

  秦父:“现在,北边的那帮豺狼虎豹要闯进来,要抢咱的地,要杀咱的人,要刨咱的坟,你答应吗?”

  这一刻,秦子澈这位现代的穿越者竟真被这老头儿给说得有些热血沸腾。

  秦子澈:“我...不答应...”

  秦父:“我老了,已经拉不开弓了,现在咱们家,就全看你的了,娃啊,切莫让自己后悔呀。”

  油灯的火苗继续在跳跃着,微弱的火光将秦父佝偻的身影投在斑驳的土墙上,他的影子,在这一刻,却仿佛蕴藏着撑起天地的力量。

  是那样的巍峨,是那样的质朴。

  那朴素到泥土里的话,没有华丽的辞藻去堆砌,也没有重复的概念去加强,老头儿就只是将自己所能理解的这个家讲了出来而已,但就是这样平平无奇的字眼,却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印在秦子澈混沌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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