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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不求生 第286节

黄河滔滔,民初黄河在山东北部流淌而过,津浦线的一座铁路桥横跨大河南北,连接着这条重要的交通干道,桥上是一辆又一辆的军列飞速驶过,大桥两头则分别驻扎有二连红军,星轮红旗高高屹立,军用火车最前头的那颗金属五角星也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河南的冯国璋兵团果然如林淮唐所料,在获悉首都革命的消息以后不仅没有出兵北上救援,反而是把原来部署在京汉线沿线的全部兵力都收缩回了洛阳、开封、郑州三城,龟缩固守。

据说冯国璋还开始拆除汴洛郑三城郊外的民宅,看来是准备做婴城固守的准备,但他是想做困兽之斗,负隅顽抗到底,还是只是准备多坚持一段时间看看风向呢?

但不论冯国璋的决策如何,河南北洋军如此作为都导致了华东一带的红军获得了极大的自由行动空间。中革军委很快就在常会上做出了新的军事决策,命令陈更新指挥华东野战军主力迅速沿津浦线北上,直逼北京城。

而萨镇冰也终于被林淮唐“释放”出来,得以重任刚刚组建的红海军总司令,负责指挥已经投诚社会党的全部海军舰队由上海出发,从海路开向北方的烟台一带,并准备在这之后直接开向天津以响应红军的北伐。

当然萨镇冰这个红海军总司令并没有多少实权,刚刚升任为红海军总政委并兼任红海军第一舰队司令员的谢葆璋,才是现在社会党海军力量的真正一把手。

顺便一提,也是在首都革命后的这场中革军委常会上,林淮唐提出了今后将红军团级及以上级别的指导员改称为政治委员,营级以下则继续使用指导员的头衔。

大军飞快向华北一带前进,本来滕县战役以后北洋军在山东的军事力量便已经彻底瓦解。首都革命后北洋军政府中央又群龙无首,直隶及鲁北一带的北洋政权根本无法组织起任何行之有效的抵抗行动,红军所到之处几乎都是兵不血刃便接管了地方政府。

只有在德州红军遭遇到了一批特别顽固的讨赤民团,但由于双方众寡、战力皆悬殊,在红军相对于讨赤民团强大了无数倍的装甲列车火力扫荡之下,这批最为头铁的地主豪强头子很快就被消灭殆尽。

清朝时袁世凯在德州主持修建的北洋机器制造局,也就是现在的德县兵工厂,也很快被红军接管。德县兵工厂以生产火药子弹为主,此前为了供应北洋军山东兵团的作战,库存的弹药储备也十分丰富,其中还包括了袁世凯利用善后大借款向英国和日本采购的大量重炮炮弹,使用尚不过半,现在也都被红军缴获。

难怪华东野战军副参谋长秦汉唐连连直呼:“这趟是捡洋落捡到发大财了。”

德县兵工厂主要制造七九子弹和六五子弹,还生产自用的硫酸、硝酸等化工原料和无烟药等半成品。所用的机器设备,全部由德国和英国进口,从兵工厂的军火生产数量看,每年实际制造各种枪子1500万粒至2000万粒。

但从工厂工人数量和设备能力来看,潜力是很大的,随华东红军到德州来接管兵工厂的红军总装备部部长罗则资估算了一下,就认为若由社会党来执行管理,实行工人参与治厂和灵活生产的原则,短时间内就能将德州兵工厂的弹药生产量提高到一年3000万粒到4000万粒的水平。

除此以外,德州兵工厂无烟药多时月产2万磅,少时5千磅;棉药坯多时月产1万磅,少时3千磅,也都能为红军的后勤补给提供很大帮助。

德州已经是在黄河以北,处在山东的最北面,红军再继续前进就将进入直隶省境内了,只要再经过沧州火车站,很快就能直接开到北京城郊。

这次行动如此顺利,哪里是作战,俨然不过一场武装大游行而已。

陈更新望着华北平原一望无际的平野,想起林淮唐此前说过的话,跟着感叹道:“书记长说得对,解放战争就像爬山,前面爬得很累很艰苦,但爬到山顶以后——于我们而言这山顶就是滕县、安庆、榆林三大战役,经过这山顶以后就成了下坡路,那便很轻松啦。”

华东野战军的政委林祖涵和参谋长李济深都和陈更新坐在同一列车厢里,他们两人也透过车窗望着这黄河以北的景象感慨万千。

特别是李济深,当年辛亥革命刚刚爆发的时候,他就和现在担任华南野战军第三师师长的同寝室友何贯中一起翻墙逃出保定军校,炸毁了京汉线上的一座河桥,阻滞清军南下镇压武昌起义军。

如今近三年时间过去,他又一次回到河北,同样是乘坐军列通过黄河铁路桥,但这次他不是来炸桥,而是携带着一支庞大的革命军队来接管中国的中央政权了。

“汉郎,朱家宝向我们发来电报,他说现在北京发生动乱,各方形势未明,外国恐将有干涉之举,希望红军念此国难非常之时,能够保持克制,不要再继续向北挺进。”

朱家宝是袁世凯在发表戡乱条例以后新任命的一任直隶都督,他也算是社会党的老熟人,辛亥年时朱家宝在安徽做巡抚,便是被社会党给打跑的。

陈更新摇摇手:“朱家宝是一个纯文人,手上无兵、说话无力啊,看来北洋军在直南一带是真的没有丝毫力量了。”

北洋军在张家口和关外的奉天等地尚有驻军,但现在中央政府瓦解,连袁世凯都已经自杀了,光靠一个纯粹文人士大夫出身的直隶都督朱家宝,又怎么可能指挥得动那些早就开始往军阀化发展的北洋部队呢?

现在全国各地都在观望着首都革命的结果,就连冯国璋这样的北洋大诸侯都按兵不动,更遑论阎锡山、张作霖、张凤翙、孟恩远那些次一级的小军头了。

大家现在关注的问题,只是社会党接管中央以后就给“前朝余孽”们开出一个什么样的条件,如果条件还过得去,恐怕就连冯国璋也会立刻倒戈相向。

津浦铁路全线通车之时,津沪客货轮已经开通几十年,大批煤炭仍由天津从海上南运,所以津浦铁路北段货运长期清淡,只有南段较为繁忙。

现在北京发生如此大规模的动乱,一切商旅运输活动更是完全停止。因此红军进入津浦线北段以后,道路完全通畅,所有机车都被红军征发使用,大批军队就这样运行无阻地一路开向北京。

陈更新对朱家宝请求红军“保持克制”的电报嗤之以鼻:“命令第一师继续前进,以最快速度占领沧州以后,即分派一支部队占领保定。”

“如果北洋军出兵妨碍呢?”

“对妨碍红军前进的部队,不管是北洋军还是日军或其他列强部队,都要采取有礼有节的斗争,首先要告知他们红军是以中国唯一合法的国大授权中央政府名义接管直隶地方,任何中外军队不得阻挠干扰。若其冥顽不灵,继续妨碍红军前进,则我前线部队应当离开展开攻击队列将敌人驱散。”

陈更新现在也是信心满满,解放战争打到这个份上,形势真的是非常明朗,全中国再没有任何势力能够阻挡社会党统一全国了。

而日本人在首都革命过程中拙劣的表现,也使得他们丧失了最后一次干涉扼杀社会党于萌芽之中的机会。

尘埃落定!

第一百四十五章 陆军马鹿

廊坊。

廊坊火车站是京津两座北方大都会中间的交通枢纽,历来也是由天津进兵北京的要道,当年八国联军攻入北京之前,就是在廊坊和中国军队大战了一场。

这处火车站无论是对于中国军民而言,还是对于列强在华驻军而言,都可谓留有刻骨铭心的记忆,地位举足轻重。

在首都革命刚刚爆发时,驻扎在天津的各国军队便行动了起来,当时在外交团方面的协调下,驻津的多国军队还准备再进行一次庚子式的“维护治安”行动。

可这支小联合国军才刚刚走到廊坊,便已经传来了日本人才是这场北京大动乱幕后主谋的消息。

这样原来便利益各不相同不过勉强拼凑在一起的联军中间,气氛更顿时诡异了起来。日军的行动则更过分一些,在联军于廊坊火车站暂停行军以后,日本的驻津军队竟然准备抛开另外几国的在华驻军,单独打进北京去。

这种行为,对列强在华一致行动的原则,可谓是骇人听闻。但日本人的心理其实一点都不奇怪,青木宣纯等大陆政策的激进分子在日本陆军中绝非少数,他们的行动也不可能真的只是下克上的独走,而是在陆军内从上到下都拥有坚实的支持土壤,日本天津驻军里也有大量将领、军官清楚青木宣纯的计划。

所以当这些人得知青木宣纯的行动失败以后,他们当然急于抢先攻进北京,因为只有这样陆军才能帮青木宣纯擦屁股善后,免得军部的计划完全暴露于“万国友邦”的面前——那样不仅会丢尽大日本帝国的颜面,而且还会使军部无比尴尬,更会让陆军沦为海军面前的笑话。

陆军——要知耻啊!

天津各国租界设立之初,是没有权利驻扎军队的。但义和团事变后的《辛丑条约》使列强获得了这一权利。在义和团事变后,各国列强借口保护公使馆、领事馆和本国侨民的安全,在和清政府签订的《辛丑条约》第三条规定,帝国主义可在自山海关至北京沿铁路的12个地方驻扎军队,日本的驻屯军人数则最多。

日本驻屯军于1901年4月22日来到天津,最初仅1700余人,1901年各地合计有兵力2600人。

日本的天津驻屯军擅自行动起来以后,由于其占列强联军的兵力人数为最多,所以马上就在多国驻军中引发了相当强烈的恐慌和反弹。

日军到底要做什么?

联军中间的氛围骤然变得凝重了起来,英国方面由于自恃与日本尚缔结有日英同盟的条约,而且又是国力位居欧陆第一的日不落霸主,所以英军率先前去制止日本驻屯军的行动,可由于日军前往北京心切,居然不顾英军阻拦妄图强行穿过封锁线,最后演变成了日英两军在廊坊火车站开枪交火的大场面。

英俊人数甚少,又猝不及防,一下遭到日军攻击顿时就死伤数人,简直堪比当年“萨英战争”的重演,这事宣扬出去英国人的脸面如何先不谈,日本人维新数十年,结果文明程度依旧与当年萨摩人一样低劣这点,可是万国咸知了。

很快其他国家的驻军纷纷加入制止日本“暴行”的作战里来,俄法德奥意……这些在欧洲大陆矛盾重重的国家,一时间为了维护白种人的权威,居然携手和日军作战——当然战场是中国的领土,这又是属于中国独有的悲哀了。

日本驻屯军人数虽众,但各级将领、军官毕竟也没有无脑或大胆到敢于同时向全世界列强开火的地步。他们很快制止了麾下日本士兵的反击,制止的力度甚至到达了哪怕其他国家的驻军还在向日本兵开火射击,日本兵也不许动手反击的地步。

这样一场荒唐滑稽又可悲的廊坊事变,在英军阵亡二人、伤六人,俄军阵亡三人、伤二人,德军伤一人,日军阵亡十七人、伤二十二人以后,才算告以结束。

日本驻屯军司令官佐藤钢次郎亲自出面向联军请求停火,并且还主动提出了驻屯军将自动缴械的条件,而其他列强国家的驻军也由于担心日军兵力数量较多,不愿节外生枝,所以很快就接受了佐藤钢次郎的请求。

但哪怕佐藤钢次郎极度的委曲求全希望在“友邦”面前重塑日本的文明形象,也难以避免这场廊坊事变给日本外交立场带来的恶劣影响。

此事与发生在北京的动乱结合在一起,很快就成为了列强国家,特别是英国、俄国、美国三国强烈谴责及攻击日本的理由。

英国向来是自居于中国这块公共殖民地头号主人的地位,所以当然不能容忍日本上蹿下跳的行为;俄国则由于数年前的日俄战争才和日本结下梁子,此时找到机会当然立即发难;美国则以门户开放原则标榜自己,也乐于借攻击日本来抢占更多的在华势力范围。

当然整件事里除了中国人是如此无辜以外,日本政府同样是感到异常的无语和倒霉。应当说日本政府对于青木宣纯的“独走”行动并非完全不知情,甚至可以说无论陆海军还是外务省,对青木宣纯的政变行动均提供了不同程度的支持,但具体到此时领导日本政府的山本权兵卫内阁,又确实是对此事完全不知情了。

这又要提到大正民主风潮的影响了。

中国的辛亥革命对日本并非绝无影响,至少也刺激引发了日本的护宪运动。

1911年时继第二次桂太郎内阁之后,第二次西园寺公望内阁成立。西园寺公望领导的政友会在1912年进行的大选中获得压倒性胜利。

政府准备着手整顿行政、财政,但陆军以维护在满蒙特殊权益和维持殖民地治安为由,要求增加两个师团的兵力,并且态度强硬。西园寺公望首相和山本达雄藏相以财政困难为由拒绝了陆军的要求,于是陆军相上原勇作相利用帷幄上奏特权直接向天皇提交了辞呈,导致内阁崩溃。这次事件被评论为“军阀毒杀内阁”。

桂太郎内阁的基础是陆军,这就必然损害到海军的利益,再加当时军部滥用特权,搞垮了政友会,这又激起了日本大量新兴资产阶级的强烈愤慨,由此轰轰烈烈的开展了要求实现政党内阁的护宪运动,就连片山潜和北一辉也借着护宪运动的东风回到日本国内重建了日本社会党。

桂太郎内阁垮台以后,日本海军在甲午战争和日俄战争中的“英雄”山本权兵卫即授命出面组阁。

要知道,西南战争以后,从“海陆军”的说法变到“陆海军”,海军一下子矮了半截,从此就在陆军老大的影子里面过日子,海军也只敢怒不敢言。

而甲午,日俄两场战争中海军的表现不错,人气和地位也就跟着上升,陆军对海军也越来越给面子,这次海军出身的山本权兵卫出任首相,也意味着海军势力的重新振作。

这不是件小事,陆军可能已经不希罕什么首相不首相了,因为那东西似乎常驻陆军,山县有朋,桂太郎都当过首相。可对于海军而言这是开天辟地第一遭。

而山本权兵卫内阁上台以后,出于对此前推翻了桂太郎内阁的护宪运动的忌惮,采取的政策都比较温和,无非一边安抚民众情绪一边应付政局。

当然更关键一点是山本权兵卫借着民众对长州藩的反感,在议会中提出修改陆海军大臣现役武官制和文官任用制度,并得以实现。所谓现役武官制是第二次山县有朋内阁制定的,规定只有现役陆海军的大、中将才有资格担任陆、海军大臣,这个规定导致了第二次西园寺公望内阁的倒台。

山本权兵卫为了扩大内阁对军部的约束力,将担任陆海军大臣的资格从现役将官扩大到预备役和后备役将官,这样勉强对军部要挟政府的能力进行了一点限制,自然这也引发了日本政府内阁与军部之间愈发激烈的矛盾。

所以这次青木宣纯的行动,虽然在陆军内部是无人不知,但在海军中就真的没有多少人知道了,而具体到山本权兵卫领导的内阁里头,那便是事前无一人对此知情,也因此事发以后,山本内阁的震惊之情可谓石破天惊。

“陆军马鹿,俨然发狂!”

山本内阁方面能做的补救行动也相当有限,毕竟桂太郎内阁虽然已经被推翻,但山县有朋等长州藩出身的明治时代元老重臣依旧牢牢把控陆军,此前山本权兵卫对陆海军大臣现役武官制的改革已经严重侵犯了军部的利益,所以他也不可能真的对陆军做出更大的惩罚来。

日本政府方面只能先宣布将严厉惩处擅自策划此次暴乱行动的驻华公使日置益等人,并提出将和中国组织联合调查团调查此次“破天荒大乱”的建议。

当然日本政府虽然完全没有提出一点如何赔偿中国商民财产损失的建议,但对于其他列强国家的财产损失就非常上心了。山本内阁不仅以政府名义向在廊坊事变中有伤亡的各国发去吊唁电,而且还非常认真地给出了一份额度非常惊人的补偿方案,其试图讨好欧美列强的心态也是暴露无遗。

不过即便日本政府反应算得上很快了,也还是难以改变日本在这次首都革命以后极为被动的外交立场,德国、俄国都未对日本政府发出的吊唁电做任何回应,仅英国发出几句不痛不痒的官话回应,最后还要警告日本必须做出更有诚意的道歉云云。

山本权兵卫这个日俄战争中运筹帷幄的大战略家,此刻也只能痛骂陆军无谋,既然给日本政府突然丢出来这么一个大麻烦来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一片大好

“总长,又是冯将军派人来了。”

首都革命的大动乱以后,宗社党除了一小部分在淳和领导下加入了社会党的北京总工会武工队,其余人等均被冯玉祥和蔡锷联手消灭,包括江朝宗统帅的京城卫戍军也是一样,一概被逮入军政执法处中。

陆建章还没有死,但也在这场乱战中身负重伤,完全不能理事了。他现在对自己那个好女婿冯玉祥终于有了几分深刻的了解,所以是一边感慨自己有眼无珠识人不明,一边又是将手中军政执法处的一切力量和资源都交给了冯玉祥,使这个从前在北京掀起无数腥风血雨的特务机关,现在攻势一转,成为了强力镇压宗社党的一把利刃。

虽然袁世凯最后是被蔡锷带兵包围时自杀,但北洋团体的旧人还是以宗社党和江朝宗为逼死袁世凯的头号罪魁祸首。

宗社党的领袖肃亲王善耆已经被日本人杀掉,但江朝宗还活着,冯玉祥利用军政执法处的资源从八大胡同里头揪出了化装为龟公的江统领,借着他的人头算是博取了不少北洋旧人的拥戴,如绥远、察哈尔、热河等处的北洋军旧将都纷纷致电冯玉祥,请他出面向社会党议和,以收拾善后。

冯玉祥这个本来不值一提的小旅长,也因此地位水涨船高,成为了可以和原任陆军总长的蔡锷平起平坐的人物。他几次派人前往总统府,都是要求蔡锷所部军队尽快退出总统府,并且要求蔡锷蔡锷归还袁世凯等人的遗体。

蔡锷现在就坐在原来袁世凯坐的位置上,他轻轻抚摸着这张民国大总统的宝座,只觉得分外可笑。这么多人在北京争来争去,闹成现在这样一个僵持的局面,除了替林淮唐为王前驱,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时局的发展还真是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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