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文匪 第375节

伍豪倒也不失望，点点头道：“这个事情，的确需要好好考虑一下。涉川，我还是希望将来我们能以‘同志’相称。”

等伍豪走了之后，黄婉贞便颇有点幸灾乐祸地表示：“你看看，弄出问题来了吧？这个党，你打算入几次？”

李谦有点懊恼地摆了摆手：“唉，先把这事情报告给主席再说吧。嗯，婉贞，我给你讲一个笑话呀。话说在军统的某个部门里……”

“你的处境倒是和这笑话里面有点相似。”黄婉贞说，“只不过笑话里面是两个人都不知道对方是人民党而污蔑对方是人民党。你呢，是反过来了，明明是人民党，结果人家以为你不是人民党。要我说，你本来和伍豪关系这样好，一直以来，他也和你有联系，本来你让他做你的入党介绍人也算是顺理成章的，结果……哈哈……”

“唉，这事情，以后再说吧。”李谦也笑着摇了摇头。

第二天人民党的中央全会正式召开了，当然，因为今天的会议上会涉及到一些机密，所以作为“党外人士”的李谦并没有被列席会议。而是陪着缓过来了一些的鲁迅先生就在延安附近走走看看。

这个时候已经是麦收季节了，李谦和黄婉贞陪着鲁迅和许广平，从住处出来，慢慢悠悠地望着宝塔山过去。

鲁迅也是农村出来的，虽然绍兴的农村主要种植的是水稻而不是这里更常见的小麦。但是这麦子的收成不错他还是看得出来的。放眼望去，在延河两岸都是金灿灿的一片，倒是很有点梵高的阿尔的麦田的味道了。

“看来收成不错。”鲁迅先生说，“涉川，听说这里面也有你的功劳。”

“我只是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工作罢了。”李谦说，“在武汉也有一个合成氨工厂，也是用来生产化肥的。不过因为抗战，武汉的工厂生产的合成氨几乎都做了炸药。而且，也因为各种协调问题。虽然那边的工厂论规模其实比这边还要大一点，但是在产量上，武汉的工厂却一直都没能赶上这边，而且还要差不少。最近鬼子在夺取了九江之后，开始对武汉进行轰炸，在武汉的合成氨也成了被打击的重点。在武汉，甚至有汉奸在日本飞机来轰炸的时候，给鬼子引导目标的。好在最重要的那批机器已将被转移了……总之这边的工厂本身生产组织得力也是非常关键的。再有就是农业生产的组织了。化肥和农药的使用，都是有相应的技术的。人民党专门组织了人员给农民无偿地传授这方面的技术。手把手地教他们。在最需要劳动力的时候，还组织军队帮助农民干活。有了这样的组织，才有这样的丰收。关键是陕甘宁边区是真的将整个边区的人民，无论是工人还是农民和士兵都组织起来了，形成了合力，这才有了这样的丰收。”

第四百九十一章 见面

许广平和黄婉贞都是没在农村待过多长时间的人，这幅丰收的景象他们看得不多，也因此越发的有兴趣，走着走着就停下来看。尤其是看到前面一群农民正挥舞着镰刀在收割小麦，从没看过这样的场面的许广平和黄婉贞便都停了下来，静静地观看了起来。

“这里的农民居然有这么多的镰刀，还都是铁的。”鲁迅突然开口道。

很多后世的人习惯了的东西，在这个时代其实都是相当奢侈的，比如说钢铁制品。在后世，仅仅一个地级市的钢铁产量，还不算瞒报部分，就已经超过了其他任何一个外国，甚至弄得粗钢论斤卖的价格一度比大白菜还低。以至于在后世的一些人眼里，钢铁算不得什么。但是在实际上，在李谦他们如今所在的年代里，整个中国如果除去已经被日本占领的东三省，剩下的钢产量甚至都不到后世某地级市的瞒报产量的千分之一。这点产量就算平均给每个国人，都不够一把勺子的。所以在那个时候的农村中，铁制的镰刀，其实还是相当的稀有的。有些穷地方甚至经常是几户人家共用一把镰刀的。但是如今看看在地里劳作的农民们，不光有男人，甚至还有女人和半大孩子，而他们的手里居然都有镰刀。

“人民党的李德胜主席不止一次和我说过，希望能发展中国人自己的钢铁工业。只是钢铁这个东西还真不好搞，我也帮不上太多的忙。后来李主席他们自己想办法，自己动手建起了一个小铁厂，主要是生产生铁的。这个技术难度要低一些，然后呢就用传统的炒钢法和灌钢法来获得钢材。当时我还提意见，认为这样的生产方式太过落后，消耗人力很多，而且获得的钢铁质量也不够好，不可能用在制造枪炮上面。但是李主席他们觉得，钢铁并不是只能用在武器上面的，老百姓也需要更多的钢铁。所以还是把这个完全落后越时代的小钢铁厂办起来了，甚至还自己研究出了土法的反射炉。虽然到今天，他们生产出来的钢铁，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很一般，甚至都远远不如满清时候汉阳铁厂的产品。做不了枪管，做不了刺刀，不过用来做镰刀还是足够了的。”李谦解释道释。

“那这边的农民买得起吗？”鲁迅又问道。

这也是个实实在在的问题，因为工艺落后，带来的问题除了质量低劣之外，必然还有一个成本高昂。即使是在沿海地区，利用成本低得多的外国钢铁制作的镰刀，但是农民也不是家家都买得起的。

不过这个问题，李谦也不太清楚，所以他便回答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们找个农民问问不就可以了吗？”

只是这个时候，大家都忙着低头干活，李谦看看，也觉得不好打扰人家。正在这时候，却看见有人赶着一头毛驴，朝着这边过来了。那人赶着毛驴到了地头上，就从毛驴背上卸下了两个水桶，然后朝着那边喊：“老少爷们们，快来喝口水哦，今天咱们都得加把劲，把这一片收完了。”

大家便陆陆续续地停下来，过来拿着葫芦瓢去水桶里面舀水喝。李谦几个便也趁机走过去，和那些农民们攀谈起来。

“大爷，今年收成好呀！”李谦走到地头上，蹲下来，对一个正蹲在那里喝水的老大爷说。

“收成是不错！”那个老头乐呵呵地回答道，“要说还是多亏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呀。要是没有你们的那个什么化肥、农药，哪里能有这么好的收成？不瞒你说，老汉我今天五十又三了，也可以说是种了一辈子的庄稼了。这还是头一回见到麦子能长成这样子的！”

“张老八，当初人家刘技术员来讲技术的时候，你还说人家嘴上没毛，哪里知道怎么种田，尽在胡说八道呢。”旁边另一个老汉却笑道。

“你也别光说我，你当时难道说了什么好话了？你还说人家外乡人知道个啥呢！”张老八先是反问了一句，然后又感叹道，“要说呀，归根结底，还是我们没见过世面，没见识！肉眼凡胎，认不出真佛不是。”

说完这话，他又调过头来，对李谦说：“看先生这样，也是在乡里面的学校里教那个什么……什么……”

“科学技术！”旁边那个老头补充道。

“对对对，学科学技术！”张老八说，“乡里面办了夜校，专门教小伙子科学技术，小伙子们学了这些，还真是有用，你看这些庄稼……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长得这样好的庄稼呀！”

“老乡，这镰刀怎么样呀？”李谦又问道。

“镰刀？老实说，这镰刀不如邻村王铁匠打的。不过这是公家借给我们用的，能有这么多借给我们，就是天大的恩情了，怎么还能挑人家东西不好？”张老八回答道。

“你这不就是在挑了？要说王铁匠的镰刀是好，可是也贵。我听乡里的干部说，等到明年，乡里就有更多的镰刀，可以低价卖给大家了。”另一个人又凑过来说。

“多少钱？”张老八立刻来了精神。

“还不知道呢，不过听上面说，决定让大家都能轻轻松松买得起。”那人回答道。

李谦正要说话呢，却又听张老八说：“好了，水也喝好了，大家要抓紧时间干活了，这些镰刀，乡里可只能借给咱们两天，大王庄那边还要用呢。咱们要赶紧一点。”

大家便都放下瓢，起身去收割去了。

李谦便也站起身来，走回到鲁迅先生身边，正要说什么，却远远地看到一个大高个和另一个中等身材的人朝着这边过来了。在他们后面一点，还跟着两个警卫员。从那个高个子走路的姿态，李谦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李德胜主席。至于旁边的那个人，随着两个人走得更近了一点，李谦也认出来了，那是瞿霜。

“鲁迅先生，您看那里，那是李德胜主席和瞿先生来了。”李谦赶紧向鲁迅先生说道。

李德胜主席身材高，步子大，走路很快，不过一回儿功夫就过来了，而跟在他后面的瞿霜都有点小跑了才算是勉强跟上来。

“我记得在原本的历史上，李德胜主席虽然一直很推崇鲁迅先生，但是他们其实并没有见过面。我这也算是又一次地改变了历史了吧。”李谦这样想道。

第四百九十二章 邀请

一见到鲁迅先生，李德胜便赶紧伸出手来：“鲁迅先生，我是看着您的作品，受着您的作品的教育成长起来的。我还记得18年的时候，那时候我还在湖南第一师范读书，半夜里读了先生的《狂人日记》，激动得从床上跳起来，衣服都没穿，就去把蔡泽寰从床上拉起来，和他分享先生的文章。就像恩格斯说，他从巴尔扎克的作品中所学到的东西，也要比从当时所有职业的历史学家、经济学家和统计学家那里学到的全部东西还要多一样，我从先生这里学到的东西，也比我从任何一个其他的历史学家、经济学家和统计学家那里学到的都多。”

李谦便在一边补充道：“其实我对中国的情况的了解和理解，很多也是来自于先生的作品的。先生您的一些作品给我提供了一个全新的视角，去审视那些我以前觉得习以为常的事情。先生的那句‘从来如此，便对么’，一直指导着我，甚至是在进行自然科学研究的时候。我以前和李主席在一起聊天的时候，很多时候都会聊起先生的那些文章。先生的文章 唤醒了，鼓舞了包括我在内的很多人。”

“这一点，我也可以证明。”瞿霜也插嘴道，“我和李主席也经常聊起先生的那些作品的。”

“其实我那个时候是相当的绝望的，要不然当时我也不会躲在绍兴会馆里面抄古碑。”鲁迅先生说，“就像我在《呐喊》的序言中说的那样，其实我那个时候并不相信真的有可能破坏那座‘铁屋子’，不过这些年来，看着无数的青年人不断地努力，那个‘铁屋子’也渐渐有了被破坏的希望了——是真的希望，而不是我在写《呐喊》的时候的那种自己都看不到也不敢相信有的希望。刚才涉川说我鼓舞了他们，其实我倒是觉得，这些年来，是包括涉川在内的青年们在鼓舞着我，让我渐渐地从绝望里爬出来，真正的能看到一点希望。”

说到这里，鲁迅先生停了一下，然后又继续道：“再比如今天，我到了陕甘宁，看到了一个和我所熟悉的世界完全不同的世界。再加上前一阵子，涉川又介绍我看了李主席的《论持久战》，我越发的觉得中国是国有希望的了——中国的新一代人比起我们这一代人真是强太多了。”

“先生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李谦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