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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大宋贩卖焦虑 第30节

陈宓笑道:“当然!”

韩愈集是其门人李汉曾编的,足足有40卷之多,可算是鸿篇巨著了,价钱可是不便宜了,不然以陈定对韩愈的喜爱,不可能不买,不过陈宓手里是有私房钱的,陈定要了几次都不给,只能听之任之,现在陈宓愿意给他买韩愈集,陈定自然是千愿万愿的。

倒是张载有些眼馋:“韩愈集啊,是买的精装本么,那套可不便宜啊。”

陈宓笑道:“兄长眼馋许久了,自己不舍得买,本来他的生辰也快到了,就算是生辰礼物吧。

啊,是了,老师,您可有想买的书么,既然要去书店,也给您买一套吧。”

张载搓搓手:“不了不了,为师囊中羞涩,要看的书去找人抄抄就是了,权当练字。”

陈宓笑道:“那多麻烦,您是我老师,那便是我的长辈,给您买书看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而且您看了书,也是为了给我们授课啊,您说是不是?”

张载搓手嘿嘿笑了笑:“你说得有道理……啊,最近文正公的文集出版了,此本半叶 9行,行18字,白口,左右双边,字体端方凝重,避讳谨严,是一套非常棒的藏书啊……嘿嘿。”

陈宓惊道:“啊,文正公的文集啊,太好了,我正好也想买呢,老师,我送您一套,文正公是老师的引路人,也是我们的大恩人,他的文集学生自然是要支持的!”

张载连连点头:“那是,那是!”

第五十一章 世家子弟

安抚完陈定,张载师徒两人安步当车走到外面,陈宓道:“老师,我叫个马车吧。”

张载摇摇头道:“不用,走几步就到了,就在樊楼。”

陈宓嚯了一声:“你那侄儿很有钱啊。”

张载笑了笑道:“程家祖先世代居住在中山博野县,高祖程羽在宋太宗时期任三司使,以辅翊功显,被皇帝赠予“太子少师”,赐宅第於京师开封府。

曾祖父程希振任尚书虞部员外郎,迁居河南府洛阳;

祖父程遹,赠开府仪同三司吏部尚书。

父亲程珦,天圣年间,宋仁宗念及太宗朝旧臣,录用旧臣子孙一人,程颐的父亲程珦被选中,任黄陂县县尉,又任兴国县县令,历知龚、凤、磁、汉诸州,后来官至上柱国。

你说……这样的家庭背景,有钱不是正常么?”

陈宓不由得哑然失笑。

何止是正常,如果家里没有钱那才叫荒谬呢。

这就是世家子弟了,怪不得人家能够悠游读书呢,张载这样少年丧父的,不苦读书又能够如何。

“老师,我第一次参与这样的文人集会,我应该注意些什么呢?”

陈宓问道。

前世的他自然是酒桌上的老司机,但时过境迁,千年后的酒桌文化与千年之前的酒桌文化,又岂能一样?

张载歪着头想了想道:“也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多点礼貌也就是了。子纯性格豪放,也不太注意这些。

伯淳性格洒脱,为人健谈,繁文缛节也不太在乎。

子固性格庄重,但为人豁达,也不会为难人,就是正叔性格比较……嗯……比较……反正他说些什么你也别太往心里去。”

张载想不出用什么词,但陈宓却是心中有数了。

其实陈宓对程颢程颐两兄弟还是了解较多的,原因是他去过程祠,当时的导游是这么解释的:

“……大先生程颢脾气好,性格温和可亲,故有“如坐春风”之典故。所以在程祠里,大先生的匾额为“和风甘雨”,死后朝廷赐谥号为“纯公”。

二先生程颐为人严肃,在担任宋哲宗的老师时,“以师道自居,侍上讲,色甚庄,以讽谏,上畏之”,是中国古代“师道尊严”的典型代表,故有“程门立雪”的典故。在程祠里,二先生的匾额为“烈日秋霜”,死后朝廷赐谥号为“正公”……”

这样的人陈宓是知道的,端着个架子,什么时候都不会放下来,这种人性格用后世的话来形容便是比较龟毛,也怪不得性格潇洒的苏轼会与之不和了。

估计在苏轼这样的人看来,程颐这种人就是喜欢装比,而在程颐看来,苏轼这样的人不讲规矩,让人看到就生气。

关于程颐的性格,从最著名的程门立雪一事便可以看出来,后来的程门四先生杨时想要去请教程颐,发现程颐在睡觉,于是在门外等候了几个小时,等到程颐醒来的时候,杨时已经成了一个雪人了。

显然杨时是知道程颐的性格的,若在里面睡觉的是程颢,恐怕杨时直接就进去了,而不是在外面苦苦等候。

不过陈宓倒没有什么畏惧的,无非就是一场文人宴会罢了,虽然说比较高端,但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能够在后世的集团公司里面成为派系领导,自然不是寻常人。

在集团公司里面身居高位,什么人都见过,他所在的集团公司少说也有几万人,如沐春风的人自然有,但性格古怪的人也很多,无非就是能聊的多聊几句,不好沟通的就少得罪也就是了,成年人的世界少有揪着人不放的,除非是利益冲突,但他与程颐又不存在利益冲突。

从陈宓的小院到樊楼,也就不到一公里的路程,两人安步当车,也就是五分钟的事情,说话间已经来到了樊楼下。

东华门街从来都是热闹的,今夜是初三夜,更是热闹非凡。

五座高楼相连的楼群灯火通明,如同五座宝楼一般,里面人声鼎沸,几个大门将一批又一批的客人迎接了进去。

即便是看了很多次,但陈宓依然为之赞叹不已。

张载抬头看了一眼笑道:“这樊楼还是这般的繁华,十几年前,这里也是这般模样。”

张载的话里面颇有些唏嘘。

陈宓笑道:“老师已经开始伤春悲秋了吗?”

张载笑骂道:“不过是心有感慨罢了,你这猴头!走吧,进去吧。”

陈宓赶紧走在前面带路,樊楼他不是第一次来,不过之前来都算是因公出差,到里面去考察吸取经验去了。

樊楼的堂倌看到陈宓,不由得有些楞,陈宓笑道:“怎么?”

堂倌楞道:“您不是醉仙楼的掌柜么?”

陈宓笑道:“怎么,醉仙楼的掌柜就不能来吃饭啦?”

堂倌看到后面张载,顿时明白陈宓当真是来吃饭的,赶紧道歉:“对不住对不住,二位预定了房间了么?”

张载说了房间名,堂倌赶紧跑前面带路。

张载低声与陈宓说道:“李泰将你之前的事情与我说过了,但那些事情你就别在别人面前提了,虽说宋人不禁止经商,但读书人最好还是不要直接插手那些事情,对清誉有碍。”

陈宓赶紧受教,这是老师的爱护之言,他也不是什么愣头青,是非好歹分不清。

在外面看樊楼极大,到了里面,才真正明白樊楼到底有多大。

在堂倌的带领下,左绕右绕的,又是登楼又是过空中连接廊桥的,走了许久才算是到了房间。

陈宓不由得腹诽,这地方这么复杂,要是失火了,里面的人又如何跑得出来,若是再后世,这样的地方是决然不能够开业的——消防隐患太大了!

“子厚兄来了!哈哈!”

“嗨,子厚兄你终于来了,迟到了,要罚酒!”

“叔父您来了!”

……

房间里已经来了人,见到张载纷纷打招呼。

陈宓悄没声息跟在张载的身后,本想低眉顺眼当透明人,但无奈他最近半年伙食好,身高一窜许多,都要比陈定高了,陈宓自己估摸着应该快接近一米八了。

一米八身高跟在一米七的张载身后,当然是让人无法忽视的。

“咦,这个少年是子厚兄的……?”

第五十二章 语惊四座!(求票求票!)

听到有人问,张载笑着把陈宓拉到前面来,正式给介绍道:“这是我的弟子陈宓,字静安。静安,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在座的诸位前辈,这位是你的曾年伯曾巩曾子固,这位是你的王年伯王韶王子纯,这位是程颢程伯淳,这位是程颐程正叔,你们算是同辈。”

张载给陈宓一一介绍,陈宓赶紧叫年伯,被介绍的人也都一一回应。

陈宓一边打招呼,也一一观察在座的人。

曾巩年纪较大,看起来也进了老年,他比张载还要大上一岁,中式的时候也是个大龄青年了。

程颢程颐兄弟以及王韶年纪差不多,就是三十多岁的中年人。

曾巩王韶程颢的都笑眯眯看着陈宓,程颢也是脸色冷淡,连对着张载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陈宓心中有了计较,也不在乎,赶紧随着张载身侧坐下,师长们开始吃饭喝酒聊天,陈宓伏低做小,给师长们倒酒倒茶,抓住时机才吃几口。

——没办法,在场就只有他算是真的小辈,这种事情当然得他来做。

张载倒是颇为满意。

一开始他以为陈宓是个心高气傲的年轻人,几天相处下来,发现其实是个很好沟通交流的,不仅性格谦虚,做起事来也是滴水不漏,现在看来,这弟子还是个知道眉高眼低的。

张载对自己的性格是知之甚深的,虽然没有太大的缺陷,但总体而言,还算是颇有傲气的,所以这些年官职也升不太上去,虽然说在职做的事情不少,同僚之间关系也算是融洽,但就是上不去。

对于一门学问来说,学问本身当然重要,但能够广结朋友,能够在官场上有作为,当然对于学问的宣传是有帮助的。

对于关学来说,张载自己的家世一般,还得吕氏兄弟的加入才算是将关学的地位奠定下来,但接班人若还是官位微末,这对于学说的宣传是不利的。

陈宓要作为关学的门面,有这样的性格,自然是更好的。

陈宓倒是没有想太多,他一边斟茶倒酒,一边听着长辈们扯闲谈。

老友们相聚,其实无非还是聊聊这些年的事情。

程颢、曾巩、王韶以及张载都是科举出身,科举出身外放基本都是县主簿、司法参军这些基础岗位干起来的,所以聊起来颇为融洽。

陈宓也是听得津津有味,亲民官的经验是相当重要的,这对于了解此时的民情相当有帮助。

反而是程颐看起来有些兴致缺缺,他于嘉祐四年落第至今没有再参与科举,但按旧例,程家世代为官,其父程珦享有荫庇子弟当官的特权。

而程颐却把每次“任恩子”的机会让给了本家族的其他人,自己没出去做官,长期以“处士”的身分潜心于孔孟之道,并且又大量接收学生,从事讲学活动。

所以对于程颢张载他们聊得在地方做官的心得体会之类的事情并不敢兴趣,无聊之时,便观察起陈宓这个少年。

不过只是观察了一会,便有些嗤之以鼻了。

是,这个少年看起来外貌相当出众,无论是五官还是身高,都是上上之选,一开始的气质倒是不错,但随即端茶倒水的活计干得熟练,丝毫没有一点读书人的矜持,如此没有心气的少年郎,想来也没有什么出息。

而且这陈宓对州县的那些琐事也颇为感兴趣,看起来就是个官迷罢了,白瞎了一副好皮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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