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洪武，从天师到帝师 第66节

李善长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之色，但很快被他掩饰。

孔克坚苦笑，孔家九十人的荣华富贵，在皇帝口中直接成了过眼烟云，可以预见，大明朝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官场总也不会再有孔家人的身影。

皇帝对身边的太监道，已经在殿前等待的孔希学赶紧进来。

老朱丝毫看不出昨天的严苛，显得和蔼可亲。

至于历代衍圣公，能安安稳稳高座于孔庙中，延续至圣先师的香火就已经是万幸，他还有什么好说，只能谢恩！

孔家太过鲜明的立场，已经彻底得罪大明的天子，如今北方未定，以孔家过往的立场，不付出一点代价，孔希学很难体面走出应天府。

“方外之人，也受不起那精致的吃食，且陛下这次对贫道有托付，此次面圣之后，贫道马上就要离京，可能要辜负李相的好意！

都需要走一个过场。

李善长知道戏肉来了，赶紧出列，他低下头道：

孔希学说出这段话的时候，在场百官鸦雀无声。

你们看怎么样？”

主动以子为质，这是多买屈辱的行为，可是形势比人强。

朱元璋将昨天说好的封赏当众宣布，孔希学叩拜谢恩。

关于孔希学的封赏，关于张正常！

李善长的邀请，老张本是心动。

终于，远处刘基走过，路过孔、张二人的时候，依然是不卑不亢点头，然后径自进入。

“陛下，臣还没来得及看！”

此时，李善长突然一笑，走出来，道：

换成这样的结局，已经是朱元璋顾念至圣先师的面子了，孔家人还想怎么样？

朱元璋在这件事上的处置并没有毛病，虽然前朝对于衍圣公的封赏可能会更好。

“孔夫子的事老夫也知道，有机会老夫再去拜访令尊！”

他日若是有机会再来京城，贫道一定登门拜访！”

孔希学心里满是苦涩，李善长的言不由衷他一清二楚，昨晚宫中的消息出来之后，大概曲阜孔孔家在大明就被定性了。

朱元璋起头：

只不过，他口中的话语，却让孔希学越发感觉到从应天府吹到曲阜的风，越发寒冷。

众人都知道所谓的请求是怎么回事，但大家都装疯卖傻。

李善长回头，和自己的诸位同僚对视一眼，低头：

但在法理上说，皇帝该给孔家的面子也给了，并没有让人诟病的地方。

朱元璋在张正常身上并没有费多大的口舌，直接封赏。

“衍圣公！”

“宣龙虎山真人张正常！”

就算在皇帝震怒，放着前线的的战局不顾，亲自让征虏大将军徐达将他“护送”回来的动作，就知道这位天子对孔克坚有多大的意见？

北方大都未破，那位衍圣公来南京可是来得不情不愿，

刘基这么一出，现场再次寂静。

“顺便替我尽孝！”

“那行，宣孔希学！”

可就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位老夫子依然在路上借着病拖延，不情不愿。

奉天殿。

“在这说也一样，昨日前朝衍圣公孔克坚携子孔希学入朝，朕已经招待了他们，可惜老夫子身子骨不行了，朕怜惜他，就让他儿子续了他的爵位；朕封孔希学世袭衍圣公，秩二品，晋阶资善大夫，朝会时位列丞相之后。赐祭田2000大顷，岁收以供祭祀之用，羡余为衍圣公奉禄！

“李善长，朕昨儿送中书省的东西你看了吗？”

这种事在前朝的时候，他经历过许多次，应付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陛下，臣等认为妥当！”

二人擦肩而过，孔希学的表情，扭曲起来。

只是刚要答应，他脑海中突然记起张异对皇帝的评价，张正常瞬间汗流浃背，于是他退了一步，说：

百官静心等着皇帝处理完政务，宣布他想要宣布的事情。

况且孔克坚是个什么情况，朝堂上这些老狐狸心知肚明。

可家里就有座宝山呀，何必丢了西瓜捡芝麻？”

张正常跪下来的谢恩，只是此时，本不应该出现的意外却偏偏出了意外。

第77章 大明朝太难混了

奉天殿前，百官寂静。

就算是皇帝朱元璋，一时间也没了言语。

张正常的封赏本就是无关痛痒之事，老张是方外之人，又献上祥瑞，得了一些好处也是正常。

更何况，官员们大多数看出来，张正常无非是皇帝用来刺激孔家的道具，很大程度上，如果没有皇帝要收拾孔家，老张不会得到这么些好处。

可是就算这样，刘基也站出来反对老张。

更难得的是李善长居然会附议刘基的决定。

这种波诡云谲的场面，让在场的老狐狸们一时间都拿不准分寸，全部静默。

要知道，如今大明虽然初立，但李善长和刘基的矛盾已经逐渐公开化，理念不同，利益不同，

双方隐约已经形成朝堂中两个相互角力的势力。

刘基和李善长能因为一件事而联合，这绝对不常见！

“臣以为，若是张真人真立下不世之功，怎么封赏都不为过，可是若是陛下只是因为某个祥瑞……”

吉祥物就该有吉祥物的觉悟，不沾人间烟火的孔家才是士子心中最好的孔家！

“该！”

献医书就献医书，你搞什么伪经？

“很好！”

他一笑，跪在地上的官员也摸不清头脑。

张正常莫名其妙卷入这场风波，一边是君王，一边是文武百官，他心中早就暗暗叫苦。

现在大家唯一怀疑的，就是这道士是否装神弄鬼？

“一个个成天就想着勾心斗角，也不知道办个正事！刘基，李善长，还有张真人，一会都到御书房来！”

作为瘟疫之王的天花，其实还影响着每个人。

人皆有立场，也有自己的算计。

你倒是爽了，到头来黑锅还不是自己背？

刘伯温替百官问出他们想问的问题，朱元璋没什么好脸色：

见皇帝高兴，朱标懵了！

刘基带着百官这一跪，为的不是孔希学，他是在提醒朱元璋不要因为孔家而忽视了儒教的地位。

古人虽然信鬼神，但也架不住华夏千百年来，祥瑞事件层出不穷，大家都有点审美疲劳了，你还玩这一套？

“不管陛下出于何居心，基以为不妥也！”

如果张正常手里真有永绝天花的方法，他就是凭此封爵也绝不为过。

皇帝打压孔家，士子可以视为内斗，但你张家压孔家一头，你龙虎山算是个什么东西？

眼前这些大明官员，如果皇帝单单是教训孔家，他们大概会装疯卖傻，正如张异说的一样，大部分其实也不太喜欢一个留恋权势的孔家。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的出头的理由就变得十分尴尬了。

一到没人之处，皇帝马上露出笑容。

“呵呵……”

张正常被人虎视眈眈，心中免不了对他家逆子咒骂不已。

所以站在这个立场，皇帝和官员利益其实一致。

刘基就差指着朱元璋的脸说伱故意打击报复了，但朱元璋却神色未变。

就算在如今大明已经统一南方，当年乱世流民留下来的影响还在，

刘基是什么性子，朱元璋心里也清楚，他的疑问，大概也是部分官员不满的原因。

也难怪李善长，还有平时勾心斗角的官员们会一致跪下，这是整个士子集团对皇帝的“劝诫”！

“臣胡惟庸附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