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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唐 第44节

  领旨意站在勋贵群里,颜白是最小的一个,这个过来拍拍他的肩膀,那个过来摸摸他的头,看着台阶下众官员羡慕的眼神,颜白如同身在云端梦里,脑子里一团浆糊,大朝会结束木愣地回到家倒头就睡。

  睡醒后发现天比昨儿更冷了,门口喂猫的伽罗嘴巴呼出的气儿都有了点点白雾状。

  坐在门槛上,看着院子忙碌的礼部小吏,颜白才明白昨日的一切都是真的。

  七品官服被礼部官员收回,看着新发下来的浅绯色的官服还有金带,颜白无意识地发出一声轻笑,昨儿还打趣自己是万花丛中一点绿,不承想今儿就彻底的告别了绿,当时程怀默还笑自己见到他要称上官。

  说以后见到他要躬腰行礼。

  没承想这才几天啊,自个儿竟然跟他地位差不多高了,他是驸马都尉属,自己是县男,他没实权,自己也没实权,他多了个公主为妻,自己多了三百户可以收税的百姓。

  院子又多了几个人,准确地说是多了三个宫女,她们跟着院子里的金银铜器精美布匹一样都是陛下赏赐,此刻她们三儿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想看看未来自己家的主人长什么样子,可是却没有勇气。

  礼官清点好一切,把礼册恭敬地呈了上来:“颜县男,宫中赏赐已经清点完毕,还请您过目,确认有无少缺之后,小的就去忙别的了!”

  颜白接过礼册看都没看,直接说道:“不用看了,看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是什么,你忙你的去吧!”

  礼官拱拱手,带着笑意躬身离开。

  “你们三个叫什么?”

  颜白很好奇宫女长什么样,毕竟这样的场景只是在脑海想过,也在后世的影视书籍见过,可如今就在眼前,那真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回。

  三个宫女闻言整齐行礼,抬起头同声道:“回主上话,出了宫门我们就没有了名字,来时礼官曾告诫,来府上,以后当以主为尊,一切由主上决定,请主上赐名。”

  这三个宫女很瘦,看样子应该是二十出头,这个年岁可以说得上是老宫女了,怪不得会被李二当作礼物赏赐出来,此刻,她们眼神满是惶恐,仅仅被颜白扫了一眼,她们就如受惊了幼兽一样有些发抖,低眉顺眼的模样让人心疼。

  颜白指了指伽罗:“以后这院子里听她的,她比你们来得早,规矩也知道得多,今后她带着你们,不懂的问她就行。

  你们想必也看到了,这院子就这么大,这个是我住的,旁边这个屋是你们住的。

  有点小,床就一个,一会儿我让伽罗去买两张榻回来,所以这几日就要先跟伽罗挤一挤,嗯?”

  颜白想了一下,发现也没什么要说的,于是道:“你们先去收拾下,看你们的样子也是累了好几天,等到把精神养好了,我看看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到时候咱们再说吧,对了,至于名字我再想想!”

  “伽罗,先去我大嫂家借几床被褥,先打地铺,收拾完毕后你去东市让人送塌来!”

  伽罗把怀里的小花猫放到地上:“知道了少爷!来,你们跟我来……”

  老爷子起床后精神气有些不足,本就是年华垂暮,经过昨儿一天的折腾,才起床的老爷子给人感觉有些昏昏欲睡,颜白心疼得厉害,站到身后轻轻地老爷子按摩揉捏敲打,帮着活血。

  老爷子朝着颜白摆了摆手:“别折腾了,到了这岁数不是外力所能逆的!”

  颜白不为所动,手中动作不停,回道:“我们这些儿孙可不是这么想,不信您去问问?”

  “老而不死是为贼,活的时间太长了容易让人厌烦,如今啊……”老爷子喟然一叹,悠悠道:“就算死我的眼睛也能闭着紧儿紧儿的了,如果能看到你阿耶,我会笑着对他说,这孩子比你可出息多了!”

  可能是觉得很开心,老爷子说罢自个在那儿忍不住哈哈大笑。

  “爷爷,这仙游县是在哪儿呢?”

  老爷子笑道:“这仙游县啊,也叫宜寿县,也叫盩厔县,为什么叫这么些个名字说起来话长,缘由说起来还得先从前隋文帝说起,文帝这孩子贪图享乐,个人又崇信佛教,为了一己之私他下诏在全国各地修建行宫十二所,供自己出游避暑享用。

  而盩厔马召南山黑峪口内的仙游宫与宜寿宫便是其中的两所,相士说此地曲水澄碧、山色灵秀,乃道风仙骨之地,文帝听后向往,便命杨素监造,遣民工万余人,三年完成,久而久之那儿的百姓都以仙游自居。

  可自隋末烽烟起,仙游宜寿二宫毁于战火,如今已经是断壁残垣,满地焦木。”

  说罢扭着头看着颜白,浑浊的眼满是慈爱:“经突厥掠夺,虽十不存一,虽说三百户,我怕现在凑出一百户都难咯。在泾阳伤营你是立过志的,答应他们,要帮助因伤患而死的袍泽照顾家眷。

  曾子三省己身是为君子,如今有了块地,当初你说的话岂能食言,事关品节,咱们颜家人做事儿不能虎头蛇尾,不忙的时候去找一下吴国公,后面的我不说你也明白,这里里外外都要照顾一下。”

  颜白点了点头,从大嫂手里接过蜂蜜水和肉糜粥,伺候着老爷子吃早饭。

  老爷子是个执礼甚恭的人,真正做到食不言寝不语。

  所谓食不言不是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话,而是嘴巴里嚼着东西的时候不能说话,想想也是,边吃边说容易口沫四溅,想想还真觉得有些不雅观,看来古人所执的礼真的是从生活中来。

  “燕王的事儿可以搁一搁,如今他开封仪同三司,该避让的还是要避让,记住我先前给你说的话,烈火烹油,如大锅已经架起,我们要等着看这火什么时候点燃了!”

  颜白点了点头笑道:“人家现在是个大老虎,我自然不会去摸老虎的屁股,我会听爷爷的话,躲在您老人家的背后,我们坐在树顶上,慢慢地看着。”

  老爷子露出两个仅有的牙齿和颜白相视一笑。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老爷子补充道:“封家周围的坑都填回去吧,今日这孩子找我都红了眼眶,唉,都五十几岁的人了,今儿在我跟前一句一个老师喊得让人心酸。

  师古他们几个也是的,《汉书》还没写完就准备给人家封家写,这么大的人了做事咋还像个孩子。”

  “那李家的几个赌坊酒楼呢?”

  “你是县令,你问我一个老头子作甚,你做官又不是我做官?”

  颜白无奈地抹了抹脸上的口水:“孙儿懂了!”

第3章 开闸放水

  历时十二日,城内万年县水渠的清理工作已经全部完成,除了路边特意留着栽树的坑洞密密麻麻地让颜白觉得有些不好看之外,其余倒是没有什么不妥的。

  污泥已经运到了城外。

  开始还愁是不是偷偷地扔在护城河里,结果被几个种田的农夫看到了,他们抢着要,一开始两个村子的人同时发现这黑黢黢的沉泥,到最后两个村子抢着要,都想拿去给自己村子肥田。

  为了争抢这黑泥是谁先发现的,两个村子险些发生了械斗,不知道哪个看热闹的吼了一句拿实力说话,这他娘的一下子捅了马蜂窝,关中人血性好战这是公认的,既然要拿实力说话,那就相当于决斗邀请了。

  别看都是老实巴交的农夫,见了谁都笑呵呵的,可老实巴交的面具一旦拿下那就都是凶神恶煞的府兵,屋里床底下的横刀盾牌皮甲谁没有啊,一声吆喝两个村上百人都穿戴整齐了。

  老老少少齐上阵。

  各选择一人为校尉,五人一组,长矛兵为前,盾兵为中,箭弩兵为后,妇女儿童作为辅兵打后手,找了一块平整地,双方就要对战。

  这是家里穷买不起马,这要是家家户户有马,早都搞突袭了。

  要不是衙门发现得早,这一场械斗就会变成一场小型的遭遇战,真要真刀真枪地干下来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最后衙门为了这两个村不得不连夜出个规定,一个村一车黑泥对半分,自己接,自己运,这才最终平息了事端。

  这件事把代理县尉黄山吓得好几天都吃不好睡不着,走路都打哆嗦,这要真打起来了,无论输赢,结束之后兵部会第一个砍他。

  就算不砍他,一个监管不力,别说当县尉了,当个不良人都费劲。

  水渠宽七尺,深五尺,两侧是米长的石板做铺垫,为了防止打滑和美观,上面刻有花纹,因为这是长安城,考虑到厚重大气,也为了平复老和尚做好事不愿意留名的怨气,颜白选择了荷花图案。

  这些都是匠人拿石刻刀划出来的,主要是为了美观,但是该打滑的地方还是打滑,如果有人掉在水里了,颜白只能说一声抱歉,这不是衙门该管的事儿了。

  每隔着一里距离,都会有丈许的台阶直达水渠,方便人们取水洗漱。

  在颜白眼里这属于豆腐渣工程,可是落在长安百姓眼里,这可是了不起的大功德,今日就要和龙首渠连接通水,整个长安闲着的都跑来看热闹,各府也来了人,管家啊,子嗣都来了。

  可他们不是来看通水的,而是来看水渠的起点位置立着的两块石碑,看看石碑上自己家排第几,看水渠通水只不过顺路而已。

  石碑这块颜白花了大价钱,每个人的名字都是用金粉描红,阳光一照,那真是又大又耀眼。

  观国公杨恭仁毫无疑问地排在首位,人家是第一个支持县衙水渠工作的,属于雪中送炭,无论杨府给了多少,就冲着这份心思他家就该排第一。

  为了让众位出钱的勋贵心里更舒服些,碑文上的事情始末是颜白求着自己家老爷子亲自提笔写的。

  只不过内容是颜白编撰的,白话,没有营养的白话,洋洋洒洒几千字很详细地讲述了事情的起因和对未来的向往。

  以及钱财用途去向,还有剩余钱财的工作计划。

  有了颜白这么个开先河做法,以后长安官员如果要做个大事就必须也得如此做,不知道有多少人恨死了颜白,这么透明地公开收支,以后想伸手往自己口袋抓点基本上就不可能了,收入支出结余对不上那就得掉脑袋了。

  衙门的萧文石和黄山看了之后一直要求把皇家也加上,没有办法颜白又进了一趟皇宫,见李二没见着,想着去找李承乾,结果李承乾从那小院搬走了,好死不死的颜白又被长孙皇后逮了个正着。

  所以碑文最后的落款是:大唐长孙皇后于武德九年撰。

  也就是说这碑文内容就不是颜白写的,而是大唐皇后写的了,一个内侍看着碑文面容愁苦,他是被皇后派出来看看,看看颜县子所说的大功德是啥,一看那满碑文的白话,他就跟吃了屎一样难受!

  这篇大白话的文章是皇后殿下写的?

  他也不看放水了,钻出人群就往皇宫里跑,就跟颜白上小学的班长一样,跑得比驴还快,很明显,去告状了呗!

  不管是不是,反正现在是的,各府看到这碑文的时候脸色也是跟吃了屎一样,可看到最后的落款又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开始又读一遍,嘴巴里吟哦有声,乡贤老叟更是摇头晃脑如饮琼浆。

  第二块写着捐钱的碑文,颜白也没有写什么什么府,什么什么公,直接写大名,杨恭仁就是杨恭仁,了不起前面加个观国公杨恭仁,原本以为各府会很不愿意,结果却是出乎意料的好。

  杨府管家听着百姓口中的赞叹,走到颜白面前恭敬行揖礼,有一就有二,原本还有些不满,嫌弃颜白把自己老爷大名写上去的管家,也反应了过来,纷纷来到颜白身前认真行礼。

  功德碑留名,是要写入地方志和县志的,史官会入史,可以说因为这一件事儿,石碑上的诸人要青史留名了。

  “吉时已到,诸工准备!”

  黄山的一声大吼,上千个竹杈子做的扫把伸到水渠里。

  第一轮放水持续一炷香,大家要借着水流和手里的工具清洗石壁和水渠因工作留下泥土,重复三次,三次之后就会彻底地把闸门打开。

  黄山又是一声大吼:“放水!”

  闸门缓缓上升,水流争先恐后地喷涌而出,随着闸门越来越高,放出的水越来越大,浪花汹涌,水势飞溅。

  淘气地孩童看着第一个浪头,大叫着就开始跟着水流跑,上千个扫把伸到水渠里,借着水势之力使劲地来回横扫。

  一团团污渍在水浪中翻滚,一转眼就被送去了远方。

  李晦看着这水渠汹涌的水流,捂住下巴若有所思道:“你说这水里有没有鱼啊?”

  颜白愣住,老子搞了这么大的一场面,你不夸赞几句就算了,脑子竟然想着的是有没有鱼?

  “应该会有吧!”颜白有些不确定道:“咋了,你想下去摸鱼?”

  李晦嘴角突然露出一丝得意的笑,直接就翻身上马,颜白不解道:“不是说好的一会儿去东市么?你这是要干嘛?”

  “你们先去,我回去拿鱼竿,我一会儿试试这水里有鱼不!”

  颜白如遭雷击,原本以为是他想要摸鱼,没承想这家伙竟然是想着有没有鱼可以钓!

  这么大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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