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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第一仵作 第223节

  叶白汀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友谊,感觉很新奇。

  前方不知路过谁家,墙内种着一棵杏树,一阵风吹过,花瓣摇落,簌簌如雪。

  仇疑青:“花瓣,肩上,自己摘。”

  “哪里?”叶白汀没看到,“你帮我摘一下?”

  仇疑青眼眸微深,非常克制的伸手,掠过他肩膀,触之即离。

  叶白汀便明白了,这里是外面,不宜太过亲近。

  这个男人给自己定了规矩,分了场合,比如在外边,不可以有亲近之举,最好不要有肢体接触,以免别人误会,在北镇抚司可以放松些,因为自己的地盘,能管的住,但能避着人,还是避着人好,独处的私密空间……

  也要看哪里,哪怕是北镇抚司,他的小暖阁内,这个男人也不会留下过夜。

  因为尽管什么都不做,别人也可能会误会。

  这是仇疑青给出的尊重和珍视。

  他可能觉得他们的每一次亲密都很重要,每一个第一次,都不能随便对待,用耐心和诚意浇灌出来的果实,一定更甜美,不负等待,所以他像个君子一样,骨子里守着那些礼,克制着,悸动着,等待水到渠成。

  他像个将军,杀伐果断,勇往直前,也是优雅贵公子,恪守礼法,柔情万千。

  叶白汀虽然心里并不介意,但……没有人能不为这样的心意感动,他很珍惜仇疑青的这份呵护,可偶尔还是忍不住要皮一下,撩一撩他。

  这男人每天都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偏偏那种忍不住了,还必须要忍的表情,诱人的很。

  比如这个瞬间,对方手指伸过来,拿走自己肩上的花瓣,叶白汀再一次明显感觉到了那份克制感,忍不住往前凑了一步:“指挥使……”

  申姜就是这时候来的,说应恭侯府有人死了,看起来非常有问题!

  叶白汀顿了顿:“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们今天只是想登门拜访应恭侯府二夫人,为了父亲案子的事,并没有带申姜……

  申姜抹了把脸:“这不是倒霉催的么?本来遇到西厂厂公就算倒霉的了,结果寒暄几句,说两句话的功夫,侯府就传出尖叫声,说杀人了,我赶紧跳墙蹿进去一看,豁,了不得,真出事了!我知道你们今天要来,看着时间差不多,赶紧出来找人……”

  仇疑青:“西厂厂公,班和安?”

  申姜 :“没错,就是他!”

  叶白汀:“所以你是意外经过,他过来是……”

  “好像是有什么事,要找侯府世子,还没走到门口,先遇到了我,”申姜挠了挠头,“我不确定他和案子有没有关系,但他表现十分稳重,还说要帮我看好案发现场,让我快点请指挥使过去,我觉得如果他有什么猫匿,我在那里反倒不好发挥,便留了个人在那盯着,自己出来了。”

  叶白汀拉着仇疑青就走:“那还等什么,赶紧去看看!”

  三人很快进了应恭侯府,也见到了这位西厂厂公,班和安。

  叶白汀的第一印象就是‘稳重’,这位厂公看起来上了些年纪,两鬓斑白,站着时腰身都有些不直,应该是宫里伺候多年的老人,嘴唇边微深的纹路,一双细长的眼,似古井无波,完全看不出情绪,跟东厂厂公,那个宛如阴阳派大师的富力行,完全不一样。

  说话也是落落大方,没有夹枪带棒,也没有损谁抬谁:“指挥使好脚程,现场咱家给您看着呢,没人能去,可要过去看一看?”

  仇疑青礼貌的让了让:“厂公可要一起?”

  “指挥使不介意,自是最好。”

  西厂在设立的时候,本就有破案之权,何况今日环境,侯府,命案,既然撞上了,就不能一句都不问,不然回宫里一问三不知,主子要怪罪。

  仇疑青也是艺高人胆大,有自己的人在,不怕任何人使小动作。

  叶白汀就没太想这些层面了,命案在前,他满脑子都是案子,根本听不到其它,过去的路上就一直在观察思考了。

  案发现场是一个不太偏的院子,书房。

  书房的门开着,往里走,正中间房梁上吊着一个男人,脚下不远处,倒着一个圆凳,看起来像是自尽,可往侧里一看,靠南的墙面上,有一处血渍,非常明显,可吊着的这个男人身上并没有血迹,头脸上也没有伤。

  西厂厂公看了看环境,发言很谨慎:“看起来像自尽,这处血迹却很让人疑惑啊。”

  申姜也是这么想的,看向少爷:“我进来时看过,人肯定是死了的,可要卸尸?”

  叶白汀和仇疑青对视一眼,把现场也看的差不多了,才点了点头:“卸吧。”

  申姜将门板卸下来,招呼手下小兵一起干活,将死者尸体暂时停在门板上。

  叶白汀戴上白色手套,第一次对死者尸体进行粗检。他先用手贴了贴死者皮肤,试了试体温,撑开死者眼皮,看瞳孔——

  “尸体温度和寻常人无异,角膜未见浑浊,显是新死。”

  “尸体面部青紫肿胀,尸斑不多,时间上看出现的略早,颜色暗紫,眼结膜下有点状出血点,死者死亡原因很明显——是窒息。”

  申姜皱了眉:“那我们都看错了?他真的是自杀,吊死的?”

  叶白汀摇了摇头:“未必。”

  他轻轻扳动死者的头,仔细辨认死者颈间痕迹:“死者颈间有绳索缠绕的压痕,位于颈部中间,环形,方向近乎水平,索沟深而明显,表皮有擦蹭造成的剥落,索沟缠绕圈数也非一条……”

  见少爷停住,若有所思,申姜有些着急:“所以不是自己吊死的?”

  叶白汀颌首:“一般人如果上掉自尽,绳索造成的勒痕只会在颈部前侧,不会在后颈交叉,勒痕也会很干脆,一条,不会模糊,这个死者显然脖子被绳索勒了不只一圈,还有错位造成的蹭伤,好像担心死不了似的,绳子多绕了两圈……”

  可所有人都看到了死者刚才吊在房梁上的样子,绳子只在颈下,并没有缠好几圈,那这些多出来的痕迹,只能是吊上去之前造成的。

  “是他杀。”是别人故意做成的假象,“死者可能是先被人用绳子勒死,再吊上了房梁。”

  叶白汀这个结论下的并不难,不过也有值得关注的点:“死者身上没有挣扎的痕迹……”

  死者身上没有外裳,只着里衣,这个时间,看起来就像是午后小憩,因是小睡,在书房也很正常,可他为什么不挣扎?任何一个人面对死亡威胁,哪怕是熟人,被勒的时候也会有反抗性动作,不能挣扎,大约是挣扎不了,死者死前,很可能吃了什么或者用了什么,导致了这种不能挣扎的状态……

  再有南面墙壁上的血痕,非常清晰。

  面积不算太大,不足成人半个掌心大小,血痕鲜红,往外有喷溅状锯齿边缘,中心处血量稍大,凝成血滴沿着墙壁往下流滴,未至中间即停。

  从高度上看,血痕离地面大约五尺三寸,综合经验,叶白汀很快给出想法:“看样子像是有人在这里撞了一下额头,撞的有点凶。”

  这个身高——

  仇疑青补充:“大概率是女子。”

  “这种程度,人很难不受伤,”叶白汀伸出手指轻轻在墙上摸了下,又递到鼻子前轻嗅,“味道非常新鲜,事情发生并不久。”

  申姜:“这个血量,应该死不了人?”

  叶白汀摇头:“如果只是这些,肯定死不了。”

  “这里还有一只步摇。”厂公班和安年纪不小,眼神却不错,一眼看到了落在墙角的东西,那是一个金镶玉的步摇,一看就是女人用的,且造价不菲。

  于是现在的事实很明显了,房间里吊着一个男性死者,非自杀,是被人勒死的,身上没有伤口,墙上的血当然也不是他的,房间里很明显存在过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是凶手么?如果是,能悄无声息,不让对方察觉的杀了死者,为什么自己会受伤?如果不是,那凶手是什么时候来的?在这女子之前,还是女子之后?

  女子为什么出现在房间里?做了什么?与死者是什么样的关系?

  叶白汀这才想起来,因为过来的太快,太急,还没来得及问死者身份。

  不过仇疑青显然是认识死者的:“他是应恭侯府三老爷,应玉同,是世子庶弟,听闻……有些风流。”

  “岂止是风流啊,”厂公班和安明显知道的更多,开口道,“此人风流好色,圈子里极富盛名,各家夫人小姐见了他都得躲,他是个不要脸的,但凡见到颜色好的夫人小姐,都要凑过去说几句话占个便宜,楼子里和花娘调笑的手段,也能用到普通日子里,在外头看上招惹的人极多,在这家里,也未必没有。”

  这话就有太有深意了……

  叶白汀便问:“应恭侯府里,女子很多?”

  班和安就笑了:“一般的下人丫鬟,这位三老爷还看不上,府里的姑娘都是自家人,姐妹姑侄的,他也不会碰,可自家兄弟总会娶妻,总有小妾……”

  “小公子大约不知道这些圈子里的事,听着脏耳,”班和安顿了下,“咱们也是听着外头传言,没出大事,也没谁真正查过,不过这次的命案,大概要多注意几个主子了。”

  叶白汀:“厂公似乎对这家十分熟悉?”

  班和安谦虚一笑:“谈不上,只是有几分了解,小公子想听,咱家便说一说。如今这府里,应恭侯见在,只是不怎么管事了,只把大方向,前后娶过两位夫人,也都先后去世了,世子应昊荣是原配夫人生的嫡长子,二老爷应溥心是继室之子,也是嫡子,不过因为一些缘由,他虽是世子的弟弟,却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生活在京城,而是在外地,妻子蔡氏也是在外地娶的,应溥心去世已有四年,其妻蔡氏守寡也已四年。”

  “府里中馈是大夫人王氏在管,用不到守寡的弟媳妇,需要人帮忙的时候,通常是找大姑姐应白素,应白素早年嫁了出去,因丈夫去世,侯府就接了回来,平时礼佛不问世,有事的时候,也不会吝啬出力。”

  “今日死的这位,是侯府庶子,这里的三老爷,平日里什么都不管,不会让他管,娶妻卢氏,算是府里年纪最轻,管的也最少的主子。”

  叶白汀捋了捋,明白了,这家其实也不复杂,一个老太爷,一对世子夫妻,一对庶子夫妻,一个死了丈夫正在守寡的二夫人,还有一个死了丈夫大归的姑姐。

  剩下的大约都是小辈,还没长大,不是不值得提,是跟案子大概关系不多。

  “第一个发现现场的人,是谁?”

  “我!”申姜举起了手。

  叶白汀:……

  申姜也愁的皱眉:“这不是在外面,我和厂公正说着话呢,里头传来尖叫说杀人了,我不得进来看看?一进来,循着声音找到此处,没有看到任何人……”

  叶白汀:“那声喊‘杀人了’的,是怎么回事?”

  “这个小公子还真怪不了申百户,”班和安缓声道,“申百户行动迅速,勇武非常,见事情不对,立刻守住门,不让任何人进出,咱家赶到,也是发现人手不够,自告奋勇帮忙,发出那声尖叫的是一个丫鬟,但她尖叫的原因并非是看到案发现场,而是别人,她因受惊摔了一跤,脏的不能见人,咱家便让人陪了她去更衣净面,应该很快能过来回话了。”

  叶白汀:“多谢厂公,您今日来过是……”

  “本是寻世子办些事,不值一提,”班和安看过来的视线和蔼极了,“小公子说了这么半天的话累不累?咱家让人在旁边烧了茶,稍后就能送过来。”

  叶白汀本想拒绝,仇疑青也不太想领情,可班和安微微一笑:“这种时候就不必客气了,指挥使能熬,底下人可不是铁打的,瞧着小公子嘴皮都干了,真真可怜。”

  仇疑青看了看小仵作,只能受了这个情:“如此,多谢厂公。”

  班和安笑的更柔了:“咱家都说了,不必客气,指挥使用心破案就好,这伺候人的活,不如交给咱家这种擅长的。”

  申姜摸着下巴:“死者身上没有伤口,墙上血渍看起来是女人的,所以这个案子凶手是女人?该不会是情杀?”

  “暂时还不能肯定,”叶白汀看了看死者,又看了看房量高度,“不过把死者吊到房梁上去,肯定需要一定的力气,以及技巧的。”

  申姜:“女人不行?”

  仇疑青抬头看了看:“别说女人,男人也得很大力气才够。”

  叶白汀看着现场,若有所思,于他而言,本案最大的疑点,是‘挣扎’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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