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金伐宋,将北伐进行到底 第695节
这叫审时度势。
这叫良臣择主而仕,良鸟择木而栖。
但是……所以还是要说但是,作为宋国的宰执,来日主战派的赤帜,政坛领袖,虞允文是绝对不可能投靠刘淮的。
就算不从心性来说,宋国前一个大权在握的独相乃是秦桧,名垂千古的奸臣;
再前一个乃是蔡京,虽然不至于挨上千年唾骂,但在地府里五百年不能翻身还是理所当然的。
若是他虞允文也背叛宋国,投靠他人,那宋国所达成的成就就有些过于骇人听闻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总该留些故事让后人看的。
单单只是这一点,就算宋国只是一艘注定沉没的破船,虞允文也要抱着桅杆一起赴死的。
在宋国一行人离开之后,刘淮也没有在宿迁过多停留,而是嘱咐地方官员照看魏家祖坟之后,就率领大军一路向北。
在这期间,大军也在不断分散,卫所兵回到家乡,洗去一身征尘,而那些常备兵也有放假的时间。
文武之道,一张一弛,从去年冬日金军在大名府增兵开始,山东兵马就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此时趁着秋收未完,拿着赏赐回到家中,也算是得以享受天伦之乐了。
刘淮一路上也要慰问孤苦,查清吏治,并且分派锦衣校尉做一些反腐的前置工作。
这自然会引起某些混乱,却还是被迅速平定下来。
战胜者不应该受到任何苛责,这句话无论在何时何地都是十分适用的。
内部外部皆是如此。
尤其是当沿途官吏百姓看到刘淮满身缟素之时,也都纷纷意识到这是自家都统死了义父,也都提了小心。
大多数人只是感叹这么好的人为何早早就没了,却也不耽误各路官民全都变得更加小心翼翼起来,生怕触了霉头。
这世界上绝大多数还是日子人的。
对此,刘淮自然也是十分理解的。
对于那些真正受过魏胜恩惠而悲痛欲绝之人,他自然要好生安抚;
而对于那些不知道是真是假,只是哭泣之人,刘淮看在那几滴眼泪的面子上,也是温言以对。
至于那些明显畏惧情绪多过悲伤之人,刘淮也并没有斥责,甚至他也没有理由去这么做。
但是在午夜梦回,夜间望天之时,刘淮还是觉得有些愤懑。
我父亲为了你们这些素昧平生之人舍生忘死,最终抛却性命,你们别说祭拜了,竟然连哭一场都无,是不是有些太铁石心肠了?!
然而仅仅过了两日,刘淮就意识到是自己心态有些巨大问题。
当日他在黄河之畔召见魏胜一名旧部时,那名已经追随自家父亲许久,此时已经成为一名县尉的老卒却是自始至终表情平静,言语平缓。
就算刘淮提及魏胜,老卒最多也只是低头不语。
老卒的表现难免让刘淮有些意兴阑珊,随后草草终止了会面。
目送着那名连续上了三次马都没上去,最终只能牵马而行的老卒缓步离开之后,刘淮将所有人撵走,一个人站在一处从黄河中引出的沟渠旁,望着水中的倒影,默然不语。
其实这时候,刘淮心中的愤懑已经无以复加,对于那名老卒已经有些怨恨了。
你跟着我父亲许久,为何如今连当面哭一场的表面工夫都不做?
哪怕是假哭一场呢?
这是多难的事情吗?
如此想着,刘淮就顺势蹲下来,看着水面中映照的影子,努力做出悲伤的表情来。
但是水中影子却是露出一副喜怒悲愤交加的怪异表情,仿佛是吃到一颗酸到极点的橙子般诡异。
刘淮微微一愣,随后盯着水中倒影半晌,方才酝酿了一些感情,想要再次做出哭泣的表情来。
然而这次莫说是眼泪了,水中的倒影竟然露出嘲笑之色,让刘淮豁然起身之余,拔出佩剑就奋力劈下去。
水花四溅,水中的影子散而复聚,却依旧是讥笑模样。
辛弃疾、毕再遇等人立即来到跟前:“大郎,你还好吧?”
刘淮摆了摆手:“没事,走吧,立即出发。”
说罢,他就逃也似的离开了那处沟渠,辛弃疾等人面面相觑之余却又不敢怠慢,立即跟了上去。
当然,此等小小插曲,在国家军政的衬托之下,显得犹如之前的水中倒影般不值一提。
随着刘淮抵达了他忠诚的河北,他再次陷入了巨大的忙碌中。
即便刘淮已经察觉出来自己的心态有问题,但是随着秋收结束,河北各地受灾情况被一一汇报上来,在即将发生大饥荒的关键时刻,在千千万万人的生命面前,他还是没有任何时间去关注自己的心理问题。
刘淮只是以一种令人畏惧到极点的冷酷姿态,不断杀人,也不断活人。
那些投降过来的河北豪强保持了一种十分低下的姿态,任由刘淮处置,甚至有些豪强掏空了家中存粮,以期望得到某种宽恕与任用。
随后,秋后度田与分田事宜也顺势展开,随之而来的则是整修河北道路与水利工程,各级新任的官吏迅速通过此事来掌握一地民政。
各地缴获的军粮与府库也彻底敞开,为以工代赈的各处工地提供粮草吃食。
到了十月中旬,天气彻底转凉之时,河北的赈济工作才算是走上了正轨。
而到了此时,别说辛弃疾等人,就算是许多新附之将也发现刘淮的不对劲了,但这些外将重臣毕竟是隔了一层,只能委婉的提示魏氏兄妹,让他们用心照拂。
魏氏兄妹也是毫无办法,只能尽量不在刘淮面前提及魏胜,并尽量让自己神态如常,以此来让刘淮的心态得以恢复。
然而这似乎是毫无用处,所有人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刘淮越来越冷峻,越来越像是一个机器,却终究毫无办法。
十一月初一,刘淮带领汉军高层,冒着冬日寒风,沿着滹沱河一路巡查防务,却在临近饶阳时遇到了河北的第一场雪,也只能停下脚步,就地等待风雪过去。
不过即便在恶劣的天气中,南北文书交流却依旧是通畅的。
“大郎君,这是石七朗送来的文书,说是晋地逃民有不少来到河北,需要这边出力安置。”
刘淮点头,随后翻看起来:“这是好事,人总是越多越好的,责令何长史全权处理此事。”
文吏点头,随后又指挥着两名亲卫抬来一筐核桃:“那千余晋地逃民身无长物,只有这一筐核桃,说是感念大郎君的恩德,想要献给大郎君。”
刘淮看着那一大筐核桃,终于失笑摇头:“这是晋地百姓的心意,不得不收,从节度府中多支出一份钱粮,送给他们,就说是我庆贺他们的乔迁之喜。至于这筐核桃……”
刘淮低头翻看着手中札子,言语不停,随口说道:“分出一半送往徐州我父之处,就说这是晋地百姓……”
说到一半,不只是文吏愣在当场,就连刘淮本人也张着嘴巴,彻底呆住。
不过片刻工夫,突兀出现的泪水就布满了刘淮整张脸,他握着手中文书,看着那一筐核桃,终于泣不成声,以至于嚎啕。
仿佛直到这个时候,刘淮方才彻底接受魏胜的死讯一般。
那个一直在自己身前遮风挡雨,又急流勇退,在身后托举自己的奇男子,终究还是彻底消失。
从今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随行众臣闻讯慌忙赶来,见状却只能驱散属吏,肃立门前,静静等待刘淮发泄心中情绪。
哭声消散于世间,唯有风雪卷过,天地苍茫罢了。
正是:
唱罢离别长短歌,
英雄涕泪老来多。
生持武穆朝天笏,
死授韩王杀贼戈。
九州华夷传露布,
四方风雨聚大河。
祇今尚有清流月,
曾照魏公万马过。
(第六卷,力尽关山未解围完)
第828章 君为南洋斩棘者
隆兴三年,正月十五。
江南,临安。
去年大捷所带来的欢庆还没有消失,年节就如期而至,宋国都城就再次陷入了欢乐的海洋。
作为以商业繁荣而彪炳史册的宋朝,在重大庆典活动中,商人自然也就极大活跃起来。
尤其是接下来就是商业氛围更为浓重的上元佳节,乃是大宗货物商议买卖的最佳时机,也因此,许多来到临安与达官显贵攀交情输送利益的商贾一般都会待到正月十五再离开。
其中自然少不了泉州林氏。
且说泉州林氏在这个时代却也不是一个简单的海商,而是在北宋天圣年间就开始起势的官宦世家,他们家的老祖林杞有个大名鼎鼎的外号,唤作林九牧。
这个名号的来头倒也简单直接,就是因为林杞特别能生儿子,也特别能养儿子,他的九个儿子,最低都是知州一级的大员,牧民于一方,因此才有的林九牧的称号。
若是刘淮在此,肯定通过前世的高端网文想起来一人,那就是‘小林学士’林景默。
当然,在这个位面,赵官家毕竟没有停止南逃,也没有在八公山上用一只鸭子让张俊变成忠臣良将,也因此,林景默到死也只是知州一级的官员罢了。
但是,即便如此,林氏也终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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