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金伐宋,将北伐进行到底 第708节
锦衣卫也要全力配合!
石琚此时终于获得了足以横行无忌的权力,调查的触角从海州向着四面八方蔓延。
自古以来没有查不清的大案,只有愿不愿意查罢了。
当石琚终于有了充足的可靠人手之后,将海州翻了个底朝天之下,所有秘密几乎都是无所遁形的。
很快,根据海商盐商的供述,所有的矛头指向了航运提督何子真,并且山东东路转运使开赵似乎也有配合。
开赵倒还好说一些,毕竟他才当上这个转运使,就算涉案也不会太重。
但是何子真的身份就十分麻烦了。
归根结底还是海军的自持性太高,大海茫茫孤帆一片根本就是没办法寻的,这厮要是听到消息之后畏罪潜逃,到哪去捉?
就在石琚犹豫是不是将阶段性成果上报,让刘淮来拿主意之时,刚刚为辽东复州汉军补充完辎重的何子真就回到了海州,问询后立即来到御史府衙投案自首。
痛快得简直不像话。
何子真浑身还带着海腥味,有些垂头丧气地说道:“石御史,事情都是我做的,我愿意出具画押文书。唉……我在海上没有讯息,若是早知道石御史来探查此事,我一定一早来投案,此时平白害了孙大使的性命,我简直……唉……”
石琚看着何子真颓丧的模样,不由得想起前些时日杜无忌的那句话。
太顺利了,一切都太顺利了,仿佛是被人推着走一般。
可谁又能将何子真推来呢?总不能是何伯求吧?
石琚收敛了心神,随即说道:“何提督,你贪了千万贯,这些钱都去哪里了呢?”
何子真摇头说道:“都花出去了。石御史,海上风浪是无常的,但是每年盐税却有定额,贪下来的这些钱大部分都去平账去了。”
石琚神色微微一变,他却没想到折腾许久却依旧是见不到贼赃的局面,心中不由得也有些愠怒。
你们这些人真的将老夫当傻子耍不成?
何子真见石琚明显不信,只能继续说道:“石御史,你没有去过海上,不知道远洋究竟有何风险。
你可想象五丈高的海浪,你可能想象连续十余日看不到星星,你可能想象明明航线是高丽,一阵大风吹来,十几日后抵达的却是浙江?
大海是无常的,但是盐税却是每年定额,若是没有准备出余裕,那么官办舰队根本就是无法维持的。
大郎君……汉王留出了一些损耗额度,却根本不够,只能用这种方法往里面填。”
石琚微微点头:“那你为何不说与大郎君听呢?”
何子真叹了口气:“因为无凭无据,因为大海吞掉一艘船只用一眨眼的工夫,我若是上报,那么很有可能就会有人疑我吞了财货。
石御史,正如你这般,没有出海之人是无法想象大海险恶的。”
石琚再次点头,心中莫名信了两分:“那你说说,盐使司是怎么跟你同心同力的?”
何子真:“孙大使除了要交给中枢银钱,也需要有一定余裕。
还有一条重要事情则是,如今所有商船上的水手都是军籍,可莫说给他们均田授田,就连军饷也无。
因为他们归根结底是在商船上工作,自然是有商贾给他们做薪酬。
然而一旦在海上开战,那么海军就会临时征调水手去拼命。战事越来越多,水手的伤亡也越来越多,却只是按照民夫的抚恤来发放。
我等担心之后会出现征调困难的情况,也只能截留一部分钱财,来发放抚恤。”
石琚沉默半晌,看着面前的年轻人,脸色稍有缓和:“此事又为何不上报呢?”
何子真再次苦笑摇头:“还是那句话,海上之事,空口白牙是说不清的。
然而这次却不是无法向中枢作解释,而是每艘舰船都是独立封闭的,若是中枢定下制度,死人能有大量银钱可以拿,那么很快就会出现骗抚恤的人命买卖。
杀人之后往海里一扔,哪怕是狄公在世,也根本查不清楚的。”
石琚哑口无言片刻,只能摇头苦笑:“何提督,你这次可真的算是将天捅下来了。你这番说辞,我也无可无不可,只能汇聚成文书送与大郎君,到时候该怎么惩处,就看大郎君的意思了。”
何子真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般,长舒一口气,慌忙点头。
第841章 邑屋为儒知善政
石琚面对何子真时的无力真不是他无能。
如果用后世的说法来讲,那就是一个大陆法系的法官,遇到了一个海洋法系最常见的问题。
后世的法律大约可以分为以英、美为代表的海洋法系,和以中、法、俄为代表的大陆法系。
这两者法律传统皆是源远流长,但其中一个巨大的不同点在于大陆法系是在庭外就将事情调查得清楚明白,再由法官主导进行审判;
而海洋法系则是聚焦于庭上抗辩,原告被告与双方律师在陪审团以及法官眼皮之下进行唇枪舌战,来影响法官的决定。
这些不同的根本原因就在于,发生在大陆上的事情,只要出人力物力,还是有可能查清楚的;
但是发生在海洋上的事情,就基本上不可能彻底查明白了,只有让所有人一起来当名侦探,方才能让真相水落石出。
如今何子真的所有说辞,都算是他空口白牙,可真可假,却不可能会有真凭实据。
的确是有银钱变成了抚恤到了水手手里,也的确是有银钱变成了盐税去平账,但究竟是多少就说不清楚了。
至于海上是不是真的那么危险,运输精盐的官船是不是真的那么容易就沉没,那就真的全凭何子真一张嘴的。
但无论如何,查到了何子真也算是到底了,有何子真外加许多盐使司官员以及水军将领被连根拔起作打底,哪怕石琚也觉得应该到此为止了。
这不是石琚害怕查下去再查出大问题来,可难道还有谁能让一名航运提督出来顶罪吗?
还是那句话,总不能是何伯求吧?
别忘了,何伯求此时的身份乃是节度府的二号人物,节度府长史。
若是刘淮开国,那么何伯求就是板上钉钉的宰执。
这种人物会去贪盐场的钱?
而且是废了自家最得用的儿子去贪?
更何况又有锦衣卫的协助,哪里又会有大鱼逍遥法外?
因此,在四月十日这一天,随着何子真被送往济南府接受刘淮的亲自问询,这场虎头蛇尾的御史海州巡查之行也算是勉强圆满结束了。
关于如何处置何子真,石琚倒也是深思熟虑了一番。
因为何子真主观上是真的没有作恶,他作为海运提督,勾勾手就会有无数海商献殷勤,他根本用不着去贪那些精盐来换钱。
虽然何子真担了责任,却是一心为公,石琚到底也没话说,只能让刘淮头疼去了。
“说起来这几日没有看到申指挥,他不跟咱们一起走吗?”
石琚骑在马上,迎着春风笑道:“申指挥此番并不单单是为了与咱们协作,同样也是巡查地方卫所。
申指挥可是个大忙人,咱们的事情暂时了了,他的事情却还没完。”
杜无忌点头叹道:“没想到最后竟然会牵扯到何提督,简直是……石相公,你说是不是所有离奇的案子,只要继续牵扯下去,就能牵扯到这等大人物?”
石琚摇头笑道:“不是的,只要所有官员持心平正,光明正大,就可以在一开始让案子得到公正判决,也就不会有后来事情了。
就比如如今这件事,若是何提督这些人早早与大郎君说清楚,说不得就不用这般暗中做事,到最后窟窿堵不上,只能以死谢罪。”
说到这里,石琚微微一愣,脑中精光闪现,似乎抓到了什么,却在回想之时又是空无一物。
片刻之后,他只能摇头感叹,果真是岁月不饶人,脑子里的念头都抓不住了。
一行二百余人继续向着沂州进发,此时虽然海州得以有个结果,但是石琚巡查地方的职责却没有停止。
行进了一日,石琚等人驻马停在了海州卫旁边,随后寻了本地民屯首领,也是申龙子钦定的可信之人查访民情。
“郝屯长,你们这里墒情如何?”
郝东来笑眯眯的看着面前这些贵人,点头说道:“好得很,去年原本以为粮食会减产,没想到我家娘子与两个娃子这般能干,竟然没让一粒谷子落到地上。”
石琚将手中酒囊递给郝东来,笑着说道:“来一口解解乏。所谓家有贤妻,夫无横祸,果真是精辟之言。”
郝东来接过酒囊,猛灌一口后有些贪恋地将酒囊递回:“真是如此,唉,我家大小子也到了成婚的时候了,只是不知道这臭小子啥时候能回来,真是愁煞人也。”
石琚将酒囊推回,示意送给对方:“好男儿志在四方,年轻的时候正是建功立业之时,此时将他们叫回来成亲,说不得心中还会起怨恨呢。”
郝东来也不客气,将酒囊挂在腰间,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石琚是打着采问风俗的主意,而郝东来又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两人很快就谈得入巷,吹着温暖的春风,在田间地头谈天说地起来。
“如此说来,这锄头只用十个大钱就能买到?而这犁铧也不过百钱?”
郝东来点头以对:“这是自然,自从官办铁店开了之后,农具就便宜的不成样子。”
“就没人贱买农具,融了之后再做成铁器贵卖出去?”
“自然是有的,但是官府又怎么会不严查?已经砍了许多人头了。”
“嗯,善政也只有严厉管辖,才能让好处落到平头百姓身上,否则就成了形势户们敛财的利器了。”
“官人说的对,而且善政也不止这些。
卫学中的百艺科也有冶铁这一项,前些时日屯里面老赵家的二小子从海州卫学成归来,张罗着开了个铁匠铺子。对铁器缝缝补补也不在话下,省得我等去县城修补了。
唉,汉王他老人家的善政十天十夜也说不完啊。”
石琚笑道:“你们这里也称大郎君为汉王了?”
郝东来再三点头:“这是自然,既然州城中有这般称呼,我们这些泥腿子还有什么好说的,自然就是跟着说了。
而且依照我看来,大郎君莫说称王了,称帝又如何?若是汉王能让天下都过上如同山东一般的好日子,我们能将金贼与宋国皇帝的龙椅一起抢过来给他。”
石琚听着同样是连连点头,刚要说什么,却听到远方一阵鞭炮声传来,他不由得好奇问道:“这是谁家有了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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