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金伐宋,将北伐进行到底 第732节
双方虽然互相对骂了一通,却还是十分默契的展开了对汴梁的军事行动。
凑合过吧,还能离咋的?
而刘淮对于汴梁的政治攻势就不止于此了,他干脆是破天荒的写了一封完整的檄文,昭告天下此战的正义性。
“天道好还,盖中国有必伸之理,人心助顺,虽匹夫无不报之仇。”
“这段不要念了,说点实际的。”
“哦哦哦……蠢兹逆虏,犹托要盟,朘生灵之资,奉溪壑之欲,此非出于得已,彼乃谓之当然。
衣冠遗黎,虐视均于草芥;骨肉同姓,吞噬剧于豺狼。兼别境之侵陵,重连年之水旱,流移罔恤,盗贼恣行。”
“滚!”
仆散忠义听到那名文吏将骂金国的话全都老老实实念了一遍,只觉得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将其斥退之后夺过檄文,仔细看了起来。
在一旁的完颜元宜给仆散忠义倒了一杯茶水,随后摇头叹气,将檄文的后半部分背了出来:“齐君复仇,上通九世,唐宗刷耻,卒报百王。
矧乎家国之仇,接乎月日之近,夙宵是悼,涕泗无从。
将勉辑于大勋,必允资于众力。言乎远,言乎迩,孰无中义之心?为人子,为人臣,当念愤。
益砺执干之勇,式对在天之灵,庶几中黎旧业之再光,庸示永世宏纲之犹在。
布告中外,明体至怀。”
“果真是好文采,刘贼麾下还真是有些能臣的,这封檄文八成会与《讨武曌檄》一般名垂青史。”
仆散忠义将檄文扔到一边,有些烦躁的问道:“移特辇,你这番回来难道只是为了气死我吗?”
完颜元宜缓缓摇头,随后从怀中掏出了一封黄卷:“陛下的圣旨,事态紧迫,我就不多礼了,都元帅还是自己看吧。”
仆散忠义接过圣旨,高举过头顶以示恭敬,随后就迫不及待的看了起来。
片刻之后,他方才叹道:“陛下果真还是那个英明天子。”
“陛下自然是英明的。”
完颜元宜附和罢了之后,终于有时间四面看这处房舍,却突然意识到,这里竟然那是以前纥石烈良弼办公的场所,不由得微微一愣。
他却是突兀想起来,两人也是在这处公舍内见的最后一面。
当日完颜亮亲自杀掉仆散太后,以展示自己南征宋国的决心之后,完颜元宜自然是惶惶不可终日。
他与纥石烈良弼交接了军务时,最后一次讨论了那伙子在山东闹得极为欢腾的贼寇。
随后完颜元宜跟随完颜亮南下,而纥石烈良弼则是北上辽阳,镇守关外。
如今想来,当日乃是金国鼎盛时期,仿佛未来无限光明。
但是从现在往回看去,完颜元宜却也知道,许多事情从彼时开始,就彻底无法挽回了。
见到完颜元宜有些失神,仆散忠义只当他思索对策,倒也没有催促,等待片刻之后方才说道:“移特辇,陛下同意迁都,并且将诸事全都托付于我,可还有其余交代?”
完颜元宜稳了稳心神,点头说道:“有的,陛下说了,让太子继续坐镇洛阳一年,然后就要将其带到关西见识大战,还望都元帅能在一年之内稳固洛阳。”
仆散忠义有些愕然,然而在片刻之后还是摇头苦笑:“如今太子上阵又有什么用?要我说,还不如调动全部兵马,在关西打一场大战,将吴璘撵回到蜀地。
只有全据汉中,随后北上覆灭西夏,才能让大金的局势彻底稳定下来。
仅仅依靠洛阳加关中还是有些太危险了。”
完颜元宜点头,随后敷衍说道:“我会与都元帅联名上书,以求得陛下支持,不过如今终究还是要先看眼前。”
“如今宋国与刘贼要四面来攻,都元帅能否顺利迁都呢?”
仆散忠义知道完颜元宜口中的顺利可不只是说将军队挪过去,而是要迁移许多人丁户口财货粮食。同时还要保证洛阳的稳定。
而且这一切还得是在宋军与汉军虎视眈眈的情况下完成,想一想就令人头皮发麻。
不过仆散忠义还是重重点头说道:“能的,还望完颜相公能去洛阳替我坐镇一二。”
完颜元宜立即起身,再次环顾这处官舍之后躬身行礼:“遵都元帅军令,既然如此,那就让咱们这些大金重臣去拼死一搏吧!”
第867章 花重锦官城
十月初的巴蜀是不同于北地平原的,气候宜人,温暖潮湿,就连官道旁的树木也还是泛着绿色。
所谓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虽然此时已经不是春日,可菊花的盛开却使得成都变得更加郁郁葱葱,生机勃勃。
此番盛景,自然让陆游产生了吟诗的冲动。
平心而论,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即便将此当作轶事流传到后世,一名诗词大家触景生情,想要吟诗作赋,又有什么值得诧异的呢?
然而陆游却是在产生这般心情时直接愕然当场,并且不顾周围属吏官员豪绅在侧,站在当场静静沉思起来。
直到片刻之后,陆游方才琢磨透彻,并且微微叹气。
他原本就是一个喜欢诗词,并且擅于写诗词之人,十二岁的时候就能为诗作文,在三十岁时就广有文名,并写下“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种足以流传千古的诗句。
然而在北伐这几年之间,陆游却只是写出一首早已有了腹稿的《示儿》,其余竟是一无所出,如今想来,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诧异。
可是为何往年不写,而今日却要写?往日无感,今日却又心血来潮了呢?
陆游心中突兀想起了一句话来:文章憎命达。
现在想来,之前北伐时,哪怕处于朝不保夕,一日百战的艰难境地,却也能上下齐心,同心同德,做事也是畅快异常,哪里如同现在这般束手束脚?
所以难道在北地,继续与金国作战,方才是自己应得的命运吗?
想到此处,这名新任的四川制置使方才举起了酒杯,在饮宴大堂上,在一众本地官员与豪绅的怪异目光中,缓缓说道:“诸位,且共饮此杯。”
场中气氛这时方才稍稍缓和,自四川转运使王炎以下,齐齐举杯,口称为相公寿。
然而众人皆饮罢杯中之酒后,却见高居首位的陆游微微一叹,将满是酒液的杯子放回到案几上,竟是一口都没喝。
众人皆知道这是戏肉来了,齐齐打起了精神。
陆游眼神微微扫过在场众人,随后将目光聚焦在了成都府通判王会身上,再次举起酒杯,轻声说道:“王通判,你们成都王氏已经有了好大的田产,就不能将那些吞没的军屯民屯吐出来一些吗?”
王炎闻言扶住了额头,有些无奈。
作为赵眘上位之后被提拔上来的少壮派,同时也是主战派,王炎天然就是陆游的政治盟友,但是两人的想法不能说不谋而合,却也算得上天差地别。
四川军政该梳理吗?
自然是应该的。
别的不说,单单只说成都府的士族豪强就太多了一些,他们隐匿的田产与户口堪称天文数字。
而且与中原的不同,中原的士族还有豪强属性,属于文武一体两面。而四川的士族就是依靠在宋国官场之中的能力,来统御四川豪强了。
这其实已经算是某种分封建制,也因此,无论是哪任主官来治理蜀地,终归还是要跟士族打好关系的。
之前宋国朝廷不用蜀地士大夫,也有一小部分原因在其中,这些百年世家的地方权力实在是太大了。
就比如被陆游当面询问的王会,其人乃是北宋名相王珪的孙子。
王会有个姑姑,嫁给了郓州教授李格非,生了个女儿唤作李清照。
王会的同父异母姐姐嫁给了秦桧,就是后世在岳飞墓前跪着的那个王氏。
他还有个姑姑,嫁给了宋徽宗朝的宰相郑居中。
就这种家世,哪个豪强敢在他们面前炸刺?
更何况像王家如此庞大的世家在四川还不止有一个。
仅仅是成都府左近,就还有范氏与宇文氏两大家族。
范氏更是不得了,乃是从两汉就扎根巴蜀的家族,在两晋还出现过天师道宗师范长生这等有力的宗教人士,并且协助李雄建立成汉。
至于朝堂中的影响力,就单单说一事。
成都范氏与范仲淹都自认为唐代宰相范履冰的后人,可想而知范氏究竟庞大到了何种程度。
至于宇文氏,也是从南北朝时期就扎根成都的士族,在宋朝之时更加发达,宇文宗象,累赠太师、魏国公,宇文邦彦,累赠太师、齐国公。
而到了宋徽宗时期,宇文邦彦的三个儿子,宇文虚中、宇文粹中、宇文时中更是各个都是宋国重臣。
尤其是宇文虚中,他竟然在不失节的情况下,在金国也能混个尚书的职位,也算是难得的人才了。
还有宇文时中,他的女儿嫁给了张浚,就是那个曾经为主战派赤帜,如今刚刚死在下蔡城的张浚。
如此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哪怕动一动也是要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王炎的想法很简单,那是要徐徐图之。
而陆游明显则是另一种想法。
如今乃是大争之世,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
接下来北方肯定要崛起一个比金国强悍无数倍的新势力,若不能在此之前占据足够的优势,宋国国祚是很难维持的。
然而刘淮毕竟没有跟宋国撕破脸,因此即便心中紧迫感已经到达了极致,可陆游终究没有给任何人作解释。
而陆游的这番举动在其余人看来,则是这位新任四川制置使有些过于急于求成了。
王会闻言微微皱眉,放下手中酒杯,起身拱手说道:“陆相公,还请恕在下听不懂这番话的意思。
我家的确有许多田产,却或是平日买卖,或是官家赏赐,都是有跟脚的。
总不能因为我家世代为官,积累的田产多一些,就成了罪责?否则天下富人岂不是都该死?”
王会不卑不亢的说罢,随后又环视酒宴上的官员士绅,看到他们纷纷点头之后,方才捋了一把长须说道:“至于吴经略所安置士卒的军屯,不是依旧好好的吗?
在下真的不知道什么吞并田产之事。还请陆相公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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