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金伐宋,将北伐进行到底 第733节
陆游静静听完,随后诚恳说道:“王通判,我是真的想要私下解决此事。毕竟此时吴经略还在关西鏖战,若是因为这等小事,而让前线出了岔子,以至于让金贼攻入巴蜀,那才是万死难得其咎。”
王会脸色一变,终于是沉下脸来说道:“陆相公,在下不知兵,不知道关西的局势究竟如何。
只不过听陆相公的意思,竟然是万一大军战败,就要将罪责推给我王氏吗?”
饮宴中的气氛瞬间凝固。
陆游却终于笑了出来,举起酒杯说道:“王通判,先饮下此酒,消一消气。”
说罢,陆游将刚刚没有饮下的美酒一饮而尽,见到王会一动不动,只是死死盯着自己,方才笑道:“王通判误会我的意思了,所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所,不可不察。
四川久未经兵戈,不知道战场惨烈,也不明白兵灾究竟是什么样子。因此不知道军兵之贵重。
王通判,你也不要现在就做出辩驳,这样不好,你且回去想一想,然后再向别人打听一下我的经历。
若是觉得我说的有道理,悄悄的将田退了,那么你依旧作你的太平官人,我依旧忙我的北伐事业,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可好?”
王会只觉得陆游简直是疯了。
你一个初来乍到的制置使,即便算是四川文官之首,却如何敢来威胁我们这种士族的?
你信不信我这里一发动,朝廷中立即就会有数不清的弹劾文书送到官家桌前?
你指望谁能保住你?
此时身在南阳的虞相公吗?
王会俯身,缓缓拿起案几上的酒杯,随后也不饮酒,直接掷在地上,以示不满,转身拂袖而去。
“王通判。”
陆游清朗的声音响起:“军卒是有刀的,即便以秦桧那厮的地位,也难免遭遇义士刺杀,还望王通判能小心一二,我看这成都府也不是太平之地。”
王会不可思议的转身看向了陆游,一时间竟然张口结舌,难以言语。
刚刚……这位宋国制置使是不是以刺杀来威胁自己了?
待到从宴会之人脸上看出自己没有幻听之后,王会却也没有发怒,只是淡淡说道:“陆相公,你是真的醉了。”
说罢,王会不再停留,转身离去了。
而王会这一走,竟然也有许多官员士绅随之离去,片刻之后,偌大的酒宴厅堂之中竟然只剩下了几人罢了。
陆游只是含笑看着这一幕,随后对着成都路转运判官赵不忧说道:“赵漕司为何不走?”
赵不忧饮下一杯酒,一边用筷子夹起一片羊肉塞嘴里,一边头也不抬的含糊说道:“我乃是宗室,他们这些人又能拿我怎样?
而且我潜心用事,在任上勤勤恳恳,总能入陆相公的法眼的。
除此之外,我这个漕司当得憋屈,成都世家大族盘根错节,每每征收赋税都得低三下四去求,我巴不得有个奢遮人物来杀一杀这些宗贼的锐气。”
陆游含笑点头:“如此我道不孤,接下来我的所有谋划都不会说与你听,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但你须得在我解决麻烦之后,来出手整理烂摊子。”
赵不忧擦了一把油嘴,随后抱着大肚子起身,对陆游恭敬行礼:“固所愿,不敢请耳。”
王炎扶住了额头,脸上的忧愁之色更浓了。
(注:关于秦桧妻子王氏有两种说法,一种是王珪曾孙女,一种是王珪孙女,如今用后一种说法。)
第868章 不审势即宽严皆误(上)
王会气冲冲地回到了府邸,还没有进门就大声说道:“给老夫将阿本叫来!快!”
王本乃是成都王氏的家生子,乃是被赐姓改名的自己人,是王府的三管事,正好管着家中田庄,找他来也算是专业对口。
“阿本,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动了军屯了?”
王会坐在主位上,试图用饮茶将心中烦躁的思绪控制住:“你一定要跟我说实话。”
王本见到王会那副冷峻的面容,也不由得噤若寒蝉,在努力思索片刻之后,方才说道:“有的,不过乃是公平买卖,除了契书,其余一应俱全。”
王会勃然大怒,将手中茶盏狠狠掷在地上,厉声呵斥道:“你是怎么敢的?!你怎么敢啊!不知道如今关西正在大战吗?你怎么敢去夺军户的田产?!”
王本在茶盏摔碎的时候就已经扑通跪倒在地,听到王会的呵斥,不由得有些欲哭无泪:“阿郎,从来没人逼迫他们卖田啊!
那些军兵自家过不下去,或是老娘病了抓不起药,或是家中贫苦实在活不起方才卖的田。”
王会厉声说道:“你就没有在其中作逼迫?!”
王本慌忙摆手:“没有……没有……”
然而见到王会铁青的脸,王本还是不敢隐瞒,低声说道:“自然是……是有一些的,比如一片水田咱们都买下来了,只有一块没有连上,不用些手段……怎么能成?”
“你……你……”
王会气得上气不接下气,缓了片刻之后方才说道:“你知道因为此事,新任的制置使想要杀我吗?”
王本愕然抬头:“怎么会?难道制置使就能胡作非为,不顾国家法度吗?”
王会扶额说道:“我在回来之时,跟同僚打探了一下这位陆相公的过往。
你猜我打探出什么来了?”
“这陆相公在金贼南侵以前,就敢跟着山东那伙子义军去断金贼后路。
后来更是全须全尾的参加了淮西大战,最后擒获完颜亮之时,他就在现场!
死了的张浚张相公、叶义问叶相公,活着的虞允文虞相公皆称他为文武双全,宰相之才。
后来他在北地,从山东中原到河北,一场大战都没落下过,手上杀的人已经不知凡几,以至于年纪轻轻就成了河北经略使。
此番被调回来,正是要作为刀子,对付咱们这等四川大族的啊!”
王会虽然之前知道陆游不一般,却因为这个时代缓慢的信息传递速度而无法拼凑出完整结论。
此番你一言我一语的总结出来之后,王会立即就有了某种惊慌之感。
正如同天下所有的围棋高手都害怕汉景帝刘恒一样,这些在规则之内兴风作浪之人,最怕的就是能豁出去的莽夫。
王氏的确是根深蒂固,但比唐朝真正的世家又如何?
黄巢给你脸了吗?
而陆游乃是宋国有根底的士大夫不假,但依照他过去所作所为来看,这厮怎么都不是个循规蹈矩之人。
正经士大夫能放着朝中清贵官员不做,胼手胝足的跟着一伙泥腿子去山东拼命吗?
王会担心,若是陆游真的不顾前途,不顾官位,就是想要将他弄死,从而出了这口恶气该怎么办?
派几个死士遥遥放上几箭,将王会射成刺猬之后逃之夭夭,难道王氏还真的真凭实据来杀了陆游不成?
王会越想越害怕,随后对王本正色说道:“将那些田产全都退回去,登记造册的就跟徐主簿说一声,全都毁掉。没有造册的就此舍弃,全都不要了。”
王本有些心疼:“这可是二十几万亩良田,而且都是水田……”
王会厉声说道:“命才是最重要的!”
王本被吓得再次叩首。
王会喘了几口粗气后,方才恶狠狠的说道:“这些个相公官员最多在四川待四年,咱们先伏低做小,忍过这一遭。等想办法让他离开之后,莫说万亩良田,成都府依旧是咱们说了算!”
王本连连点头称是。
王府之中发生的事情不足为外人道。
不过经过昨日一场宴饮,还是有许多人将目光投向了陆游与王会身上,想要看看过江龙与地头蛇之间的争斗究竟会落得何等下场。
不过令人惊讶的则是,王会在第一回合就举起了白旗,暗中将占据的土地又退了回去,连买地的钱都没要。
这让期待着血流成河的士族豪强们皆是有些失望,却在随后就变得惊慌起来。
如今王氏已经认怂退地,那么他们又该怎么办?
所谓善财难舍,尤其是如此多的士族豪强联合在一起的时候,他们自觉不止能对抗区区一名制置使,就连朝堂政令都可以硬顶一二。
然而正如那王会私下所说,谁知道陆游这个蛮子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所有形势户都是不干净的,就看有没有敢一查到底了。
若万一陆游说王氏都收敛了,你们这些王八蛋却还敢来睁着眼睛说瞎话,是不是在欺我,我是不是应该要杀人,那该怎么办?
因此,在王氏私下将田产退得七七八八,自觉已经很给陆游面子之后,整个成都府的士族全都将目光聚集在了制置府,等待陆游下一番动作。
而陆游却也确实是不负众望。
在十月初六,也就是那次宴饮的五日之后,在知府大堂之上,陆游处理完了手中公务,随后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对着王会问道:“王通判,为何到现在地还没有退完?难道你真的要欺我初来乍到?”
王会听罢之后愣了愣,随后只觉得遍体生寒。
这才刚刚过了五日罢了,有些军屯之地根本没在成都府,甚至远在汉中,这点时间也就能让管家拿着账本过去,即便此时已经开始做事,却哪里这么快就起成效呢?
陆游如此不依不饶,是不是真的要对王氏动手?
王会浑身颤抖片刻,方才平静下来,竟然有些坦然的说道:“陆相公既然这般说了,那我也有一问,是不是陆相公真的要对我王氏赶尽杀绝?”
陆游呵呵一笑:“王通判莫要说笑。我只是有一言相劝,所谓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当日王文恭公承上启下,推贤任能,方才有王氏这好大的基业,你们这些王氏子孙方才能富贵延绵。
如今王通判难道就不为子孙后代着想吗?”
王会呆愣愣的听完之后,终于确定了一个早就有所猜想的事实。
这陆相公果真是已经疯了。
想到此处,王会反而也在众目睽睽之下光明正大的询问:“那之后呢?这番遂了陆相公的意,陆相公还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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