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协律郎 第190节
但这种事瞒是瞒不住的,就怕真的上手试一试。尤其未来真要再发生安史之乱这种乱事,再牛逼的将领带着这么一群北门圈养的猪狗之才,也免不了要饮恨潼关。
葛延昌心中仍是愤懑难消,但也清楚眼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再要强只会更凄惨,而且张岱一番话也让他心生忧虑起来。
王毛仲为圣人所不喜的情况他当然知道,这段时间他父亲就一直在家念叨此事,盘算着从中获利。
而他这几天游荡在外,还是怕日前收受王思献赐袍做抵押一事遭受其父责骂,若再因今日事搞出什么万骑不如边士的议论出来,必然更加难逃责罚。
“要我、要我原谅此事也可,但是这姜行威,他需向我叩头认错!”
在沉思一番后,葛延昌又开口沉声说道。
“把他抛下湖,冷静一下。”
张岱闻言后便挥手吩咐道,玛德真是给你脸了,以为老子不能奈你何!
第300章 捐弃前嫌,要在知心
等到葛延昌从湖里被捞起来时,整个人都变得平和许多,既不再大喊大叫,也不再要求姜行威给他磕头认错了。
“这些北门官仗着天子近侍的恩宠,成日里作威作福、横行坊间,正该要如此收拾一番!”
李峡瞧着葛延昌被张岱收拾的如此凄惨模样,忍不住拍手叫好道。而其他少年们闻言后,也都纷纷点头附和。
北门官素来声誉不佳,一方面自然是仗着圣人恩宠而嚣张跋扈、横行霸道的缘故,另一方面则是出身有别于正常的皇亲国戚与世族名流,但又偏偏势位不俗,也容易引起旁人的嫉妒反感。
不过这些人虽然不满北门官的做派,但也都不怎么敢交恶对方,毕竟北门有人有枪,在两京这地界上,乃是为数不多合法存在的暴力机构,再怎样显赫的权贵也不愿交恶北衙,以免哪天遭到打击针对。
但张岱跟北门的恩仇已经不是简简单单能化解的了,也算是虱子多了不怕咬,自然不惧再得罪的更深。
毕竟哪天真要落在王毛仲、葛福顺等人手中,如果注定小命不保了,总归一个死字,也就不用在乎是一刀毙命还是千刀万剐了。
“我为葛郎谋计,最好还是息事宁人。若你这庸劣不堪的本质为人所识,继而痛失继嗣的机会,霍公家长子王守贞是何下场,葛郎你想必不陌生吧?”
张岱让人斟了一杯酒送给葛延昌,让他暖暖身子,同时又苦口婆心的劝告道。
葛延昌听到这话后,眼神中顿时也泛过一丝挣扎犹豫,王守贞如今怎样落魄他当然再清楚不过了。甚至就是因为王守贞栽了跟头,他才敢抖起威风来,在此之前则也只是一个跟在王守贞身后的小跟班罢了。
“我、我可以不计较,前事不再提,只要、只请张六你能将我送回坊里。今夜事只当未有,过后我也不会报复!如违此言,我、我……”
他心里固然深恨张岱,而一直都不当面挑衅报复,也是因为见到王守贞凄惨处境的缘故,心里多有忌惮。
今夜他又亲身感受到张岱行事简直比他们北门纨绔还要更加的乖张无常,这会儿更加不敢再嘴上要强,只希望能够尽快逃离此地。
“葛郎要陷我为无信之人?我说了要化解与你的仇怨,今日便要妥善化解,岂能由你推脱!”
张岱闻言后先是一瞪眼,旋即才又沉声道:“葛郎所以恨我,无非误以为我与霍公女有私,扰你婚事。今日我便当面告你,张六虽非仁人,也有好色薄行,但却绝不会私通人妻、淫秽乱礼。若我犯此淫行,甘为天下唾弃!
纵然那位王氏娘子还非葛郎新妇,此前我也绝未与有私情。葛郎以此恨我,只是自寻烦恼。我向来无惧你等北门徒,更加无需以此相欺、求你宽恕。你若仍然以此纠缠不休,来日各凭手段!”
“我、我信你所言,张六风流可观,仕女心悦,非我能及,只是、只是我自己看不开。恐人以此嘲我,所以迁怒于你……”
葛延昌一边抹着脸上说不清是泪水还是湖水,一边涩声说道。
有的事情,他并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愿去面对,尤其看到那些北门同伴望向他暗藏戏谑的眼神,更加让他暗恼不已,之所以表现的对张岱恨得咬牙切齿,更多的原因还是震慑周围的同伴,让他们不敢拿此事来取笑自己。
此时面对绝对强势的张岱,他又不敢再归罪迁怒,只能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讲出来,心情可谓是苦涩至极:“我也曾是北门人人称羡的显赫少进,求亲不成、沦为笑柄,又不敢斥骂霍公家风不正……我又不曾得罪你,却因你染上这脏身,易地而处,张六你能无恨?”
听到葛延昌一脸委屈的吐露心扉,张岱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但很快便又叹息道:“你若早将这真实心迹向我吐露,我或还有计给你稍作补偿。结果却只是自恃凶顽的屡屡滋扰,以致沦落此境,更加的凄楚落魄,岂不是自寻烦恼?
我错在风采撩人却不自知,你错在蛮横无理处事不精,各饮一杯略致歉意,而后各自反思、抹去此事,你意下如何?”
葛延昌听到这话后并不答话,端起酒杯来便一饮而尽,然后便低头沉默不语,显然并不能完全释怀。
张岱见他这模样,端起的酒杯又放回案上,口中沉声道:“捐弃前嫌,要在知心。你作此态,这酒我喝是不喝?”
“你、请你,请六郎饮酒。”
恶人还需恶人磨,葛延昌在张岱的面前只觉得自己像一朵凄楚无助的深谷幽兰,心中纵有千般委屈也只能按捺隐忍,低着头轻声向张岱说道。
张岱听到这话后才端起酒杯来缓缓喝下去,旋即才又说道:“这件事便就此揭过,你鼓动友伴打伤我弟一事,我已自从凶手身上讨回,也不再与你计较。但是你在风月巷中败坏我的名声,威胁群伎不许她们接待我,且还迁怒旁人,这些事你该如何向我交代?”
“我、我只是一时孟浪,气恼六郎你不只……还如此得那些优伶推崇。那些不过只是淫贱的伎女,六郎何必因此小事再作纠缠……”
人的底线总是会被一次次拉低,若张岱一开始作此责问,葛延昌必然是大怒不应,可是刚才喝了一杯讲和酒,他心里已经暗暗松了一口气,再遭如此责问,不免便又紧张起来。
啪!
张岱直将手中酒杯在甲板上摔碎,旋即怒声道:“我与你只是恩怨两清而已,有什么交情可称?坊中群妓尚且以声色娱我,葛某凭什么觉得我会因事小便不与你计较!”
“我、我向六郎你道歉!待六郎将我送归坊里,那宋三娘处,我、我也会着员去致歉,让、让坊中这些伎家知晓六郎威风不可轻侮。”
那酒杯碎渣崩在了自己身上,吓得葛延昌又是一哆嗦,连忙又垂首说道。
“哈哈,葛郎若早有如此识悟,你我之间又怎么会和气大失呢?都是都下义气儿郎,有什么深仇难以化解?葛郎你使气怨我,而我所求不过是一句道歉罢了。你既然识趣,我又岂会无礼?
那宋三娘处,也无须你再道歉,我自具钱三千贯,帮葛郎你道歉补偿,也省得毕公再据此责问。”
听到葛延昌这么说,张岱脸色顿时变得和煦起来,当即便抬手吩咐道:“快快将葛郎请入船舱,更换干净衣袍,移船靠岸,招坊中群伎入此共贺,我与葛郎当众笑泯恩仇,自此后再也不斗气结仇。”
“何须、哪敢让六郎代我赔偿,应当是我自具钱帛!我来、我来,无劳六郎!”
这一晚上跌宕起伏的,葛延昌见张岱满脸笑容的望着他,一时间竟有几分受宠若惊,连连摆手表示道。
“张六,真要这么跟他讲和了?”
李峡等人听着张岱跟葛延昌对话,之前还喊打喊杀,这会儿又好的勾肩搭背,好不容易等到葛延昌入船舱去更换衣服,便连忙凑上来发问道。
张岱闻言后便摇摇头并低声道:“哪有那么简单,戏闹这一场,只是不想我等背负一个坊中掳人的罪名。我可告诉你们,耿公家中多蓄强徒,今夜船上露面的,自此后私底下认真防范一些,若被黑手报复了,尽快告知友人,大家一起抵抗!”
“那还不如直接把他沉了湖,谁家能有那么多豪奴壮丁防范黑手啊!”
听到这话后,李峡忍不住小声抱怨道。他倒不怪张岱连累他,只是觉得还是斩草除根爽。
张岱听到这话后便微笑着拍拍他肩膀,口中则说道:“我先安排安孝臣近日随你出入,你只要不去北门附近浪游,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这还差不多,那我什么时候自觉安全了,再把人送还给你!”
李峡闻言后便嘻嘻笑道,而张岱则摇头道:“这倒也不用,你若觉得他差遣得力,便直接引荐给你耶信安大王吧,让他能有机会再为国效力!”
算算时间,信安王再过不久便要奔赴朔方去接替萧嵩了,届时肯定需要许多人手以掌管朔方军。
安孝臣本也是一员骁将,只是待在家里看家护院也实在大材小用,跟随保护了自己一年有余,张岱当然也想给其安排一个前程。尤其见到姜行威手下们身手干净利落,他也想借此途径招募几名骁勇边士担任护卫。
安孝臣闻听此言后自是神情激动,只是当着外人的面不好流露出来。而一旁的姜行威也是一脸的艳羡,他又凑近张岱去叉手说道:“如今夜事般,某亦愿为六郎效犬马之劳!”
经过这件事,你不为我效劳也不行了!
张岱心中暗道,虽然招用边士是圣人的意思,但这些人在禁军当中能不能立足稳定却要看他们各自的本事。姜行威经此后必然不为万骑所容,自然只能更加深度的依靠自己才能自保。
又过了一会儿,葛延昌也换了衣服走出来,而大船也已经缓缓靠岸,很快坊中便有莺莺燕燕向此涌来,包括得信之后的葛延昌的随从们。
这些人登船后顿时便牢牢的将葛延昌拱卫起来,葛延昌神情也顿时恢复了几分阴冷,但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当众发作,反而上了另一艘游船,有来有往的和张岱酒食互赠起来。
一夜余兴不再多说,第二天一早宵禁刚刚解除,李岘、李峡兄弟俩便在坊间招来一队金吾卫甲兵,护从着各人各自归家。
张岱刚刚回家不久,早已经在家里等候多时的丁苍便匆匆迎了上来,小声说道:“阿郎,查出一些事情……”
第301章 人心莫测
“你说主母一直在用压胜之术谋害我?”
房间中,张岱听完丁苍的禀奏后,一时间都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连忙又追问一遍。这种事情他也听过,但总当作猎奇故事,却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与联系起来。
“是的,之前长寿寺有住僧名法能,精通各类巫蛊压胜之术,去年主母便密令家奴访之,暗中做事想要谋害阿郎。后来长寿寺发生变故,那法能便向永宁县境内寺中落脚。日前主母使人寻访的,便是这僧徒。”
丁苍这段时间为了调查此事也是累得不轻,总算掌握到了具体的情况,便立即归报:“奴在寺中访其故识,知其下落后便将他执回洛阳。这邪僧法能被抓后知其难逃,便将事情都交代清楚,现今这邪僧与一些压胜之物都收存在长寿寺中。”
“先去看一看!”
为免打草惊蛇,张岱便不打算将那僧人先带入家中来,当即便又与丁苍等人一起出门,直向长寿寺而去。
长寿寺去年虽然大受打击,但在各路名僧入住之后,便又渐渐恢复了香火鼎盛的模样,只是那闻名都下的质库转换了主人,如今正由大内太监们经营管理。
另有一点不同,那就是寺中多出来一个净土院。净土院并不像其他僧院一样频频举办什么法会、招揽信徒,只是偶尔举行义诊施药施粥,虽然行事比较低调,但净土院在长寿寺诸僧院当中人气却是颇高。
一方面这僧院环境优雅,满园莲花盛开时很是美丽。另一方面这里有着各种各样的造像规划,吸引了许多家境殷实的供养人前来问询。
如今的净土院经过一番翻修后,较之往年早已经是脱胎换骨,僧院中各项事宜也已经步入了正轨,并有千数名诸宫苑的内官们参与到了长期供奉的造像计划当中来。
收得的钱帛一方面用来维持龙门东山万佛沟高平郡王窟的建造,另一方面则在万安山周边的山野间置办产业、兴造山庄。
张岱来到这里看到净土院经营的井井有条的模样,心中也是颇感满意,只不过他还有其他的事情,也顾不上了解僧院经营的细节,走马观花的在僧院中巡视一番后便被丁苍带进了僧院角落一处房间中。
“丁居士、居士饶命啊!事情我都已经交代了,实在不是我有心要谋害……”
丁苍刚一走进房间去,便有一个被绑在床边。形容狼狈、身穿僧衣的和尚望着他连连乞饶。
丁苍也不客气,上前先给了他一脚,口中则怒声道:“你先收声!我家阿郎已经至此,问你什么便答什么,若有隐瞒欺诈,还少不了一顿毒打!”
“一定一定……请公子饶命!”
那和尚又望见跟在丁苍身后走进来的张岱,便又连忙砰砰向张岱磕头乞饶。
张岱并没有先问问题,而是翻找一下这和尚的行李,发现是一个拥有正经度牒的和尚而非私度僧,当即便皱眉道:“你这恶僧既有正经根脚,怎么敢行此歹毒之事?你座师是谁,还有无同门?他们知不知你所行恶事?”
“老僧本山南人士,恩师早已坐化,同门也流散各方。所习咒术是在游历到汝州,野寺当中习得。心中也知咒术歹毒,不敢宣扬……”
那和尚听到这问话后,连忙又颤声回答道。
张岱没从其行李中翻找出更多线索,倒是找到了厚厚一摞巫蛊禁咒相关的符文图画,那些画符一般的符号他也认不出,当中夹杂着一些字迹倒是勉强可认,发现种类还挺多,有的是求子、有的是镇邪,还有驱病或害人的。
这当中就有数张跟自己相关的符咒,用的是少年张雒奴的名号,画着一个个钉头钉脚、五官狰狞的小人,旁边还写着各种恶毒的诅咒言语。
张岱即便不相信这些东西,在翻看一遍后,心里也不免感觉毛毛的、瘆得慌,他便又沉声问道:“何人寻你用咒害我,老老实实交代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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