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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协律郎 第211节

  张说听完张岱的讲述之后,也不由得叹息说道。

  他所感叹的不只是当场两位宰相,更是当今圣人。圣人急于调整朝政,想要肃清他的人事影响,在挑选宰相的时候过于急躁、考虑不周。两人之所以仍能在位数年,也是在于圣人本身的固执坚持。

  “那大父觉得若此二员去位,朝中谁能继任其事?今日在省中,还听门下群僚感叹不如以广平公与大父等稳重老臣再出任执政呢。”

  张岱又开口说道,想要听听他爷爷对时局的看法。

  张说闻言后却笑起来,一边微笑一边摇头道:“旧人在时厌旧态,旧人去后思旧情。若是旧年初去位时,我自是渴权思归,而今自有一份清静可处,倒也不需再历其位,徒然结怨上下。

  至于宋璟,其循规守矩则可,处变迁之世却无权变之能,不出则已,出则必折。萧嵩等边功鹊起,宇文融等诡谲财计,皆非其能料理。”

  宋璟执政期中有一个最大的特色,那就是不幸边功,固然是延续了姚崇执政期间所执行的休养政策,但却并不能适应于快速变幻的内外局势。

  在宋璟之后的张嘉贞、张说等,皆是边将入朝。如今的宰相杜暹、萧嵩,则就更是如此了。

  尤其萧嵩之前在陇右河西局势崩溃时临危受命,通过一系列的手段不只稳住局面,甚至还向吐蕃发起反击、取得了不菲的战绩。如今萧嵩在朝中的声势,俨然就如同当年张说军功入朝时那样。

  “当世资望堪居宰相位者,卢从愿、崔沔、潞府韦虚心、太原李暠等数人而已。卢从愿贪利而少威、崔沔倨傲而不群、韦虚心久不处朝,李暠宗枝所碍,恐难与信安王内外并美。”

  张说将他认为有资格担任宰相的人历数一番,又都指出他们的缺点,到最后则叹息道:“旧时人物多有凋零,东封后圣人志气更高,恐怕也不喜再用老人,其囊中想是自有所选,无非近年称事者几人而已。”

  张岱也听出他爷爷的意思,说的就是宇文融,只不过心中怨念仍深,不肯直呼其名。

  他见张说历数一番都漏了裴光庭,于是便又说道:“大父觉得兵部侍郎裴光庭,可堪拜相否?”

  “裴光庭?他才器是有,且沉静有度,憾是事迹寡闻,入相恐怕很难。”

  张说听到这话后便摇了摇头,并不看好裴光庭,可是他又清楚张岱并不会针对大事胡乱议论,所以在略作沉吟后便又望着他说道:“你是从惠妃还是内官口中听到什么讯息?”

  张岱其实也不清楚历史上裴光庭是如何越众而出得以拜相,现在听他爷爷这么一问则就明白了。

  “倒是没有听说什么特别的声讯,只不过,若宇文融拜相是大数,则谁与搭配同样也是非常重要。毕竟李杜不和、政事荒废,而今宇文融专长财计却又略有轻躁,若用资望高者与之难协,若由其同班拔擢,裴光庭不正合其宜?”

  张岱半真半假的说道,既有先知优势作为参考,同时也添加了一些自己的判断。

  张说闻听此言,眸光顿时一亮,当即便抚掌道:“此计倒是值得细细斟酌,你能由此反推人事,当真大善!裴光庭资望虽然略逊,但若配于宇文融,也是恰当。宇文多谋好动,裴氏雅静沉着,今若同班擢升,倒能达于朝情平衡。来日我需引其入邸,与之细论此事!”

  张岱听到他爷爷这么说,自然也是大感欣喜。他就算想要靠上裴光庭这大船,可现在自己小胳膊小腿也不够看,但如果他爷爷发力相助裴光庭拜相,这一份情义自然足够换来裴光庭的招抚。

  一时间,张岱甚至有了一种宰相之位一言决之的错觉。可是这一份自我感觉良好并没有持续太久,到了第二天便又有一盆凉水兜面泼来:他看中的平康坊宅地,不出意外的被人截胡了!

第332章 武氏一族,负义失贞

  “张公子,实在抱歉、抱歉!在下也不知事情为何如此……明明日前京兆府已经说好可以拆分发卖,却不料今早又告不允。而且、而且似乎有豪客将此宅邸尽数买下……”

  午后时分,张岱还在皇城官署中做着事,家人来告昨日买房的牙子登门求见,似乎买房的事情发生了什么变数,当他匆匆返回家中时,早已经在此等候多时的牙子便哭丧着脸入前说道。

  张岱闻言后心情自是有些不爽,当即便沉声问道:“知不知是被谁人买去?整体作价多少?”

  “在下只与京兆府中赵司录接洽,事亦由其相告。昨日下订也是将钱交于赵司录,并得收讫订钱的约书。今早入府再问,却被告知大尹勒令停卖宅地,只说别处有人买下,具体钱数也不知……”

  那牙子担心张岱还要怪罪他,当即便将昨日缴纳定金的收据契约拿出来呈交给张岱,并又苦着脸说道:“在下委实没有欺骗张公子,不知事情何以至此……实不相瞒,若可做成这一笔买卖,在下能得佣钱起码五百多贯,绝不是有意做坏了买卖。”

  听到是京兆尹亲自出面叫停了这一笔买卖,张岱当即便也皱起了眉头。京兆尹源乾曜的资望摆在那里,能够劳烦其人亲自出面过问这么一桩房产交易,要么是对方身份不同寻常、要么是彼此关系非比寻常。

  他将那定金收据接过来扫了一眼,略作沉吟后便又说道:“且先去平康坊里看一看。”

  平康坊李令问这座大宅在封锁闲置多时后,今天上午突然有一群人来到这里,打开那关闭多时的府邸大门然后便进入其中,在里面或是丈量土地,或是敲打梁柱栅栏。

  这一幕顿时便引起了坊中百姓的关注,纷纷凑上来好奇围观。

  平康坊的位置摆在这里,能够入住其中的非富即贵,而宋国公李令问这座大宅的规模在坊中也是名列前茅,能够接手这座宅邸的自然也不是什么寻常人。坊民们心中自然好奇,又有什么大人物即将入住坊中。

  张岱再次来到平康坊中时,便见到坊中十字街上站满了围观的民众,而十字街东南方位的围墙内、也就是他昨日所看中的那一片宅地当中,已经是尘土飞扬,内里正有人用工拆除院子里原本就已经陈旧不堪的建筑。

  “是张宗之、张协律!这位郎君怎么入此?莫非张郎将要入居平康坊、李宋公这闲宅为其卖下?”

  十字街北便是著名的平康坊红灯区三曲,眼下正值午后时分,曲中伎女们也正清闲,听到动静后都站在街北看热闹,张岱一行十几人策马冲入坊中,自然引起这些看热闹的伎女们的关注,很快便有人认出了张岱,开始与同伴们窃窃私语起来。

  归京之后,张岱由于工作性质的缘故,哪怕并不刻意的寻芳问柳,也少不了往平康坊钻,平康坊伎女们自然也就认识了这位张协律。

  当察觉到张岱有可能入坊来做邻居,这些伎女们顿时变得兴奋起来,有几个性格外向活泼的女子更是提裙向南奔来,远远望着张岱发问道:“李宋公家动工的是不是张郎家奴?莫非张郎要入坊来居?”

  听到妹子们热心的询问,张岱心情越发的不爽,他脸上强挤出几分笑容摆了摆手,然后便策马向南行去,想要看一看究竟是谁截了自己的胡。哪怕心中已经有了猜想,也得亲眼确认一下才能思忖对策。

  南街看热闹的百姓同样不少,张岱甚至还在一株柳树树荫下看到了裴光庭的夫人。

  武氏也注意到了张岱,向其招手唤至近前来,然后便笑眯眯说道:“昨日还共六郎说此事,不想今天这闲宅便有了主人。少年郎失不失望?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六郎前还作此声辞,怎么竟让旁人将心仪事物抢了先?”

  瞧着他这大姨笑得花枝招展的模样,张岱顿时便确定这娘们儿真不是好人,昨天必然是去通风报信去了,今天还专门喊自己过来奚落一番。

  他这里还未及答话,哗啦啦一段围墙被从宅内推倒,顿时又是一股沙尘飞扬,凑在近处的看客们纷纷向后退去。

  待到片刻后尘埃落定,张岱便见到一群人正站在他昨日所见的那马埒校场上,居中一个背负双手之人赫然正是李林甫。

  李林甫正眯着眼端详这宅邸布局,视线越过倒塌的围墙见到了身立步障之间、站在树荫下看热闹的武氏,脸上顿时便流露出笑容。

  但这笑容没有维持太久,他很快便又注意到了作为背景板站在步障一旁的张岱,笑容登时荡然无存,取而代之是阴冷且带着几分讥讽的眼神。

  李林甫径直迈步来到了围墙缺口处,隔着一道坊街与街旁的水渠立定,他先向武氏拱手为礼,口中则笑语道:“武夫人好,旧年宫中宴会巧遇妇人,别来至今已有数年,夫人仍是仙姿卓约,端庄美丽。

  此间李宋公故邸,某已购下,翻修之后来日入居,将与夫人为邻,届时免不了殷勤拜访,还请夫人不要厌逐我这个俗客!”

  “怎么会呢!李君宗家贤才,阖家俱是风流名士,能入居此坊,给坊中增添清声人气,坊人们都是欢迎得很!”

  武氏向着李林甫的方向微微欠身,口中也笑语说道。

  张岱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他们玩一种彼此装作不熟悉的游戏,心中自是很不齿。他本还以为两人年轻时情难自禁所以乱性悖礼,如今看来彼此还都挺长情,一把年纪了仍是恋奸情热。

  李林甫跟武氏打过招呼后,视线便转望向张岱,口中不客气的说道:“去国经年,归朝后才听说当年信口雌黄的竖子业已欺世成名。人间妖异莫过于斯,只可惜蒙蔽得了天下人,仍有天地良心知谁为非作歹!

  张六莫非恶事做得太多,而今才想毗邻佛寺、求得佛陀宽恕庇护?只可惜此宅邸为我先得,败类终究难得佛法护佑,日后要多行好事、自求多福吧!”

  他心中一口闷气也是憋屈了太久,如今总算是当着张岱的面倾吐出来,说着说着,甚至都忍不住咬牙切齿起来。

  张岱听到这话后不怒反笑,他抬手指着李林甫说道:“人生顺逆向来自取,李某当年歹计陷我不成,反伤自身。流贬山南已经是皇恩仁恤,数年来无事可称,唯一腔怨恨积郁成毒。当年我一介白身犹不惧你,今你要复挑旧怨,只会更伤自身!”

  “六郎,岂可如此无礼!”

  他这里话音刚落,一旁的武氏当即便皱眉不悦道:“大李将军乃是陪葬先陵的宗室大贤,李君是其从子,你两纵然有旧事纷争,岂可在这坊中庶人面前攻讦辱骂!”

  张岱闻听此言后,顿时眉头一挑,但很快便心思一转,向其欠身道:“姨母想是不知我为何如此仇恨此徒,当年此獠趁我家变之计,威逼我诬告恩亲,以图自全,并言我武氏疏亲,理当有此秉性作为。他言武氏一族男多负义、女多失贞,本性淫贱……”

  “住口!”

  武氏闻听此言,当即便瞪眼厉声怒喝道。

  张岱见其如此,便又恨恨说道:“姨母如今只是听我转告,已经如此气愤,孩儿当时受其羞辱威逼百倍于此,至今余恨难消!

  但请姨母放心,孩儿当年已经不惧此徒,今后若再有闻这狗贼败坏武氏名节、嘲人负义失贞,我必不与之善罢甘休!”

  武氏脸色铁青,已经没了兴致再待在这里看热闹,先是白了张岱一眼,又狠狠瞪了对面的李林甫一眼,然后便气呼呼的带着家奴们返回自家去了。

  张岱气走了他这胳膊肘往外拐的大姨之后,便又走到街东来,向着李林甫发问道:“这宅邸花了多少钱置买下来?你有钱吗?”

  李林甫自然懒得再搭理张岱,转身便向那宅内行去。

  张岱讨了个没趣,却又大声道:“我听说此宅业要价或百万贯,李某宦途失意,困居山南数年之久,归来便于城中要坊购此豪宅,莫非暗中积赃?你若不告我实价,我将上封事以奏!”

  李林甫闻听此言,眸光顿时一冷,但他也真怕这小子小题大做、直接向圣人打报告,于是便停下来,转头对张岱怒声道:“我家安业坊有旧邸,可于京兆府置换,另需补钱十余万贯,名属宗籍,可以逐年补给,事皆合规,你还有什么异议?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张岱闻言后却不由得瞪大眼,还能这么玩?玛德以旧换新,再加上无息按揭,这么一座大宅就这么简简单单搞到手了?你姓李你牛逼?

  如果说李林甫是花了真金白银、拿出远比自己多得多的钱把这宅邸截胡了,张岱就算生闷气,也只能自己开解自己。

  可是听这家伙拿下整座宅邸花的钱,怕是都没有自己准备买那十几亩宅地要花的钱多,他自然更加的不爽。既然自己不爽,那就要让别人也不爽!

  于是在思忖一番后,张岱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看李林甫拆屋,直接上马出坊往自家去。

第333章 登门讨债

  “阿郎要找什么?”

  阿莹看着张岱在书房里翻箱倒柜,大量的文卷都被翻找出来,乱七八糟的堆在书案上,便连忙入前询问道。

  张岱一边翻找着箱笼,一边皱眉说道:“是旧年一张借据,带回家后就收了起来,难道是落在了洛阳家里没有带来?”

  “旧年?哪一年?这书房里存的都是近年文簿,别的都收在另一间房里呢。”

  阿莹闻言后连忙又说道,张岱日常写作诗文,加上与同僚亲友往来书信,都是由她负责整理收集,每年都用纸不菲,她便分门别类的收藏起来。

  “是开元十五年,年中从汴州返回时带回的!”

  张岱平常哪理会这些琐事,但对时间记得还挺清楚,这会儿准备搞事了,心情自然很焦虑:“是源乾曜子写给我的一份借据,今我要找出来做大事!”

  “开元十五年,在这里啊!”

  阿莹当即便转身出门到了旁边耳室里,打开房门后便逐个箱笼找寻起来。

  张岱也随之行入,看到堆放在木架上大大小小几十个装着文簿的箱笼,也不由得感叹自己可是真能造纸啊!

  “是不是这一张?”

  很快,阿莹便在标着对应年份月数的箱笼里翻找出一份书契来递给张岱。

  张岱接过来一瞧,正是当年在汴州时源复写给自己那一张借条。他本来还想拿着借条去源家要债,不过当年不久之后源乾曜便受其子连累被罢相,而后便回到了长安担任京兆尹。

  之后张岱虽然也跟随圣驾归京,但除了本职工作之外,还要配合高力士去搞飞钱的改革,将汴州飞钱从无到有的搭建起来,事情一忙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这一次被李林甫招惹后气得难受,他才又想起这件事来。既然源乾曜帮李林甫截了自己的胡,那他当然也不能让源乾曜舒服,这陈年旧债应该算一算了!

  “阿莹真是我的贤内助!”

  张岱小心翼翼的收起这纸张都有些泛旧的借条,揽过阿莹来用力的亲了一口,然后才又嬉笑着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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