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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协律郎 第268节

  “下官多谢萧令公、裴相公夸赞,必以此自勉、不敢懈怠!”

  张岱闻言后,连忙又作拜谢道。

  他嘴上虽然很客气,但心里却有点凉,萧嵩这话听着不错,但却指出他资历浅薄,仅仅只是经过两考便担任了这么多官职,若想再更作谋求的话,那就有点不知足了。

第427章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萧嵩这一番话,或许只是就事论事,或许是想敲打一下裴光庭,不希望其人太早显露出结党营私、培植党羽的苗头。

  但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这对张岱而言都不是好消息。

  年龄与资历的确是他的短板,尤其随着大唐选举法的完善,一些关键的官职与官阶对于履历方面都有着相对硬性的要求,也让越级超迁的难度变得越来越高,

  张岱年未弱冠便已经官居八品,才历两考便已身兼数职,无论如何都不能称为贤才不用、沉寂下僚。在如今官职的基础上,如果再想有所转迁,难度实在不小。

  他显然不是此间的主角,而裴光庭在听完萧嵩这一番话后,便也只是微笑颔首,不再多言。于是张岱便识趣的退在一边,心里思忖着该如何摆脱这一窘迫处境。

  宰相履新,自然有大量的人事需要交接处理,因此一众外署官员在道贺完毕之后便悉数退出。张岱也不想再回门下省去自讨没趣,便索性先往兴庆宫去。

  傍晚时分,圣人赐宴于花萼楼以贺宰相履新,京官五品以上及诸供奉官皆有列席。张岱自然也在其列,敬陪于门下省末席。

  宴会上,宰相们自是各自谢恩。而从他们各自致辞也能看出行事风格的不同,裴光庭只是寥寥数言表达了对圣人恩用的感激之情,而宇文融则是一番长篇大论、慷慨陈辞,足足说了有小半个时辰。

  两人一个沉稳内敛,一个充满激情,单从性格上来看,倒是颇为互补,而且也没有跟之前两个宰相一样一上来就针锋相对、争斗不止。只是在具体执政过程中究竟能不能做到互补,则就要看后续磨合状况如何了。

  不过看得出,圣人对这两个新任的宰相也是非常满意的,不只连连示意侍员为裴光庭斟酒,对于宇文融那一番议论也是听的非常认真。

  一场宴会自是君臣尽欢,等到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时分。参加宴会的群臣或是各返官署,或是遣中使引还其家。

  宇文融不只在圣人面前慷慨激昂,对于工作也是热情饱满,宴会结束后并没有径直归家,而是直接召集门下省僚属们返回大明宫官署去商讨省务去了。

  裴光庭倒是没有那么积极,而且他上头还有一个中书令萧嵩,中书省也轮不到他来吆五喝六,因此便在离开兴庆宫后便低调还家,同时他还不忘邀请张岱同行。

  张岱对此自是求之不得,眼下的他也正需要跟阵营老大加强一下沟通和联系呢。

  “宇文融心气甚高啊,势位方拥便急谋大计。有这样一位褊躁上司领掌省事,宗之处职想也有些不安吧?”

  今日虽然夙愿得偿、成功拜相,但裴光庭仍然不失自制之力,在宴会上饮酒适量,归途中仍然保持着头脑清醒的状态,微笑着对张岱说道。

  张岱闻言后便叹息道:“宇文相公本就多有谋断,勤力强济,如今身处势位,自然心意更切。且其历事以来,麾下徒属甚众,如今全都盼望次第得引,目向余等,虎视眈眈。下官虽处卑职,观此情形,亦颇忧惧。冒昧请问相公,可有计相授?”

  裴光庭听到这话后,便又不由得轻笑起来,指着张岱说道:“就连宗之这种从容少俊尚且不免忧惧,可见宇文得幸、众意彷徨啊!余者我也暂难尽加恤顾,但对宗之还是有良才进用之想,不知你可愿进事于宪台?”

  张岱闻言后自是大喜,直在马背上便向裴光庭长揖道:“下官何幸之有,竟得相公如此赏识!擢用之恩,没齿难忘,必竭尽忠勤以报效社稷,不枉费相公提携恩情!”

  “我相信你有这样的才力志气,希望来年再言及这一番拔举故事,我亦能以此为荣!”

  裴光庭对张岱也是非常欣赏,早在自己筹谋拜相之时便见识到这年轻人的机敏干练,而且自己拜相过程中,张说也是出力不小,如今他总算成功,自然也要投桃报李,将对张岱的提拔作为自己拜相之后首先要处置的事情之一。

  张岱这一天都挺紧张的,如今总算得到了裴光庭的许诺,心里自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也不由得感叹他这番押宝算是押对了。

  凭他如今的年轻和资历,很难再通过正常的转迁获得更重要的官职,而在朝中可选择的职位也同样不多,同为正八品的监察御史可以说是惟一一个选择。

  可问题是,监察御史作为位卑职重的典型,想要就任此职同样也有着不小的难度。大唐以法理治天下,尤重宪官,故御史复为雄要。

  这其中便有一个必要硬性的标准,那就是凡任御史者,需以州县理人官转进。所谓的理人官,便是县尉、主簿等辅佐州县主官临民施政的官员。

  即想要担任监察御史,那就必须要具备一定的基层行政经验,如此才能避免不切实际的夸夸其谈。诸如宇文融等历监察御史而致大官者,通常都有起于县尉的这一履历。

  不过正如萧嵩所言,张岱解褐以来历官两考,自然没有担任县尉、主簿等官职的经历,基层行政这方面自是一片空白。想要担任监察御史,这一份履历的空白就是一大劣势。

  不过履历空白并不意味着张岱就没有相关的经验,分布于河南河北诸州的织坊、以及汴渠航道上的船队,还有汴州工商一体的商贸园区都是他从无到有的建立起来。那些在基层担任县尉的官员们,未必有他如此丰富的任事经历。

  而且他脑子里还存在着大量的历代对于盛唐政治得失的总结与评价,这也高出了一般唐代时流对于所出时代的感受与体悟。

  或许有人会说,那都是脱离了真实历史背景、只是通过一些文字资料进行的梳理,远比不上唐人真实的体验。

  但实际上,想要在真实生活的纷繁人事中进行深刻的感悟提炼与总结,既需要阅历,也需要天赋。

  相当一部分人,只是这个环境里的一个活物而已,什么制度结构、社会规则、价值观等等基于社会生活但又有所超出的认知,他们是没有的,只能任由旁人灌输。

  所以从个人的认知和能力上而言,张岱是足以胜任监察御史这个职位的。退一步讲,谁对家国有利、谁对家国有害,他们各自的局限性又在哪里,张岱也有一个近乎开挂的认识。

  监察御史虽然位卑但却权重,所以其任职途径也比较特殊。虽然六品以下官员的选授是由吏部负责,但监察御史却是一个例外。

  想要任职监察御史,通常有三个途径,一是皇帝直接任命,二是由宰相进行举授,第三则就是御史台进行选任。

  张岱明白自己的履历有所欠缺,但既然裴光庭已经做出了这样的表态,自然就会尽力帮他争取到这个职位,而这也是他们这些下级官员依从于上司的意义所在。

  如果裴光庭连一个监察御史的位置都安排不了,那他这个宰相权威自然也要大打折扣,不只是张岱失望的问题,就连裴光庭自己也免不了要被边缘化。

  所以张岱在将裴光庭送回家后,自己便也喜孜孜回到家中,准备迎接好消息的到来。

  且不说裴光庭对张岱的许诺,在大明宫的门下省官署中,也有针对张岱的一番谈话。

  “相公如今势位在居,自应先作立威,而后自然百令畅行!”

  李林甫虽然不是门下省官员,但是他在宇文融的幕僚班子中一直非常活跃,自上午来贺之后便一直随从出入,这会儿也跟着宇文融回到了门下省,当即便急不可耐的说道:“张岱小儿屡为挑衅,此事省中知者不乏,此徒位卑而骄、弄权成性,正宜严加制裁、以儆效尤!”

  “不错,日前此徒诸多滋扰、险坏大计,若不罚之,何以威众!”

  那受其敲诈的韦恒也连忙点头说道:“张说前直岁考,监校便多有不公。张岱也窃此权威,凶横贪婪,谋人资业。此事证据确凿,自应深治其罪!”

  宇文融这一会儿一边浅啜着醒酒的羹汤,一边摆手说道:“知你等意气忿忿、急欲报复,但此徒刑赏去留小事而已,一纸可定,不值得为此深为谋虑。如今事态开朗,诸多大计正待推行,你等也不要将智力挥霍于此无聊人事当中。有此闲情,不如细忖何人何何职能益吾事!”

  听到宇文融这么说,众人也都顿时打起了精神,报仇固然令人快意非常,但更加令人期待和高兴的,还是自身官位权柄的提升。

  “相公执棋天下、深谋大举,某等俱指下棋子而已,才器大小、各置何处,全凭相公赏识施为,某等自不敢擅自度测!”

  李林甫一脸激动的作拜说道,他如今虽然才只担任从六品的鸿胪丞,但在此之前却还有担任国子监司业与御史中丞的前资履历,再作迁授的选择也是非常多。

  如今宇文融高升宰相,正需要得力之人坐镇要职,对于自己接下来的职事安排,李林甫也是充满了美好的想象。

第428章 可授监察里行

  新的宰相上任之后,意味着朝中又迎来了新一轮的人事调整。而这一轮的人事调整结果如何,将直接影响到未来很长一段之间内执政宰相的权柄划分。

  但是随着人事调整展开,裴光庭作为瘸腿宰相、不能当司主事的劣势顿时便暴露无遗。

  首先其人自兵部侍郎进授中书侍郎,兵部便出现一个侍郎缺,但是不待裴光庭荐人代替自己,萧嵩便先一步进奏尚书左丞韦虚心继任兵部侍郎、为其副手。

  韦虚心虽然出身京兆韦氏,但也常年活跃在河西、安西等边地,对于边事军务同样非常熟悉,其人担任兵部侍郎,无疑更加巩固了萧嵩在军事上的话语权。

  除此之外,萧嵩又以中书舍人裴宽兼任御史中丞,将宪台这一监察要地也纳入自己职权之下。如此一来,萧嵩便不再像之前那般主要只是处置军事方面的事宜。

  作为门下省长官的宇文融同样动作频频,他先是举荐宣州刺史裴耀卿代替自己担任户部侍郎,之后又引旧僚薛侃为给事中等等。

  相对于其他两位宰相积极的举荐才流、划定权势范围,裴光庭就要低调得多,几乎没有提出什么人事任免的建议。

  这当然不是因为其人甘于低调,而是他的话语权实在不高。无论是在故司尚书兵部,还是在如今的中书省,包括宰相专门的办公机构中书门下,都被萧嵩稳稳压过一头,又不像宇文融那样有自己的自留地。

  所以除了在拜相那天稍具存在感之外,接下来的时间里,裴光庭便完全被时流所忽略了。

  当然,也不能说裴光庭完全没有任何举动,有关人事上的问题,他就提出了以太常寺协律郎、兼左拾遗内供奉张岱为监察御史。

  然而这一提议刚在中书门下提出,便遭到了萧嵩毫不客气的反对:“风宪之职,身系纲纪之重,凡所就任,皆需干能兼备,清直有闻。张岱薄有可称,皆文辞之类,未躬于州县,无廉声具闻,所历犹短、所用甚足,无需更加擢以显要,揠苗助长,过犹不及!”

  “令公所言,常言也,张岱其徒,非常才也!此徒三历试场,俱榜首以取,是谓才止于此?非也!唯有试则必有榜,有榜则必有首,常人得于榜首,荣幸至矣。非常人得居榜首,屈居也,张岱即此!”

  裴光庭沉默许久,一开口也是斗志昂扬,直将张岱拔高到一个才不可测的程度:“此徒不只有超逸之才,更难得风格劲挺、临事不挠,南宫丹青以记其事,出入群僚人皆有瞻。若以齿短薄之,摒于司宪之外,则宪台群僚,谁敢言风格更能胜之?某等既居此职,闻才而喜,擢才以用,惜位而不授,更待谁人?”

  “其才或非常,然职必有常、事必有绳,才不能量,是莫知也。职事需以公允处置,我不惜位,却惜不遇之常人!”

  萧嵩又继续说道,两人之间的对话火气也越来越大。

  “官以具位为能,人以中庸为可,凡所非常人事,皆不需以非常待之,所以令公无石堡城之功!莫测之变,具位之官所不能,无计之困,中庸之人所不可!令公度量为大,能容天下、寰宇?”

  裴光庭又反唇相讥,大有萧嵩不肯答应此事,他便决不罢休之意。

  萧嵩也没想到裴光庭近来全无声迹表现,如今竟为了这么一件小事而不肯低头,那张岱又究竟哪里值得裴光庭为之强硬争取、两个宰相为此争执不休?

  正在这时候,宇文融自外间走来,听到两人的争执内容后,他眸光当即一闪,稍作沉吟后便开口说道:“萧令公所虑,是稳重之见。纵有异才不可度量,然则官职却有班秩之定。人人自谓异才,难道都要超班授之?”

  萧嵩听到宇文融站在他的立场发声,紧皱的眉头才微微舒展开,望向裴光庭的眼神闪过一丝讥诮。

  裴光庭本来就是不是宰相的当然之选,如今仗着老臣与中官之势侥幸得位,之所以要急于为张说之孙谋求一个远非其资历能够胜任的官职,无非是希望能从不甘寂寞的张说那里获得更多帮助罢了。

  如今自己势位处处压制着他,现在就连宇文融都发声支持自己,裴光庭若再继续就此争执下去,只是自讨没趣罢了。

  裴光庭听到宇文融这么说,脸色虽然也变了一变,但却并没有太过失望,宇文融不会附和他本就在他意料之内,既然眼下强争不得,那就只能进行下一个步骤了。

  但他还没来得及发声将这争执告一段落,宇文融却又开口说道:“至于两位相公所谓张岱之才不可度量,是知之不深,遂有此见。我知之深矣,监察御史之职,他当之无愧。

  不过此徒毕竟资历浅薄,他历官不过两考,若以正职授之,难免会令诸下僚惊妒非议。依我所见,不如暂以监察里行兼事,两位相公意下如何?”

  他这番话讲完后,堂中两人脸色又全都一变。萧嵩自是没想到宇文融前后话语态度转变这么大,简直就是近乎戏耍自己!

  至于裴光庭则就是一脸的惊诧,宇文融对张岱口诛笔伐、乃至于主张将其罢官流放,他这里都不会感到惊讶。

  毕竟双方仇隙摆在这里,从宇文融联合崔隐甫等弹劾张说致其罢相之后,彼此就不存在和解的可能。张岱作为张说的孙子,自然也要承担这一份仇怨所带来的影响,而且这小子也屡屡挑衅滋扰宇文融,裴光庭也都看在眼里。

  可是现在听宇文融的口吻,却是对张岱颇为欣赏的意思,这家伙向来高傲躁急,什么时候如此有度量了?

  虽然心中充满狐疑,但宇文融总是同意自己的主张,为了打击萧嵩不可一世的气焰,裴光庭不暇仔细思忖,当即便也开口表示道:“宇文相公所言兼顾诸方、思虑周全,如此处置确是恰当。萧令公若仍以此为不妥,可付朝议。”

  “便如此处置吧,张岱可授监察里行,察其历任如何,再决授给正职与否!”

  萧嵩听到这话后,当即便皱起了眉头。把一个区区监察里行的任命放到朝议上去讨论,他可丢不起那个人。

  就连这种小事都要付于朝议,那又能指望他这个中书令决断什么大事?之前两个宰相被罢相,不就是大事搞不定、小事争不休!

  而且只看今年官员考课之后种种迹象,张说在朝中声势仍然不容小觑,真要把这件事摆上朝议的话,裴光庭和宇文融共持一计,若再加上张说由中推波助澜,那事情最终结果如何还真不好说!

  于是在争执了好一番之后,三个宰相终于在这件事情上达成了一个共识,一致同意授任张岱为监察御史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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