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军事历史> 大唐协律郎

大唐协律郎 第278节

第445章 东宫相召

  乐官院里,众人七嘴八舌讲述着方才的情景,各自脸上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容,显然张岱刚才的做法让他们大感快意。

  “薛少卿素无学术,礼乐典章全然不知,但却特好使弄群众,常为无益之事。署中同僚受苦久矣,张协律此番愤而斥之,当真是大快人心!某等群徒自应集思广议,以助张协律弹劾庸官!”

  赵岭一脸激动的对张岱说道,旋即又着员取来纸笔铺在案上,大声向着众人说道:“平日诸位满腹忿声怨言,今日都可一吐为快。我今在案记录,你等各自进言!”

  众人听到这话后,也都大声叫好气来,当即便排好了队依次上前来,将对薛縚其人的不满全都倾吐出来。

  太常寺虽然不是什么剧要所在,但也司职礼乐、属于专业性很强的一个部门。而在这样一个机构里,谁是真做事的人、谁是混子,平日里大家也都自有观察、自有判断。

  薛縚这个人不只业务能力差到离谱,同时又热衷于外行指导内行,尤其是一些盛大的礼仪筹备过程中,众人除了要忙碌于各自手头上的事务之外,还要仔细检查他所负责的事情、认真纠正其中的错漏,真可谓是苦不堪言。

  如果仅仅只是太常寺本身的事情也就罢了,这家伙却还随意指使署中官吏去做其他的事情,一众僚属在其眼中仿佛家奴一般。

  诸如马利征此番的遭遇,在其任职这两年多来,大家也都或多或少有所经历,此时吐槽起来自然也都义愤填膺,越说越是愤怒,并将希望都寄托在了张岱的身上:“张协律刚猛豪义,此番定能将薛少卿这庸官一举逐出太常,群僚不必再受迫害!”

  面对众人的诉苦告求,张岱也都微笑以应,但其实他内心里远不像在场众人这么乐观,甚至还有几分忧虑。

  众人在这里七嘴八舌的针对薛縚进行投诉,看起来这个人毛病多多、似乎是十恶不赦,但其实不过都只是一些小事罢了。

  诸如迟到早退、出勤率不高之类的问题,张岱一样也没少犯。而且薛縚有一样也没有说错,那就是若非马利征时常给他顶班做事,张岱也未必就会对其事这么上心。

  张岱自己知道马利征就是这样一个不会拒绝别人的老好人,帮署中其他人做的事一样也不少,并不是在刻意的阿谀讨好自己,但在其他人看来则未必。

  总而言之,薛縚固然有错,而且作风也很是惹人厌恶,但这些错误本身就不是什么大问题,是远不足以将之扳倒的。

  这么说吧,薛縚这些错误加起来,都不如今天张岱在官署中指着他鼻子叫嚣要干他的性质这么严重。而且其人不只是太常少卿,其家族乃是世代皇亲,他本身是太子的丈人、薛王的亲家,同时其家族去年又迎娶了一位公主,与皇家的亲谊更加深了一层。

  这样的人,哪怕再怎么昏庸无能,身上自有一层厚厚的盾防,轻易是撼动不了的。众人这会儿所整理出来的这些罪状,怕是连其一点皮毛都伤害不了。

  张岱之前虽然在太常寺官署中直接撕破脸要弄薛縚,但其实他也并没有什么太好的思路。

  因为薛縚这个人本质上就是一个碌碌无为的废物,他固然没做什么好事,但是就连做坏事也没有那个胆量和能力啊,虽有劣迹斑斑,却也难以上纲上线的加以严惩。

  不过张岱刚才的爆发,固然是因为实在受不了薛縚那副小人嘴脸,但也并不是纯粹的不管不顾的冲动,其实还有几分恐吓与逼迫薛縚的意思在里面。

  凭眼下这些材料是搞不动薛縚的,真要据此以奏,搞不好自己还会因为无事生非、不敬上司等等各项罪名而被踢走。

  可是如果薛縚因为心生忧惧而做出了其他的事情,那情况可就不好说了。张岱这一把就是赌这家伙病急乱投医,主动给自己制造把柄出来。

  当然这也谈不上是赌,因为这一次两人撕破脸,就是因为马利征没能尽力给东宫筹措庆典事宜所引发的。面对张岱如此咄咄逼人的威胁,薛縚自然会下意识的去寻找事主商讨对策,而这事主也的确是他最硬的靠山。

  不过事情会不会按照这种事态发展,张岱也是不能确定,所以在此之前他也得做两手准备,先把薛縚这段时间利用职务之便指使太常寺众人为东宫做事的证据给搜集巩固一下。

  于是他便亲自询问马利征这个苦主,让他将这段时间在东宫兼职的情况都详细的叙述一番,自己则在这些内容当中寻找一下有无值得大作发挥之处。

  正在这时候,又有人从外走进了乐官院中,乃是裴光庭的儿子裴稹。

  他行色匆匆、一脸焦急,进入乐官院后便大喊道:“张宗之,你还在此?大事不妙……”

  听到属员禀告,张岱从堂中走出来,望着裴稹阔步走来,便笑语道:“裴郎何事来访?”

  “你还有心情笑!你不久前做了什么事、得罪了什么人?还不快想法子不久,报复马上就来了!”

  裴稹见张岱一脸轻松笑容,顿时便又气急说道:“我今日当直少阳院,不久前见到太常薛少卿神态不善匆匆入拜,不久后太子便要着员索你。我怕旁人来拿,便先主动请缨,你究竟做了什么?”

  裴稹当下任职太子通事舍人,正是负责通报导引东宫诸臣辞见之礼。而张岱除了如今的官职外,还有之前兼授的一个太子侍读,所以也算是半个东宫属官。

  “倒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只是方才与薛少卿在署中起了争执,他恃权凌我,我气不过,便豪言要将他大加弹劾、除掉这个庸官!”

  张岱闻言后便又笑语说道,倒也不是刻意作此轻松姿态,见到裴稹寻来,他所需要的把柄便也来了,他心里当然高兴得很。

  “什么?你两何事起衅、竟然这么严重?怪不得薛少卿那么气急……”

  裴稹听到情况如此,脸色又是一变,旋即便又轻声道:“既然如此,你还是暂且不要去拜见太子了。方才苑中太子仪态颇有不善,你若前往,怕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我先归告访你不得,替你拖延一下时间,你再去别处求告亲长,希望能将事情应付过去。”

  好兄弟啊!

  张岱抬手拍了拍裴稹的肩膀,旋即便笑语道:“裴郎有心了,不过事情倒也没有多么严重。我新任监察里行,举劾不法是我份内事宜,所纠薛少卿渎职又是我本司太常寺的事务。

  太子不知究竟,或是偏听薛少卿所言,既然使你来召我,我又岂能避走不见?正要据实以奏,太子了解详情之后,想必能有所改观,或还要赞我正直不阿呢!”

  “你想的太简单,疏不间亲啊!”

  裴稹见张岱还是有些浑不在意,当即便又气急说道。

  不过相处多时,他总算对张岱也有几分了解,自知这家伙满腹心机,绝不是什么天真单纯之人,再见这小子一脸的有恃无恐,不免便心中一动,凑上来小声道:“你早有后手准备,可以从容应对太子诘问?”

  张岱闻言后便摇摇头,他倒也没有撒谎,太子并不是他这一次发难的目标,而且对方会以怎样的态度来面对自己他也拿不准,自然谈不上有什么后手准备。

  这一次过去,那就是准备好要唾面自干了,反正只要因为这件事见到太子,他瞄准薛縚的这一杆大狙就有子弹上膛了。

  “你等且先留此,我有别的事情需要暂时离开一下。若有同僚过来告事,全都妥善记录下来!”

  为免此间群徒心情忐忑,张岱没有告知他们太子召见自己的事情,返回堂中后吩咐一番。

  虽然说薛縚在太常寺所犯诸事不算什么大罪,但小错多了也能证明这家伙当真是一个不知轻重的庸才,细节扎实起来,攻击才有力量!

  正在伏案记录的赵岭闻言后连忙点头说道:“张协律放心罢,下官等定将薛少卿凡所劣迹记录清楚,绝不任其藏奸隐恶!”

  张岱见状后还很是满意,他本来还在考虑带谁去御史台给自己做帮手判官,现在看来,这赵岭就是一个好苗子啊。

  这家伙处理文书的经验丰富,之前就有追从自己去冲犯亲王的事迹,如今搞太子的丈人都积极踊跃,正适合作为心腹爪牙来培养!

  张岱打算此事过后便找个时间询问一下赵岭的想法,现在就先不说了。毕竟这件事如果不能搞定的话,他自己估计都难以再在御史台立足了,言之过早免得空欢喜一场。

  心里这么想着,他又迈步走出堂去,向等候在外的裴稹招招手便一起出门。

  裴稹却还有些不放心,犹豫片刻后凑上来小声问道:“要不要将事情告我耶?”

  “眼下还不用,见过太子之后再作计较吧。”

  张岱想了想之后便又说道,薛縚既是皇亲,又是三品银青光禄大夫,正正经经的亲贵大臣,自己想要弹劾其人,也是需要获得宰相的首肯和支持的。

第446章 言谏不可,则以命谏

  当裴稹往坊间乐官院去召见张岱的时候,西内少阳院中,薛縚仍在一脸愤慨的控诉着张岱过往对他的冒犯与羞辱:“此徒气壮胆恶,全无尊卑之念,往者屡次触犯于我,我不欲生事,只道少徒顽劣,笑释而已。结果他非但未受感化,反而越发的变本加厉,此番新授御史之职,竟敢如此狂妄放肆!”

  太子本就对张岱印象不佳,此时听到丈人的控诉,心中也是恼怒不已,当即便拍案喝道:“此幸进小人,略有几分轻薄之才,自恃内外皆有后盾,所以目中无人!丈人且息怒,待其入苑,我绝不饶之!”

  薛縚当然想狠狠的惩罚张岱一通,来出一口心头的恶气,而当听到太子这一番话后,他又不免心中一动,口中徐徐说道:“此子虽小人,但也确有依仗。他擅弄声辞、士林中略享薄誉,太子久处宫苑,声迹无闻于外,骤加惩罚,恐惹嫉才之非议。

  纵然其罪确凿、处罚应当,但他家满门词士,自有矫饰之辞传扬于外,太子则难一一自白于人前。欲加处置,还是要深加思量,不可轻率行事啊!”

  “那依丈人所见,该当如何惩治此徒?将东宫群属尽集此中,宣其罪过、与众弃之如何?来日纵然有人意欲混淆是非,自有群属为我做喉舌、加以辩白!”

  太子想了想后便又说道,他虽是太子之尊,但却于人间寂寂无名,这也让他颇感苦恼,尤其希望能够给自己树立一个恩威厚重的形象。

  至于张岱在他看来则就是一个极佳的立威工具,此子时誉有之、官爵有之,但本身又是一个卑职下僚。其祖父张说虽然权倾一时,但却早已失势。他家新出门户,也没有什么深厚复杂的根基和人脉,不必担心处罚此徒而树敌甚多。

  唯一有些让他忌惮的,就是此子颇得圣宠,内宫中武惠妃对其也多有关照。

  但这一次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一则他公然忤逆羞辱上官、且还是自己的丈人,二则此徒还兼任太子侍读,但自从受职以来便一直无履于此,于公于私,太子都有足够的惩罚他的理由!

  不过他自小便受到极为严格的管教,也让他的性格变得有些谨慎小心、优柔寡断,听到薛縚这么说,心内也不免迟疑起来,想要将东宫属官们都召来,一起为他做见证。如若圣人不喜,众人也能一起分担。

  “不妥不妥,诸东宫官多功臣子弟,品流复杂,其中不免有其亲友党徒。况且当下非节非礼,仓促召集众人,短时间内未必能够聚齐。人多眼杂,若使消息走漏,也不免会再生枝节。”

  薛縚在沉思一番后,缓缓摇头否定了太子的想法,转又提出另一个主意:“此徒骄狂不只一时,欲加制裁报复者也不只一人。当世与之有仇而权势强盛者,非霍公王毛仲莫属!霍公诸子多供职东宫,不若召毛仲诸子来与相斗。王氏得此机会,还要感激太子呢!”

  “不错,霍公几度遣子示好,这样的小事,他必然也不会拒绝。况且,这是为他报仇泄愤,我旁观而已。若是不能尽兴,东宫僚属失礼闹斗于苑中,我还要再加惩诫呢!”

  太子闻言后便冷笑道,只觉得此计一举两得,心中也大为意动,当即便抬手吩咐道:“速召率更令王守庆来见!”

  太子率更令执掌东宫礼乐、刑罚等诸事,王毛仲的儿子王守庆如今正居此职。

  这段时间太子为了在圣寿日上献乐祝寿,召集伶人乐伎加以练习。

  但因其所居少阳院外便是门下省以及下属的弘文馆、史馆等建筑,太子又不想给朝士学官们留下一个醉心声色的错觉,于是便将这些乐人置于左金吾仗院北厢一隅练习,也便于在乐具库借使乐器,诸事交由王守庆监督,此时召见其人倒也方便。

  王守庆在来到少阳院听完太子的交代后,当即便一脸激动的说道:“张岱这恶徒心怀奸诈、浪荡薄行,往年我家以礼待之,此徒竟然犯下淫行,臣父子至今都恨之入骨,盼能惩诫淫贼!太子殿下既然将事付臣,臣绝不轻易饶之!”

  他们这里准备好阵仗后,张岱也跟着裴稹一起来到了少阳院外。

  大明宫本为贞观年间造给太上皇李渊养老,但是还没有造成李渊就驾崩了,于是便闲置下来。一直等到高宗时期,才又继续建造并投入使用。

  因此大明宫是没有东宫的,而皇太子以及一众东宫属官们仍然要在太极宫的东宫居住并办公。只不过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当今圣人舍不得让太子别居东宫,于是便在含元殿一旁圈出一处别院让太子居住。

  这别院本来也没有名字,而且位置也不固定,只是随着太子渐壮,而且诸王也都陆续出宫就邸,太子所居便也有了少阳院之称。

  去年圣驾移居南内兴庆宫,但是兴庆宫格局略微狭窄,宫室营建也还未尽完善,因此太子仍然留居在大明宫的少阳院,还未随驾搬到兴庆宫。

  这大概也是太子从被册立以来、总算在远离皇帝的地方有了一片属于自己的、相对独立的天地,或许太子因此以为他年龄渐壮,圣人也将会陆续放松对他的监管,父子分居两处大内便是一个放其独立的开始。

  但这显然是想多了,这父爱厚重如山,只是当下因为财计所困而略有疏忽而已。等到手头宽裕一点,兴庆宫中必然会再起一座少阳院。

  大明宫中的少阳院远比太极宫内的东宫小得多,基本上只保留下了居住的职能。像太子詹事府、左右春坊等东宫衙署,则还统统留在东宫。

  东宫属官们也只是在望朔之日于别殿参拜太子而已,大部分日常是不用来此当直的,仅仅只有裴稹这样的门童需要排班当直。其他东宫官则就清闲得很,顶多太子需要出行时再去通知聚集,总得在人前把储君的排场摆出来。

  张岱今天过来也是冒着一定风险的,不知道太子将会怎么收拾自己。但太子总归还是没有胆量直接在这里弄死他,那别的也都不算什么,甚至太子搞得他越狠,他就越有理。

  他跟太子关系闹得越僵,在他大姨和圣人那里则就变得越发面目可爱。

  所以只要太子不是给他造成什么物理上的伤害,别的情况他也都能安然受之。如今他又官居御史,哪怕太子也不能直接将他按翻在地打板子。

  总归他也还算是欺负老实人,如今的太子若是已经疯的跟李承乾一样了,那他说什么都不会过来。

  如今的太子总归还是一个阳光大青年,也没有因为武惠妃频频攻势而有什么夺嫡之危,对于自己顺利继承大唐帝国这件事还有着满满的期待,行为上自然也不会太过暴戾与变态。

  但太子作为当今圣人的儿子,总归还是有几分遗传的,秉性和行事风格或许会有几分出人意料。

  所以在进入少阳院之前,张岱还是叮嘱裴稹道:“稍后入见,若太子意态大怒、威逼甚切,你也不要当面为我发声求情,赶紧退出去寻外援!”

首节 上一节 278/282下一节 尾节 目录txt下载

上一篇:大明:靖难戍边,称霸天下

下一篇:融合小金人,加入女神聊天群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