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世家五百年 第52节
为什么还不能隐瞒这些事,因为天下人雪亮的眼睛在看着!
所以改史有用吗?
没用!
只是徒然的让天下人发笑,继而讥讽,你看那皇帝,不过是篡位而来,掩耳盗铃,还让天下人谈什么忠义仁孝!”
朱棣一直挺直的腰瞬间塌软了下去,一直紧紧握着的拳头也松了开来,他不得不承认,李祺说的非常对,改史真的只能欺骗自己而已,根本就没人会信,日后还只会引人嘲讽,乃至于对皇帝失去敬意。
他嘶哑着声音道:“妹夫既然这样说,想必是有更好解决的办法了?”
李祺向着朱棣拱手躬身行礼,这郑重的举动让众人皆是一惊,不自觉的就都坐直了身子。
刚才李祺说那些石破天惊之语都随性而言,现在这是要说什么,竟然会这么郑重。
“祺认为殿下根本就不必如此心虚,赵光义怎么能够和您相提并论,他深受兄长大恩,却不思回报,反而谋害宋太祖,转而又迫害宋太祖之子,为人所诟病岂不是正说明天下人心之正吗?
祺请问殿下,唐太宗亦是通过玄武门之变而登极,他可有错吗?”
“自然没错!”
朱棣立刻高声道,李世民是他的偶像,“太宗开国,功勋卓著,却被李建成和李元吉忌惮,身陷死地,若是不经玄武门,怕是反而要死在二贼手中,贞观之世,亦是见不到了。”
“正是如此!”
李祺颔首笑道:“当时的唐人是这么想的,千百年后的我们也是这么想的,这便是天下人心的力量!
所以唐太宗敢让大臣在史书上直接写出他亲手射杀了他的亲哥哥,因为他坚信自己做的没有错!
周公诛管、蔡,太宗杀兄弟,这都是为了天下
殿下,您是先皇临终前事实上的嫡长子,本就负有维系宗家之责,靖难之事,您又有何错呢?
难道要枯坐北平而待死吗?违背了先皇之命和遗志的是建文,不是您!”
朱棣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李祺还是第一个说他靖难没错的人,其他人就算是他的妻子和儿子,心中怕也是会认为做的是错事吧?
甚至就连他自己,午夜梦回之时,都恐惧于自己所做之事。
“可建文是皇帝……”
朱棣说出了这句话,他紧紧的盯着李祺,他需要更多的心灵力量去支撑他虚弱的内心。
李祺!
本王知道你是天下最富盛名的大儒,来告诉本王,也告诉天下人,本王没做错。
李祺没有让他失望,他大声的说道:“汤放桀,武王伐纣,贼仁者谓之贼,贼义者谓之残,残贼之人谓之一夫,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弒君也!”
朱棣从来没觉得孟子这么顺眼过。
说完这句话,李祺再次踏前一步,他身上有股厉声道:“殿下若要天下清平,就绝不能让自己的身上背负反贼、弑君的名声!
否则天下的道德风气必乱!
唯有堂堂正正的行天下王道,才能使大明长治久安。
以祺之见,当于皇宫大内,召集百官、士子、京城耆老,而后执建文诸臣,问天下之罪!”
第65章 燕王何意
秋意本多萧瑟、枯零败落之景,应天城中却似是燃着一股夏日灼灼的浮华炽热之风,概因人心浮动焦躁而致。
城内城外皆屯驻着燕王大军,城中处处皆能看到全副武装的士卒,而在城外龙鸣驿之所在,里里外外防备甚严,各营士卒井然有序,远眺而去,燕王大纛王旗正迎风而展,带起烈烈秋风,甚是飒爽。
自北军破城、皇帝自焚,北军全权掌管应天以来,燕王大驾、王旗大纛便立在城外,整座京城都能看到那高高扬起的“燕”字,可燕王却未曾再入城中一步!
日间夜幕之间,皆有官员伏身入营而拜,以求晋身之阶,却没人见到燕王当面。
何其反常!
朝廷最后的野战军团在灵璧被击溃,现在还有谁能阻挡他的脚步,九五之位就在眼前,燕王竟能忍住不进宫登基为帝?
直到三日之后,在外勤王的齐泰、黄子澄皆被押回应天,燕王大纛终于开始从龙鸣驿开始移动,众人才知道燕王所说的天机是何物。
燕王以“清君侧、靖国难”为名起兵,而他要清的奸臣便是齐泰、黄子澄,如今定是要斩杀这二人,才愿意进宫登基。
可稍后所传燕王之命,又让应天诸官吏迷茫了。
燕王并没有直接处死齐泰、黄子澄,而是下令三日后,京城中九品以上官员、应天府中耆老、官员皆要入宫,燕王要问罪天下!
问罪天下?
燕王莫不是糊涂了,有罪者何人?
难道不正是燕王自己吗?
早日登基为帝才是正道,偏偏还要为自己粉饰一番,光天化日之下,岂不是要成为一场笑话?
世道并不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
秋风飒爽,万里无云,三日前燕王殿下了令,京城中一切如洪武旧日,叫卖吃食的商贩、青楼楚馆的姑娘们、连年大战而萧条的诸行各业,因着燕王之令,升起了一片热闹的歌舞升平。
秦淮河畔的胭脂香顺着花船扑入了秋风之中,街道上好似恢复了往日热闹,燕王殿下并不是如朝廷所言的残暴,这京城换了个主人也没什么,总还是朱家的天下。
朱棣这几日静静的望着京城百姓情绪的变化,天下大部分的人对他登上皇位,似乎并不排斥,这是个让他心中大定的事实。
他站在京城,却好似看到了整座天下的人心。
这便是一叶落而知天下秋!
问罪之日天微微亮,风扬而起的燕王大纛往皇宫而去,仅仅数日,燕军诸将便只觉燕王殿下大为不同,身上多了几分从容不迫。
皇宫自然早已被燕军所控制,对宫妃、宫人等俘虏而言,进城的是燕王,这大概是不幸中的万幸,虽是相当于亡国的下场,却到底是血脉至亲,便是身陷囹圄,总归会留下一份体面,不至于被士卒侮辱。
朱棣、李祺等一行人于宫中乘马而入,望着往昔煊赫的奉天殿已然是灰烬废墟,前日的一场秋雨扫尽了黑灰余烬,光秃秃一片白地。
朱棣没说话,正要策马再往三大殿内里而去,便听有奔马之声呼啸而至,高阳郡王朱高煦策马而来,脸上带着兴奋之色,人未至,声先到,“父王,看儿子寻到了何物?”
众人齐齐闻声看过,只见朱高煦手中持着一刀,金玉镶就,于天光之下流光溢彩,鞘上铭刻七星,恍若星辰,华贵至极,朱棣瞳孔一缩,他如何不识得此物?
竟是父皇视之如宝的七星宝刀!
朱棣接过此刀,心中已然有几分激然,双手把持缓缓抽出,但见刀刃明堂,印照天光,宛如剪出一片秋水潋滟,“好宝刀,合当英雄配!”
“那普天之下,舍殿下之外,又有何人呢?总不能是成灰做土的建文?”
诸将皆提着缰绳轰然大笑,尽显肆意之色。
朱棣亦是爽朗一笑,不作别言,不曾临于天下至尊位时,宝刀摄人,可现在走到了天下的巅峰,宝刀便仅是作配之物了。
他将宝刀回鞘,而后挂在腰间,缰绳轻提,马蹄轻跃,沿着台阶而上,往华盖殿而去,尽显从容之色。
李祺等人引众随行,不多时便已然落在了原华盖殿与谨身殿间的空地上,而那处已然有持着仪仗的燕军士卒,以及吕太后、一干亲王等建文系的皇室宗亲等候,俱是脸上有惶然惊恐之色。
马蹄声落,唯有抬头仰视,才能见燕王当面。
望着这一干老幼妇孺,朱棣下了战马,按住腰间宝刀,上前复行几步,走到吕太后之前,并无盛气凌人之色,只感慨一句,“皇嫂,别来无恙乎?”
不称太后,吕氏心中凛然,却又无可奈何。
朱棣不待吕太后回应,便又转向诸王言道:“尔等小子,宗家亲长在此,何不前来拜见?”
诸王年岁尚小,这些年又听多了燕王狂悖之词,自是惧怕不已,却不得不上前,战战兢兢,伏而拜之,这等噤若寒蝉之态,让朱棣微微皱眉,吕太后见到这一幕,心中只觉痛然,“殿下,本宫知道你对皇帝心中怨怼,可这些孩子不过是稚童,殿下何必与他们计较,平白失了亲长的慈爱,没了宗家的情谊。”
朱棣本还算温和的脸色瞬间便冷了下来,扶刀面向吕氏昂然道:“皇嫂,本王知道你心乱如麻,是以对你有几分宽容,可还是要慎言才是。
今日见一见你们,不过是知会你们一声,建文其人虽祸乱天下,迫害宗家,但本王还不至于和你们这些无知妇孺计较,你们是本王的亲眷,日后莫要做出这一副畏畏缩缩之态,平白辱没了我朱氏皇族的风骨。”
吕太后听到祸乱天下四字,已然是面色惨白,摇摇欲坠,燕王所求,燕王所问之罪,竟已然不止于清君侧!
又听到朱棣后面所言,才算是止住了颤抖,心中竟然生出一股悲戚的欣喜,至少燕王暂时不会对他们动手。
朱棣不曾在意吕氏或惊、或喜,不过是个深宫妇人罢了,转身上了马,居高临下与众人道:“今日本王要在奉天殿旧址之上,问罪天下,皇嫂便带着宗家诸小子,列于高台左侧,听听本王的一番肺腑之言,诚挚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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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如其名,是不正经文,看了有点癫癫的感觉,像克总发糖一样,诙谐轻松,画风清奇。
第66章 陛前问罪
话说自燕王发下教令,城中百官自然惴惴不安,可与历史上唯一所不同者,大概是那些曾准备为建文直接殉难的文官们,没有死在漆黑的夜中。
既然燕王要问罪,那便问一问罪过,辩一个是非对错,正衣冠、着朝服,而后进宫,按照教令之日,宵禁一开,诸官府邸、宅院便依次大开,马车往宫中而去,竟似流水如织,成列如龙!
临近宫中的长安街上已然看到了井然有序的燕军士卒,旗帜高扬,转过白虎桥,从西安门入,转过西华门、武英门,绕过武楼,入目所见的是仪仗、伞盖、华盖,而后是燕军军旗,以及王旗大纛,立在原奉天殿所在。
自朱允炆自焚,这还是诸臣第一次进宫来,却已然是物是人非,见到那烧为白地的奉天殿,顿时便有不少建文忠臣,竟痛声哭泣起来。
不过大部分官员只是眼观鼻、耳观心低头瞧着地面,不发一言,生怕被燕王打为建文一党,无论是失了前途,还是性命,都不是他们所能够承受。
哗啦啦。
一阵铁链摩擦地面之声从诸臣身后而来,群臣回头望去,顿时大惊失色,齐泰、黄子澄、方孝孺三人俱被拷着枷锁,脚间亦是碗口粗的铁链锁着,由一行士卒押解而至。
“齐公!方公!”
那些效忠于建文的大臣几乎立刻便想要冲上前来,却被押解士卒明亮中闪着寒光的刀刃逼退,众卒持刀齐声喝道:“敢有上前者,立斩之!”
方孝孺慨然道:“诸君莫要上前,不过是死难殉国而已,又有何惧之?”
黄子澄亦傲然道:“燕逆既然要在天下人面前问罪,那我等便与其好好论一论这个是非对错,看看我等是奸臣,还是他是个反贼!
纵然死在这里,史册亦知晓,天下四海亦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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