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从军行 第114节

　　这个条件，简直就是在侮辱黄巢，因此黄巢拒绝接受，转而攻入乃转兵浙闽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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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三月到四月初，幽州军围城已经一月有余，在这期间，白义诚屡屡劝说陈从进，强攻蔚州，但皆被陈从进所拒。

　　到四月初三，白义诚直言，愿率部众，强攻蔚州，但请陈从进出兵以为辅助，对于这个要求，陈从进答应了。

　　陈从进趁此机会，以为大军打造攻城器械为由，将蔚州四邻的工匠搜罗一空，并就地征发民夫，砍伐林木，以造攻城器械。

　　蔚州守将傅文达见许久未有动静的幽州军大举而动，心中莫名的松了口气，他知道，很可能是陈从进不想这么磨下来去，这是要强攻蔚州城了。

　　说起来，傅文达被李克用留下守城，着实是个苦差事，城中军卒加起来六千众，守蔚州城是已经足够了。

　　蔚州城虽然坚固，但城池却不大，城中民户不过三千户，人口至多万余人，军队的数量差不多快顶上城中百姓的丁口了。

　　围城一月，城中粮食所耗颇大，傅文达只能寄希望李克用尽快击败代北行营，再携大胜之威，击退幽州军。

　　否则的话，陈从进再围三个月，蔚州城的粮食就将耗尽，届时，不用攻城，蔚州城便不攻自破了。

　　在蔚州城下沉寂了一月，战争的号角即将再次响起。

　　白义诚倒是兴致勃勃，只是陈从进却是兴致缺缺，这一仗，不用看，就知道攻不下来，陈从进知道白义诚也知道打不下来，但他仍然要打。

　　这一仗，白义诚是打给朝廷看的，为了证明他对朝廷，对圣人是忠心耿耿，就为了让自己的名字，能在朝廷诸公的耳朵里转一圈，白义诚便愿意付出自己族人的性命。

　　而既然白义诚愿意，陈从进也不阻止，这一次攻城，损失的是白义诚的实力，对他陈从进并没有什么损失，还能堵一堵朝廷的嘴，省的老是催促自己攻城。

　　就算万一白义诚大发神威，一举攻破蔚州，那对陈从进而言，也是好事，无论能不能攻进去，左右都是好事，那又何乐而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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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白义诚强攻

　　随着晨光渐渐亮起，寂静的幽州军营地，开始变的喧嚣。

　　陈从进此时正在大帐外，练习着弓箭，一副靶子立在八十步远，陈从进拉弓，屏息，只听啪的一声，一支箭矢，正中靶心。

　　虽然当上了节帅，但是手头上的功夫，也不能全丢掉，只是如今的训练强度，比起曾经的自己，确实已经少了许多。

　　推官杨建在陈从进身旁，赞道：“大帅神射！”

　　陈从进哈哈一笑，摇头道：“靶子是死的，人是活的，射中静止的靶子，和射中移动的人，是两码事。”

　　一说到，陈从进就想起了前些日子，那个在近百步的距离，一箭射中李克用信使的程溥毅，那一箭，射的确实有些水平。

　　太阳在东边开始冒头，万丈的光芒，渐渐驱散了残存的寒意。

　　白义诚及其部下，已经在营外吆喝，呼喊着，声音有些嘈杂，那是吐谷浑的军队正在整顿队形。

　　白义诚虽想浑水摸鱼，但此人也不是个蠢货，跟随陈从进南下的四千骑，是白义诚的重要的资本，他怎么可能就这么白白浪费在蔚州城下。

　　因此，白义诚在蔚州之地，以厚赏诱惑吐谷浑，以及昭武九姓的部民。

　　昭武九姓，大致包括康，安，曹，石，米，史，何，穆等姓，昭武九姓的胡人，源于中亚粟特人的泛称。

　　特别是随着东突厥颉利可汗降唐，原突厥内部中的昭武九姓部落随之入塞，这些部落，大部分被安置在敦煌，凉州，河西走廊，但也有部分被安置在关内道一带，也就是云槊蔚诸州。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迁居蔚州的九姓粟特人，到现在早已和奚，契丹，吐谷浑，沙陀胡混居，由于太过于混乱，也实在没法辨别，因此，大部称为杂胡。

　　穷的就剩一条命的部民，在得知吐谷浑大首领要征募他们打仗，还给厚赏，那真是趋之若鹜，没过多久，白义诚便募集到超过三千余各部杂胡。

　　随着天色大亮，陈从进施施然的用过朝食，然后才在诸将的簇拥下，来到大营外，此时白义诚已经筑起高台，作为临阵指挥台。

　　见陈从进到来，白义诚连忙迎接，口中道：“大帅亲临，那此战指挥之权，非大帅莫属。”

　　陈从进呵呵一笑，婉拒道：“白将军才略双全，本帅为将军压阵。”

　　白义诚也只是客气一番，随后白义诚请陈从进及诸将上高台观战。

　　自陈从进到刘世全，向元振，王猛等一干诸将，皆是一脸轻松，毫无心理压力，这一战，大家安心当个吃瓜群众立即可。

　　白义诚大喊道：“擂鼓，吹号！”

　　阵后一排士卒，鼓起腮帮，用力的吹响牛角号。

　　号角低沉的呜呜声，顿时响彻蔚州城内外，前排无数的部民，举起盾牌，架起飞梯，朝着蔚州城缓缓涌动。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诸将皆是内行人，自然看的清楚，这些部民相互间的配合，几等于无。

　　刚走没几步，就有人走的快，有人走的慢，阵型没一会的功夫，就变得如同放大号的锯齿一般。

　　因此，刚走不到二十余步，这些杂胡兵，就被白义诚派下去的军官勒令止步，重整队形。

　　这一幕，看的诸将一脸难受，王猛撇撇嘴，低声道：“就这帮人，要是能打下蔚州，那老子就光屁股在军中转一圈。”

　　声音虽然不大，可高台就这么大点的地方，王猛吐槽的声音还是不可避免的传入白义诚的耳中。

　　白义诚一脸尴尬，但也只能装作听不见。

　　事是这么个事，但话不能这么明着说，这让白首领多尴尬，于是，陈从进瞪了王猛一眼，骂道：“就你怪话多。”

　　虽然看起来不堪用，但这些部民看起来士气倒是挺高的，场面也挺大，密密麻麻的人群，仿佛像一片巨浪般，涌向蔚州城。

　　蔚州城上城下，鼓声大作，人声鼎沸，城头上看起来也是忙碌个不停，大批军卒已经上城，一捆又一捆的箭矢被搬上城楼，滚木雷石等守城常用物资，自然也不会缺席。

　　在抵进五百步内，城头上五架床弩率先发起了第一轮射击。

　　势大力沉的弩箭，瞬息而至，五支弩箭只有一支射空，其余四箭，皆射入部民的队伍中。

　　其中一支甚至一口气，贯穿了四个人，随后狠狠的扎进土里，一轮床弩的射击，伤亡不过十余人，可是如此惨烈的死法，让周遭的部民兵感到惊惶。

　　眼见部民已经有迟疑不前的迹象，白义诚急令冲锋，只听鼓声变的急促，全军冲锋的令旗，持续的在摇晃中。

　　冲锋起来，速度一快，让这些部民还来不及感受恐惧，不至于东想西想，至于体力耗费过大的问题，这根本不在白义诚的考虑之中。

　　陈从进看的也有些牙酸，这要是能打下来，那除非天雷助阵，一口气把城上的守军都给劈死，否则的话，绝无攻下蔚州的可能。

　　就为了表个忠心，消耗掉这么信任白义诚的部民，这可是他用自己积攒多年的名望所换来的，至于值不值，怕只有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等这些部民从入城头弓箭射程后，只见空中，一片黑点呼啸而至，无数黑影在高处逐渐变慢，随后箭头向下，加速倾泻而下。

　　只见正在冲锋的部民，惨叫声四起，不断有人倒地痛呼，箭雨一波又一波，连绵不断。

　　一团又一团的部民，顶着箭雨的打击，飞速的铺上飞梯，然后踩着飞梯，越过了护城河，不时有人因中箭而倒入河中。

　　一些箭术不凡的部民，也举起弓箭，朝着城头射击，只是双方的死伤比例，怕是有数倍之多。

　　陈从进对着白义城说道：“白将军，这般攻城，若无精悍之士，怕是无用功啊。”

　　白义诚眼见云梯已经开始搭上城墙了，他先是看了眼监军田文灿，随后咬咬牙道：“大帅所言甚是！”

　　随后，白义诚对着身边的部将，沉声道：“带一千勇士，登城！”

第250章 桀骜

　　什么叫穷横，穷的只剩一条的命部民，其承受伤亡的韧性，到现在已经有些出乎陈从进的意料之外。

　　陈从进本以为这些部民最多越过护城河后，就该全线崩溃，但在此时，虽有不稳迹象，但离崩溃，却还有些距离。

　　而这其中，便是白义诚派遣了自己的部下，亲往前线，充任军官，就算是临阵磨枪，但起到的作用，还是非常大的。

　　陈从进见到这种场景，心中一动，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大规模的用这些胡兵，人穷，要求也低一些，打仗耗费的赏赐也能少一些。

　　想必白义诚也是看到了这些部民的韧性，这才派出了自己的骨干，紧随其后，进行攻城。

　　“杀啊！”“冲上去！”

　　嘈杂而又混乱的喊杀声，在蔚州城下四处响起，打到现在，战场已经很混乱了，城上城下，箭矢互相攒射，至于阵型，已经看不出什么阵型了。

　　白义诚派出了自己精锐的一千部众，虽号称精锐，但看其装束，比起幽州军而言，那完全是低了整整一个档次，但比起先前攻城的部民而言，那却又奢华无比。

　　攻城军队的数量不少，虽说质量不强，但怎么也能威胁到蔚州城墙，打到现在，才算真正的进入高潮。

　　一旁的田文灿大声道：“白将军公忠体国，奋勇杀敌，本使一定上书朝廷，白将军之忠义，定当简在帝心。”

　　说完后，田文灿还看了看陈从进，但让田文灿有些失望的是，陈从进一脸赞同的点点头，口中却是什么话都没说，仿佛听不出田文灿影射的意思。

　　白义诚听后，心头十分高兴，即便部民已经死伤颇大，但白义诚的脸上，却不由自主的露出灿烂的笑容。

　　由于新增了援兵，本已低沉的部民，士气又回升了些许，此时的蔚州城墙上，已经爬满了人，远远望去，直叫人头皮发麻。

　　在这个时代，强行攻城好像没有第二招，只有一个招法，蚁附攻城，上头不断有人影掉落，一些云梯在城楼倒下火油后，随后便腾起熊熊大火。

　　黑色的浓烟腾空而起，陈从进在阵后都能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里头还混杂着一股怪异的腥味。

　　向元振看的入神，忍不住开口道：“要溃了……”

　　能坚持到现在，已经算是白义诚超水平发挥了，果不其然，在向元振说完后不久，前线的部民再也承受不住伤亡，仓皇失措，乌泱泱的人群，朝着后方狂奔而来。

　　看戏看到现在，已经剧终落幕，陈从进下了高台，而白义诚已经带着亲卫，前去收拢败军。

　　诸将议论纷纷，皆是在讨论此次攻城的得失。

　　说起来，白义诚的步骤没什么大问题，中规中矩，只是缺少大型的攻城器械，以及军队的质量不高。

　　不过，就算这一切的短板皆被补平，强攻坚城，攻城一方的伤亡，定然也是触目惊心。

　　向元振长吁一口气，说道：“强攻坚城，智者所不取也，任你勇冠三军，城头扔下火油，谁能逃的脱。”

　　王猛也摇了摇头，说道：“还是要野外厮杀，就是战死也算是死的其所，上去爬墙，被汤火弄死，那才真是倒霉。”

　　部将一言一语，皆是表示，若是城中守军坚定死守，那这城还真是不好攻，日后打仗，最好是避免攻城。

　　这一场攻城战，归根结底，不过是白义诚觉得自己一直没有功绩，而强行开启表忠心的演戏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