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从军行 第115节
或许在白义诚的心中,也把陈从进的幽州军,当成了自己的背景板,再通过监军田文灿,告诉朝廷,你看,我多忠心,明知实力不济,也要拔剑杀敌,再看看陈从进,坐拥雄兵,却是顿兵城下,毫无誓死报国的信念。
不过,这些事,陈从进完全不在意,在白义诚攻城失败后,陈从进在军中,搞起了球赛,并在各军之中,组织参赛,缓解军中枯燥的生活。
蔚州再次恢复了安静的对峙状态。
而在河东,李克用撤离蔚州后,再次率军攻入析州一带,大掠民财,新任河东节度使的李侃,身负朝廷重任,如何能忍的住这口气。
再加上幽州军已经挫败李克用,大军依旧围住了蔚州城,李侃认为,彻底击败李国昌父子的时机已经成熟了。(陈从进给河东诸镇的文书,告诉诸镇,李克用未能解蔚州之围,幽州军俘捉李克用大将史敬存。)
李侃在四月中旬,点河东兵马万余人,又檄调河阳,昭义诸镇军,共计两万余众,在静安县附近,和李克用对上了。
河东诸军技艺娴熟,军阵严谨,李克用以沙陀骑兵冲了两阵,不能撼动河东军阵脚,李克用随即亲率精骑,奔袭侧翼昭义军。
昭义军在节度使李钧阵亡后,士气一直不振,在李克用强冲之下,阵脚大乱,李侃急令河东军急攻,以缓昭义军之危局。
但军情越是紧急之时,河东军越不用命,牙将贺公雅,公然言:“事急矣!宜守不宜动!”
河东军拒绝驰援,侧翼的昭义军大溃,溃军鼓噪不止,纷纷言要回返泽州。
李克用本想再趁此机会,卷着昭义溃军,冲垮河东军,但河东军当机立断,弓箭毫不留情的射向敢于冲阵的溃军。
昭义军凄凄惨惨,从上到下无一人没有憋屈的感觉,跟着曹大帅赴任河东,结果曹大帅死了,新任昭义军节度使李钧又死在河东,河东这个鬼地方,天克他们。
河东军大将康传圭亲率两千骑,出阵掩护,李克用见无机可乘,随即见好就收,携带着劫掠而来的钱粮,回返云州。
经此一役,康传圭在军中的声望大增,可李侃却对河东将门彻底死心,因此,在回返晋阳后,密令河东都虞候密捕贺公雅部卒作乱者,族灭之。
余党近百人称报冤将,大掠三城,晋阳大乱,李侃本以为能趁此机会,一战而定李氏父子,结果,河东军将之跋扈,已经超过了李侃的想象。
第251章 离间计
李侃杀贺公雅,河东诸将极为不满,贺公雅余党号称报冤将,劫掠晋阳三城,其中未必没有河东诸将暗中的授意,以及放水的缘故。
事情发酵到如今的地步,李侃若是退了一步,威望必堕,因此李侃决定放手施为,在其后不久,李侃以军府不安,曲顺军情,为由,收张锴,郭昢,欲斩于牙门。
其实,李侃在移任河东时,就已经想杀了郭张二人,这二人,携乱兵冲入节度府,杀崔季康及其家眷,如此桀骜跋扈的武夫,李侃早就欲杀之而后快。
只是张锴,郭昢临刑,对着围观的军卒,哭泣道:“今日冤死,独无烈士相救乎!”
在李侃看来,郭张二人是百死不能赎其罪,但在底下的军卒看来,二将带着大家伙,发了财,现在无缘无故因为贺公雅部众的影响而被杀,这确实如二将所言,他们是冤枉的。
于是,围观军士大噪,于刑场上,逼迫行刑兵释放张锴,郭昢二人,众军士簇拥二人,复归都虞候司。
李侃气急,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下令,复其旧职,并调动外镇义成军,于晋阳三城内,捕杀报冤将,为了泄愤,李侃下令,将被捕之报冤将,连同其家眷,全部捕杀。
河东军心不稳,变乱就在眼前时,河东监军陈景思劝说李侃,开府库赏军,李侃也知事急矣,于是顺从监军意,赏赐河东诸军。
有了钱,事就好办了些,河东军卒虽依旧心头不满,但终究是不再闹事,晋阳之乱遂平。
不过,河东之乱虽平,但李侃对河东镇的控制力度大减,诸将不服,李侃不能制,对李克用的进攻,也就无从谈起。
若无意外,等河东之乱的消息传回朝廷,朝廷定然会下诏申斥李侃,要是李侃依旧不能控制住河东骄兵,那等待李侃的,不是死于军乱,就是被朝廷调离河东。
而在蔚州,陈从进待在此地已经大半年了,说实在的,他都想撤兵了,军中将士思乡的欲望也越来越强烈。
陈从进寄希望于河东军能够北上,攻入云州,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代北行营诸镇,依然龟缩在代州。
河东再次兵乱的消息传到陈从进的耳中,他忍不住大骂道:“打个狗屁的仗。”
陈从进烦闷不已,带着亲卫,出营纵马奔驰,以缓解心中之郁气,良久,陈从进停下马匹,看着蔚州坚城,心中一动。
从李克用起兵到现在,已经一年半的时间,虽然现在李氏父子还未兵败,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只要朝廷不改变主意,李克用迟早是覆灭的结局。
城中守将或许忠心于李克用,但是蔚州守军怕是未必,陈从进原先是没想强攻蔚州,因此只是封锁蔚州城了事,一个偏师,何必喧宾夺主。
但实在是唱戏的主角不行,在代州都磨了多久了,陈从进自认为自己是很有耐心的人,但也被河东这帮大爷兵,磨的是半点脾气都没了。
就真就这么退兵,陈从进心头是有些不太甘心,于是陈从进灵机一动,决定离间蔚州城守军。
至于强攻坚城,蔚州又不是陈从进必夺之城,打下来,最后的结局也是还给朝廷,这事,无论朝廷怎么下诏催促,这种损兵折将而非自己所欲之事,陈从进是绝对不会干。
只是就这么撤回去,看起来又有些无功而返,陈从进想到这,说干就干,当即奔回大营,命杨建写一篇从朝廷正义,到战略形势上,再到蔚州持续被围,李克用解围失败,无奈退兵,大将史敬存被俘,写封劝降信看看。
杨建得令,当即回营,按陈从进的要求,书写劝降信,但是连写了三版,皆被陈从进给否决了。
原因便是陈从进认为,杨建写的劝降信太过文绉绉的,这帮武夫肯定看的迷迷糊糊的,因为这信,陈从进不是只要一份,而是要几百,上千份。
所以,信的内容要短,要简略,要直指核心,最重要的是,要让武夫看的懂,要让蔚州守军明白,他们已经没救了,只有早降,才能活命。
杨建改版,改的整个人都憔悴了,终于改出来了一个让陈从进点头的版本。
“天子诏令,沙陀李克用父子,不臣叛上之辈,今,诏天德,夏绥,河东,河阳,义成,昭义,卢龙,义武诸镇,连同赫连,契芯,吐谷浑等诸部,共同讨之。
如今,尔等困守孤城,外无援兵,内乏粮草,徒作困兽之斗,昔李克用举兵来援,尚不可解蔚州之围,大将史敬存被俘,李克用仓皇退兵。
今王师压境,雄师劲旅,劝尔等迷途知返,束身归降,朝廷必弘开大度,既往不咎,官复原职者有之,加官进爵者亦有之。
若执迷不悟,负隅顽抗,待城破之日,玉石俱焚,悔之晚矣!”
陈从进的要求多,杨建再三缩减,字数是怎么也减不下去,陈从进看完后,勉强点头,随即让杨建带着随军的文士,加班加点,抄写一千份劝降信。
杨建耳朵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懵了,一千份,他后悔了,后悔改版的时候,字数没有再精简一些。
陈从进下完命令,见杨建一副神情恍惚的样子,也知任务有点重,于是让其在军中多找一些人,只要能写,就随他临时征用。
(注:晋阳三城,是指东城,西城,中城,三城统称晋阳。)
(多嘴说一句,从古代到近代,攻城一直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如果守军决死守城,即便是有火炮的情况下,也不是轻易就能夺取的,唐末时的火药比例配方,威力很差,火器造出来也就听个响,而且还要花费大量的时间,人力,精力去研发,制造,唐末不是明末,中间隔了八百年了,也没有火器制造的基础,懂这些的,还多是老道士,老有人希望我去写主角发明一大堆东西出来,碾压的那种,最好手搓火箭弹的那种O_o)
第252章 茫然
杨建接令后,在军中遍寻识字军将,普通士卒识字者不多,不过,将官基本上都识字,且数万大军,寻个几十上百识字者,也并非难事。
因此,在短短一天半的时间,杨建就抱着厚厚一沓劝降信来到陈从进面前。
陈从进随意翻看了些,大体上没什么问题,于是,命李旋化从骁骑军中,遴选擅射者,在蔚州四面,抛射劝降信。
在李旋化临行前,陈从进突然喊住了李旋化,令其在入夜后,再抛射劝降信,因为到了晚上,控制力度肯定会弱了些。
劝降信写出来,最重要的就是要让士兵看到,要是还没看到就被收缴了,那就是在做无用功。
入夜后,蔚州城头的梆子声在城中回响,幽州大军在外,城中的巡逻密度,和太平时自然不太一样,城门,城头,城内街道,每隔一会,就有巡逻队的脚步声传来。
而在城外,劝降信裹着油布,已经系在箭镞上。李旋化亲自挑选的两百余名擅射手,每人五支箭。
随着李旋化一声令下,骑兵分撒四城,弓弦嗡鸣间,箭矢如黑鸦般掠过城头,飞越城头,落入蔚州城中。
“敌骑!敌骑!”有守军大喊道。
不过,城墙上的守军并未紧张太久,没一会的功夫,这些骑兵就射完手中的箭矢,拨转马头,朝着幽州大营方向而去。
"这字倒工整。"城上一名老兵踩着同伴肩膀取下书信,就着火把辨认。
“字写挺好,就是看不懂。”这名老卒随后唤来一人,问道:“这信上写的什么?”
这名军士接过来一看,随即有些迟疑的说道:“咱们这么看,是不是有些不太妥?”
“娘的,有什么不妥的,别人的话,老子听听都不行吗!念,有什么问题,老子担着!”
“对,怕啥,队头担着,你还怕什么,念,快,念来听听。”
在众人的鼓动下,那士兵犹豫了一下,随后解释道:“信里说,圣人已经召集了天德,夏绥,河东,河阳,义成,昭义,卢龙,义武诸镇,还有赫连,契芯,吐谷浑等草原各部,共同出兵。
还说我们困守孤城,迟早要完蛋,李……李军使出兵解围,也只能仓皇退兵,大将也被俘了,再打下去,等城破了,就把咱们都砍了!”
围聚的军卒听后,皆是沉默不语,士兵虽然接收到的消息不多,而且很多还是错漏的,但他们也知道,朝廷是下诏,斥责李氏父子是叛逆,也有很多藩镇都出兵了。
驻守蔚州的军卒,皆是原大同镇军,论起来并非李克用的沙陀嫡系,其实,仗打到现在,大家伙都有些茫然。
幽州军已经围城数月,除了中途李克用来援后,短暂的解围,但等李克用撤兵后,幽州军又大举围城,前些日子还遣了一堆杂胡试探攻城。
在大同镇军看来,这就是幽州节度使陈从进决定大举进攻的前兆,大唐虽然衰弱,但大唐天子斥责他们是叛军,这也让大同军的士气,一直不高。
在劝降信射入城中不久,在四城中,都有三三两两的军卒围聚一起,讨论着劝降信中的内容,陈从进的劝降信,写的直白,只要识字的,就没有看不懂的。
傅文达正在睡梦中,被亲卫紧急叫醒,并递上一封劝降信。
傅文达展开一看,字迹潦草,不过内容倒是看的清,傅文达一目十行,没一会就看完信中内容。
傅文达看后,气的一把将信拍在桌案上,这他娘的就是阳谋,信中的内容,全是真的,连反驳的地方都没有。
这时,一阵夜风吹进屋中,浊火摇晃,那信上“迷途知返”四个大字刺得人眼疼,傅文达忍不住的摸了摸额头。
一旁的亲卫匆忙问道:“将军!是不是该收缴劝降信?”
犹豫片刻后,傅文达沉声道:“传令下去,凡私藏书信者杖责二十!”
亲卫得令,匆匆而去。
傅文达沉默片刻,随后将信纸揉成团,猛的掷于地上,却见部将何威匆匆而入,神色凝重,道:“将军,劝降信的内容,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军中士气不振,有人言,蔚州守不住,甚至还有人说……说……”
“说什么?吞吞吐吐做给谁看!”傅文达骂道。
“有人说,朝廷动真格了,李军使守不住大同,十余镇共同围攻,谁能抗的住。”
傅文达哼了一声,道:“传令,再有胆敢在军中散播谣言者,立斩!”
“是,末将这就去办。”何威匆匆离去。
这时,突然猛的吹起一阵夜风,将桌案上的纸张,卷着到处都是,傅文达望着满地狼藉,他的内心,也有些茫然。
代北行营招讨使已经换了好几任了,可朝廷依旧没有善罢甘休的迹象,再这么耗下去,败亡几乎成了定局。
收缴劝降信,其实已经是无用功了,消息的内容已经被这么多人知晓,不用多久,所有人都将知道的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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