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校的三好学生 第169节
宗族这个社会结构,类似于非洲那些部落。只不过非洲部落没有农业技能传承罢了。
所以在版图上收集“米粒”(代表人口)的武飞觉得:“你们这样是不行,我作为官府做生意,怎么还能亏损呢?”
随着劳役令张榜一个月后,宣冲手上的番婆子们终于全部被卖出去了。
半年后,成了家的浪荡子们,没空在街上斗鸡遛狗,需要做活讨生活,一定程度上拉高了各个乡中修水渠平整道路的效率。
这就不得不提及另一个事情了,那就是公共设施建设所需的劳动力。
武飞:这年头若是没有劳役强制性,很多工程是没法干的。给钱也不行。
先前武飞给来服徭役的劳役们工钱,劳役纷纷下跪高呼将军仁义,让武飞一度有了自信,认为只要自己引入先进的“月结工钱”制度,这些古人们还不乖乖的过来当牛马?古人嘛,没见过好日子,绝对比现代人好伺候。
但后来武飞破防了,牛马还是现代人好,为了钱乖乖送外卖,这帮古人们可没那么傻,不会为那点工钱就过来卖力气。
这帮浪荡子和前世传说中非洲劳工一样,拿到一个月工钱后就不来了,这给武飞一种“刁民”震撼。
这帮乡里面刁民们,是好一副作为好男儿“这天下随意去得”的浪漫主义情怀。
武飞微服私访后,发现这帮刁民们是这么算计的:“官府不会为了那么一点小钱来抓自己,而就算派人来找自己,宗族也不会为了那么一点小钱把自己交出去。”
至于品德举孝廉——刁民:我又不指望能当官,要那玩意干什么,能薅官府羊毛,为什么不薅?
武飞对乡里面情况有了全新理解:一个游戏中,关注游戏能否运行的,都是投入大量精力或资源的高玩们;至于那帮子乡野匹夫们,就和零氪玩家们一样,一个个没有参与维护系统的兴趣。
但是理解是理解,决不能纵容牛马们这么造反!
武小雀:“向来只有我刮地,怎么存在敢薅我毛的刁民?!我生气了。”
…管不了刁民,还管不了宗族吗…
于是乎在天佑历元年三月份的时候,武飞就把维持会内部通过“成年男子选举”确定举孝廉的机制给改了,男子必须注明未婚和已婚身份,且带着老婆进行确定。
武飞:“不是雇不到你们嘛,你们不是不在乎考公,无软肋的薅羊毛嘛,仗着当地大族碍于在乡里面名声,在这种小事上护着你们对吧。”
当武飞签下责任书后,武俱往提出了一个问题:“渤郡土地是有限的,这么施政后,各地户籍会增多,但是土地仍然是在大族手里面,这些失土的户籍们,在数代后会不会成为动乱之源泉?”
武俱往进入“州府办公厅”,也得到了一些大户们的重视。
渤地世家将一些意见讲给武俱往听,武俱往也逐渐形成了自己的一些政治主张。
武俱往开始询问武飞:“我们需要更多兵丁,与各地百姓需要休养生息是相悖的,如何在其中调配?”
武飞看着这个得意弟子微笑道:“看来你已经入门,但是我告诉你,我等兵家要做大事的时候,是不能把调配平衡的权力,让给下方州府,以及豪门大族。”
你只看到我们收拢资源和名为百姓实则宗族之人间是相悖,但是并没有看到,自称百姓的宗族和其内部务农,走商的子弟们想求好日子的相悖。
现在宗族内若是舒坦到了那些“贤士”所谓“自天降康”的程度。
那些种田,养马,缫丝,砍柴烧炭之人,依旧是吃不起米,不敢骑马,穿不上丝衣服,舍不得用炭!只不过,这些宗族们把底层生活和他们维系大宗奢华的“相悖”,完美隐瞒了。
例如各个大户大族们在地方上是有一套控制人口机制,主宗的人丁是绝对兴旺,但是那些其余各支中,宗族不会鼓励婚配的,因为分支生育的多了,族田也不会分配给分支。
宗族为了控制人口,甚至会溺婴,尤其是溺女婴,这是小支有自知之明,不配养女儿,只有能做牛马的男孩才能在自家存活。大支极少溺女婴。
别看现在这些被调节婚配的小支们还一个个活得好好的,那是因为现在在打仗,军政府要用这些小支们,小支们有话语权,宗族内那些族老们不敢怠慢他们。
一旦战事结束,小支们对将军府没用了,宗族乡老们会立马将这些小支们美美的日子给戳破,将小支的资源降到只能活到四十岁就死的地步。多余资源呢?不会给将军府的。
武飞抽出了剑,稍微敲了敲,听着这铿锵之音:我们现在征收物资资源,打破宗族平衡。却对更小支们(家庭)的平衡负责,让他们(家庭)赚钱,生娃,终老!这样话,民力才会转到我们手里。
武俱往明白了,点了点头。将军府是用更加底层的家庭平衡,取代宗族的平衡,进而把地方宗族的力量抽出来用于战争,如果某一天将军府无法供应“家庭的平衡”,那么将回归到“宗族平衡”。
…“婚配”只是一个政策,其余榨取资源的政策也都在调配中…
宣冲在历史作业本上总结:东方的王朝治理体系下,一个地区的军事实力,往往并不是与郡县是否富庶正相关,而是看资源集中度。
北方渔猎农耕体系,入驻中原的那几次。都是趁着中原内部底层的自行稳定,调动不了资源打进来,在破坏中原地方上的“自稳定”后,集结更多人力物力后,继续向南把同样“底层自稳定、高层无法调动资源”的江南给打崩了。
没错,后续两千年入侵中华的基本都是渔猎农耕,真正的游牧早就在后汉就被打灭了,能有气候的都是封建化的族类,所以才一波波去西边抽。
江南武备孱弱,原因不是物产不丰,也不是人种问题,戚家军是很能打,根本在于南方太容易形成小农主义,在地方上小门小户“自稳定”了,地方小体系就会抗拒大体系的调动。
江南,守住几亩地一头耕牛娶一个女子,理论上耕织就自给自足了,当然安全上会有问题,所以为了抢水,会抱团形成宗族。当然宗族后,就没有进一步团结的需要了,面对更高统治阶层的征调,会天然抗拒,因为在这样的江南民众眼里看来,自己日子已经是圆满自足,你朝廷的插手是破坏圆满。
而北方,由于气候波动太大。若是某一地缺乏人工水渠的调动,有时候不是旱,就是涝。
这就需要官府调动劳役修水渠,修调粮的道路,因为有缺,各个村落才聚集在一起。
然而饶是如此,当北方大族们结构大到一定程度,能够抗住这些波动,大族保证血脉能够流传后,也会进行江南样式的“自稳定”调节机制,进而抗拒更上层(朝廷)调动。
目光放到更恶劣的北方,那里渔猎转职的农耕族类,在维持农耕文明时,底层社会生产的“自稳定阈值”要更高,所以最终稳定下来组织更大!
然而每个地方上维持“自稳定”的资源丰富,并不代表该地区军事资源也成比例的丰富。
南方水土气候下,虽然单位面积水田相对于北方旱地能生产更多吃食,会很容易在小单位土地和小人口社群之间维系平衡稳定。但在铁器药材、马匹物资领域,江南稳定小人口组织一个个保有的量很少。
也就是十亩田足够一家活,且只保障一个男丁娶媳妇,完全可以好几代稳定下去。但搞什么水车,挖水渠,造船什么的,这一家是不可能有“非粮食”资源聚集的。
北方水土养不起来那么多人,但是其最终形成人口和粮食“自稳定”的大集团后,在铁器和战马资源的聚集量上,对南方小组织产生绝对优势,这些军事资源可以帮助自己对外掠夺。
这时候更大更强的大社会结构,望着南方“自稳定”小社会结构,肯定是有想法。尤其是天灾波动让北方原来大集团变得不稳定的时候,想法更多了。
武飞此时面对北方,不仅仅是盯着粮食,还盯着“战马”“铁器”“煤炭”“棉布”等多项战争物资。尽一切手段来打击昊国高层对这些资源的集中度。同时打破下面各地宗族的“自稳定”度,强化自己资源收集度。
在版图上,武飞看着自己控制范围的一个个治理模块,“圣人以百姓为刍狗”般计算出了一个公式。
武飞:“你们(现在处在宗族控制内男子)必须缺,必须缺女人,缺土地,缺盐,缺布匹,缺住房,人生追求有遗憾,我这儿都能满足。”——如果你们什么都不缺,都被宗族用“节省”的方式给轻易满足了。那我就把宗族给捯饬一遍。
晚上武飞和众多学生走进食堂,一锅家常饭菜被分好在每个人的餐盘中。
武飞拍了拍自己的学生们,心里暗暗道:“我给了你们眼界,而你们意识到,你们缺得更多.“
…人之道,掠不足而奉有余…
昊国内部,浦娥正在占卜,手中五行罗盘指向了“荒漠”。
这个占卜结果意味着,昊国的“宁和”将因为东部敌人入侵急转而下。
浦娥皱了皱眉头,不由望着版图上情况。
第156章 疫病起
天佑历元年,6月。渤地进入燕地的通道上,一年前由赵诚修建的三个站点已经落入爻军手里。
赵诚在这里设置的防御站点,武飞毫不客气地接手了,并且进行了加固。不少墙垒上插上了贝类碎片。一片片倒刺让试图攀爬的人望而生畏。
随着气候变暖后,武飞开始亲自主持这里的后勤工作。所抓的工作重点:带着一批大夫们对北方撤回来的士兵进行一轮体检,防止跨地区的疫病传播到渤地内。
因为在五月时,渤地接受奴隶的时候,发现不少奴隶最终是死于疫病。
例如不少人是死于一种皮肤干化的怪病。会如同蛇一样蜕皮。
宣冲对此高度重视。因为按照前世东西方交流历史,所有疫病都发生在贸易大规模交流的情况下。疫病一旦跨区,就会大杀特杀。
历史上东方一些简单疾病,到了西方就变成了黑死病。同理,西方一些轻症疾病,到了东方就变成了伤寒重症(东汉末年,明末)。而夹在中间的南亚次大陆反倒是公认的瘟疫抗性最强。
宣冲从前世得到的科普知识中:“大流行”往往是东西方原本的固定病原体和生物群形成了稳定平衡,生态链中所有物种都对共生疾病有抗性,疾病仅仅是清扫生态链中所有老幼个体,对强壮个体是潜伏共生,这样符合病毒的基因延续。
但是在抵达新的地界后,进入全新的生态链中,疾病和生态链是不匹配。只要这个生态链中一个物种被突破,就变异成了能够大规模致死健康群体的病毒,然后再通过死亡后尸骸接触,传播给了其他物种,再反复变异,最终变异到能在人这个物种内传播中,这就是大流行。
昊国带来的这些异族奴隶,大规模死于脚气病,全身都密密麻麻干裂。经过救治,仍然有一成死亡率。
先前渤地是人口分散到了乡间并没有出现大规模传染,而现在渤地重新开始商贸。
对此,武飞开始担忧本方会不会因此也形成瘟疫传播,所以在三个粮站区域建立检测站台,隔离检查一一统计军士们的身体简况。
为此在边境线上,一大批简单会把脉的赤脚郎中被调过来,教导学徒来实操上手。
然而整个疫病区实行管理是非常地困难,即大部分前线骄兵悍将们不愿意受到管束,尤其是一些军士们,头发下很明显有大量红肿,且有着虫子,他们也不愿意剃头。
所以武飞来了。在抵达粮站后,将二十个不服管的士官全部进行了禁闭,并且强制对患病者进行了剃发抹药等操作。
…当然最不服管的刺头,往往是最牛的…
武恒羽的铁骑从后方赶来的时候,扬起的烟尘,让三号粮站的区域一度紧张。在后面压阵的部队,迅速按照演练在后侧木栅栏前,构建了阻击阵地。
直到前方骑兵完成通讯交互,并且由专门的人(赵屠)完成了交接后,让关外兵士们确定坐关的是武飞。大家松了半口气,但看到来者是武恒羽,心又提起来了。
武飞甩出令旗引军至东侧营帐内,随后随军北上的鬼车带着狂风从天空落下来。乖巧地进入那可以容纳它庞大身体的鸟巢中。
武飞带着一群白大褂坐在隘口,武恒羽气势汹汹带着五十骑兵骑着马过来。
武飞见到这架势:“啧啧,武大郎驾到了,统统都给他闪开。”——由于小时候打不过武恒羽,只能被迫做绿叶,所以武飞也就精神胜利法地编排。
尤其武恒羽无法明确地解释武飞这种“阴阳怪气”背后的意思,所以长辈来拉架时总会站着武飞这边。
亲兵放开了道路,武飞亲自走上来迎接,武恒羽看到这一幕倒是气消了几分。毕竟敢站在他面前就没有什么坏心思。
武恒羽:“你封锁了关卡后,还扣了我的兵。”
武飞:“走走,先消毒去。”说罢领着武恒羽走特殊通道,至于武恒羽身后军官,负责阻拦的人依旧是相当不客气地让他们和军士们分开,进入军官专属浴池。
武恒羽看着武飞在前面走,三步之内,他是相当有自信,所谓麾下有人说要“小心武飞”的小报告。只要武飞在他面前晃,一切戒心都消失。
双方就这么来到浴室前,坦坦荡荡。
武恒羽看着早就准备好的木屐和浴衣后,也更衣,随着武飞进入了浴池。
两人靠在水池边进行了对话,武飞:“北方战斗很顺利吧。”
武恒羽:“战报你都看了,我在前沿克十五城。你这边怎么突然在后面,扣我兵丁?”
武飞:“都和你说过了,是防疫。爻都朝廷那边通报,现在四方有大疫。”
武恒羽:“所以你就断了我后路,让我军心动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