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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朝悲歌-石达开 第57节

对岸小池口),次清江面,然后渡江,以图攻克九江”的作战方针。李元度带着一身寒
气掀帘进来,身后跟了两名听差,捧了一大堆御赐物品。元度小国藩十岁,处在师友之
间,为人潇洒,不拘小节,湘军惟有他敢于和国藩开玩笑。他捧了兵部大信封,啪地放
到舱中矮桌上,放肆地嘲笑道:
“涤公,这回大概是真的官运来了!您瞧,又是军机廷寄上谕,又是这么多赏赐,
皇上这回不会亏待您了。”
国藩瞪了他一眼,说道:“次青又要胡说了。”
他用竹刀拆开烙了火漆的里外两层信封,泽南拘谨地坐在一旁目不邪视,元度则早
已肆无忌惮地站到国藩身旁俯身读了起来:
曾国藩、塔齐布运筹决胜,戮力同心,麾下战
士皆转战无前,争先用兵,皆由曾国藩等调度有方。
览奏之余,实堪嘉慰。曾国藩着赏穿黄马褂,并发
去狐腿黄马褂一件,白玉四喜搬指一个,白玉巴图
鲁翎官一枝,玉靶小刀一柄,火镰一把,交曾国藩
祗领,以示优奖。
国藩默默一目十行,扫了一遍军机处转录的上谕,已知大概,心中寒意比舱外的朔
风还凉。自从出省作战四个月来,夺回无数重要城池,牺牲了无数湘军将士,连他自己
的老命也几乎贴了进去。克复武昌时,上谕着他署理湖北巡抚,不几天又收回成命,另
下一旨:“曾国藩着赏给兵部侍郎衔,办理军务,毋庸署理湖北巡抚。”此番攻下半壁
山和田家镇,这两处何等重要的长江要塞,竟只赏给一些无关紧要的物件,他不由得暗
暗倒抽一口寒气。
“朝廷太薄情了!”李元度却已忍不住在大叫了,“涤公,退回去!退回去!那些
赏物都不要他!湘军立了这么大的战功,死了多少湘军好弟兄,古人说一将功成万骨枯,
如今万骨枯了,一将功成了,却连个实缺总督、巡抚或是钦差大臣的名义都不给,教您
如何去指挥手下的一品提督二品总兵?黄马褂有什么希罕,搬指、小刀更是胡弄人的,
赏给当兵的弟兄们都不讨好,定会讨一声骂:‘地摊上都能买到的杂拌儿,却当作御赐
物件来赏人!好不恼人’哼,涤公,记得《后汉书·吕布传》中有一段话吗?是说曹操
论吕布:‘譬如养鹰,饥即为用,饱则飏去。’皇上大概把您当作了吕布,是怕把你喂
饱了不肯卖命打长毛哩!”
这话说到国藩的心坎儿上,然而也只说中了一半。国藩何等涵养,面且对朝廷谨慎
小心,一切不满都往肚里咽,从不敢肆意发泄牢骚,当下说道:“次青不要胡乱猜测,
朝廷自有道理,田家镇不过是个小镇,不拿下九江、安庆,朝廷是不会给重赏的。我们
为人臣的,受大清深仁厚泽二百余年,国家有难,理应舍命杀贼,就是白衣终身,也不
该有怨言!”
罗泽南也是一位道学先生,究竟官小,不如国藩那么顾忌,也因涉足官场较久,阅
历渐深,不免为国藩不平,不紧不慢地说道:“按理说,克复武昌,是件振奋人心扭转
全局的大事。连我这个区区候补知县,都有赖涤公的保荐,连升三级,做了实缺候补道
台。而涤公却依然故我,仅仅赏了兵部侍郎衔,其实丁忧前就是礼部侍郎,可说是立了
这许多大功,至今一官未赏,连向荣那样的粗人都早已做了钦差大臣,为什么涤公就不
能当呢?恐怕还是朝廷忌惮汉人掌握兵马大权吧!”
元度愤愤道:“湘军有今日的局面,是容易的吗?去年三月岳州一战,四月靖港一
战,初出茅庐的水师几乎损失了一大半。涤公伤心得要投江自尽。后来回到长沙,舟泊
湘江岸畔,湖南巡抚骆秉章到码头拜客,就在涤公隔壁那条船上,有人告诉他:‘曾侍
郎的座船就在旁边。’骆抚台鼻子出了一声冷气,掉头就走,败军之将,谁也瞧不起。
长沙城中从骆抚台以下都主张解散湘勇,说是花了那么多兵饷,耗费了那许多国帑,打
造了战船两百余条,添制了那么多枪炮,原来不经一打!这些风风雨雨幸亏都被涤公顶
住了,创业如此艰难,却不蒙朝廷体察,想来真教人寒心。”
国藩皱眉道:“次青不要发牢骚了,过去的事提他则甚!根据探报‘发匪’已派伪
翼王石达开到了安庆。此人狡悍异常,去年年初从武昌顺水而下,打破南京,就是此人
为帅。据说,他是长毛军中善于用兵的,不可小觑。且坐下来商量一下怎么进取九江,
也许会有一场恶战!”


第三十章秦日纲丧师失地,石达开再度西征
翼王石达开临危授命,情况紧急,撇下王妃春娥和众多姬妾,带了翼贵丈黄玉昆和
心腹曾锦谦、张遂谋等人,几乎赤手空拳来挽回西线的败局,于十月初八日抵达安庆。
带领安庆文武百官到码头迎接翼王的,是金田起义老将胡以晃,还有达开的堂弟、国宗
石镇吉。以晃因克服庐州有功,封了豫王,后来太平军抽出不少人马西征,庐州兵力单
薄,被清军重兵所困,在舒城一带拦腰切断了从安庆至庐州的交通。东王不自问天朝兵
力短绌,无力为庐州解围,反怪以晃作战不力,削去他的豫王爵号,降为“护天豫”。
这是太平天国新创的王以下,侯以上的新爵位。命以晃改守安庆,庐州交由天京派去的
援将周胜坤、陈宗胜驻守。
以晃迎候翼王下船,说道:“殿下,西线局势不妙,是该殿下出马的时候了。”
翼王道:“田家镇没事吗?”
“还在我军手中!”
达开点了点头,说道:“只听说曾国藩造了许多新船,胜过我们的水师,却不曾见
过,有缴获到安庆来的吗?”
“有,有!殿下看那边就是,还是石祥祯在湖南靖港一战大捷时缴获来的。”
以晃带了达开向上游走不多远,便见帆樯林立的众多船舶中,突出地碇泊着几艘黄
澄澄油漆尚新的长大战船,在冬日温煦的阳光下静静地躺着。石镇吉为翼王解释道:
“这是妖军最大的兵船,称为‘快蟹’,每船有桨十四对,用浆工二十八人,橹四支,
用橹工八人,安炮九门;这是第二号大船名为‘长龙’,有桨八对,橹两支,安炮七门。
这两种船的船身庞大,安炮多,所以炮火威力大,就是转身不甚灵活,主要作用是远程
轰击,屯放辎重,供士兵食宿休息。这是妖军的舢板船,船上没有篷舱,只安炮四门,
但有二十几把浆,船身轻快,便于近距离作战,这些船据说都是妖军在衡阳船厂打造的。”
舢板原称“三板”,古来筑泥墙时以板护泥(今犹如此),逐块上升,这种模板每
块高二尺,船高三板即六尺者称“三板”(舢板),高八尺者称“四板”,明代以来水
师中最小的战船通称“舢板”,也叫“划子”,装上炮位的则称炮船。
翼王望着威武坚固、大小相济的清军战船,沉思破敌之法,过了一会,心中豁然明
悟,点点头道:“很好,我明白了。曾国藩为什么要打造几种大小不一的兵船。我们的
兵船,过去大都是用民船改建,船身简陋,究竟只宜运兵,不合军用。以前妖军没有水
师,我们可以独霸长江,所向无敌。现在他们有了新的战船,我们水师落后了,水师失
利,陆军当然就吃亏了,非赶紧打造新式战船不可。上回离开安庆回京前,我曾下令开
办一座船厂,打造新船,不知现在怎样了?”
以晃答道:“船厂开工了三个月,打造了几十条大船,比妖军的长龙稍小一些,有
浆七对,橹两支,安炮六门,又造了一批轻便舢板,都停泊在下游不远的江面上,随时
可以出动。”
“那再命令船厂日夜开工加紧赶造。另外,一两天内将有一座大木筏由东殿承宣押
送来安庆,这座木筏有二十几丈长,上面扎了木城,城内有了望台,安了不少炮位,配
备守兵二三百人,这是一座水上堡垒,威力很大。木筏来到之后,再仿造几座,将来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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