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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朝悲歌-石达开 第8节

由水路经浔江、西江回广东花县去了。
回黄家的路上,达开再三告辞,说是家中只他一个主人,出门时间太久了,诸多不
便,还有许多拜上帝会会员须得联络,以后再来拜访吧。为政乘机笑问道:“贤弟虽然
年纪还轻,可是家中不能没有主妇,何不早早娶一门亲主持家务,也好有个帮手。”
达开笑道:“不瞒吾兄,小弟已经订了亲了,就是本村黄玉昆家姑娘,明年三月就
要完婚了。”
为政暗暗叫苦,本想招达开为妹夫,落了空了,当时不动声色,说道:“既然贤弟
急于回家,不好阻拦,且回去喂了马再上路吧。”
为政到家,吩咐小童为石相公饮马喂料,立即来到宣娇屋中,说道:“妹子,不济
事了,石达开订了亲了。”
“听谁说的?”宣娇如遭春雷炸顶,心惊神呆,猛跳起来喊道。
“刚才路上我用言语试探,是他亲口对我说的,说是明年三月成亲,女方就是邻居
黄家闺女。”
宣娇满腔热望,忽如堕入冰凉冰凉的深渊,泪珠儿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伤心地喊
道:“他骗了我,他骗去了我的心。我只以为他是个单身汉,把整颗心都寄托给他了,
他却说订了亲,一定是骗人。他没有订亲!我要跟他到那帮村去看个究竟。”
为政叹道:“妹子,达开不会骗你,是你自己一片痴心,不曾弄清楚。我本想向坤
表哥打听,可是他正在危难的时候,怎好先谈男女婚事。幸而现在试探明白了,你们俩
又不曾正式表达过爱慕之情,就当没有这回事。以后达开为了教会的事,还要常来常往,
见了面千万别露怨艾之情。你有意,也许他并不曾觉察哩。此刻他就要走了,待我去送
送他,你满面泪水,就不要出去了。”
宣娇唰地擦去了泪水,断然道:“我为什么不出去?让他看到我的泪水,让他问我,
我才好把我的心掏给他看。”
正闹着,小童奔进来道:“马料早喂过了、石相公等不及告别,骑马回那帮村去了。”
为政与宣娇急忙奔出去追喊,只见远处尘土飞扬,石达开回身抱拳向他们遥遥道别,
转身一挥鞭,豪迈潇洒地拍马向西疾去。宣娇泪流满面,恨恨地喃喃道:“这个不懂事
的石郎,辜负了我的一片真情!”


第五章忍辱负重,多情女助侠义郎
冯云山下狱之后,北山里的刘垂道抖起了威风,派人到处游说拜上帝会是邪教,官
府不容,办教的冯二已经捉拿归案,就等秋后处决,凡是加入拜上帝会的,若不赶紧退
出,早晚也没有好下场。经他这么一煽惑,有那胆小怕事的,便不觉惶恐嘀咕起来,找
人商量:“哥啊,加入拜上帝会,真是会砍头吗?”胆大的人说:“呸!狗嘴里掉不出
象牙,那都是刘大斗家狗腿子放出来的谣言,是和我们穷汉作对哩,别理他,我不信,
你也别信!”
终究还是有些会员不再上那帮村参加“拜会”了,还暗地里透风出去:“我退了会
了。”
刘垂道一手打击拜上帝会,一手大办团练,说是:“加入拜上帝会脑袋不保,加入
团练却能保家卫乡,将来捕匪有功,还有赏赐!”于是贵县拜上帝会参加拜会的人渐渐
少了,参加团练的人渐渐多了。就连那帮村也有了三五十名团丁,平时操练,你操你的,
他操他的,每逢拜上帝会‘拜会’之日,团丁也集中到奇石墟去耀武扬威,互相对立,
互相辱骂,就差不曾动武了。失去了洪秀全和冯云山的指导,少年石达开独力支撑贵县
全局,十分吃力,然而他遇事镇静不慌,遍历各个村镇,将冯云山被诬的真相告诉众多
会员乡亲。到了赐谷村附近的时候,便住在黄为政家,由宣娇陪他去各村安抚会众。这
个多情的姑娘始终未能忘情于达开,她指望多和他共事,显出自己的才干,也许能使达
开回心转意。达开渐渐觉察了,每当和宣娇单独相处,宣娇有意表露爱慕之情时,便岔
开话题。宣娇有时候恨恨地用手指戳着他的额头道:“你这个死脑筋!”达开则装痴作
傻,嘻嘻地笑着道:“我的脑筋哪有妹子灵巧!”
看看已经进入第二年(道光二十八年)的三月,达开与春娥的婚期来临,冯云山仍
无释放的消息。从大冲村曾家带来的消息说,云山已经写了状纸,上诉到浔州府衙门,
可是仍然石沉大海,杳无下文,官官相护,历来如此,拜上帝会的前景一片阴暗。
婚期临近,达开的大姐住到那帮村来帮助兄弟料理吉日喜事,刘垂道那一伙人放出
谣言说:“姓冯的快要定罪了。一旦判决下来,浔州府各县各村都要捉拿拜上帝会的人,
首先就要抓石达开去下牢,与其办婚事,还不如办丧事吧。”石家兄弟听了,怒不可遏,
都来找石达开求战,说道:“这口恶气咽不下去了,我们越忍让,刘大斗越逞威风,不
如聚齐了上帝会哥儿们,开到奇石墟去捣毁刘家的庄院,看他还敢小觑我们。”
达开道:“使不得,使不得!官府劣绅正在找上帝会的岔子,冯先生还在狱中,吉
凶未定。我们万万不可轻举妄动,闹出事来正好给他们有了藉口,告到县里,对我们不
利,也给冯先生添了罪名。”
石镇吉道:“达哥平常办事有决断,怎么现在受了团练的气反而怕事了。”
达开道:“临大事要有海样的度量,我们如今要紧的是要保全拜上帝会,受些气是
小事,现在忍着,将来自有出气的时候,到时候我会带领你们跟他们算总帐,大大的出
一口气!”
这时黄玉昆父女也过来劝大家冷静,春娥的外甥贵生也跟了过来,忽然冒出了一句:
“我刚才看见熊奶奶家降僮了,好热闹!”“降僮”即是“关亡”,是巫术的一种,降
僮的人称为“僮子”,实即巫师,据说可以召请亡魂附身,与生人对答。
众人问是怎么回事,玉昆道:“去过熊家的人说,熊大爷新过世,他家请了巫师来。
供上香烛糕果,巫师打了几个哈欠,手舞足蹈,便有大爷神灵附身,和家人拉家常。说
他平日行善好佛,阎王让他做了阴间掌管生死簿的判官,叫家人多行好事,自有好报。
又说拜上帝会是邪门歪道,阎罗爷不喜欢,凡信教的死后都得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
得超生。熊奶奶是亚奎的堂婶,大概是亚奎买通了巫师叫他胡说八道,诅咒拜上帝会。”
众人又轰地勃发了怒火,纷纷揎拳捋臂,要去先揪巫师,再找甲长亚奎理论。玉昆
连忙拦住道:“降僮是我们广西僮家人世世相传的风俗,巫师又是代神布道,无论在穷
富人家,都是受尊敬的,得罪了巫师,就会开罪了那么多的僮族乡亲,万万不可。”
石镇仑道:“我却有个巧法儿,他们能降僮,我们就不能降僮?这降僮的遮眼法,
我也会,待我们也大开门庭,供上香烛,我来装神弄鬼,把刘大斗、熊亚奎和团练们痛
骂一顿消消气。”
黄玉昆道:“与其那样骂来骂去,还不如装作天父上帝降凡附身,安慰众信徒,勿
信谣传,勿失志气,自有天父天兄神灵保佑。”
众人都嘻笑喝采:“黄叔好主意!说干就干,马上去取香烛来,谁来扮上帝!”。
达开喝道:“休得胡闹,上帝是可以假扮得的吗?普天之下,只有我们人神合一的
教主——上帝的第二位太子洪二哥才可代天父天兄传话,谁也不能自作主张降僮,亵渎
了天父天兄,侵犯了教主的尊严,谁若违反,就把他从拜上帝会中除名。”
石家兄弟们吓得耸肩缩颈,都道:“哎呀,达哥,干吗这么认真,我们是说说玩笑
的啊!”
人们散去了,惟有春娥留在达开身边,两天之后他们就要作新郎新娘了,可是周围
气氛那么阴郁压抑,把喜气完全冲淡了。春娥见达开昂首踞坐,犀利的目光注视堂屋外
寂寞的天空,犹在默默沉思,不禁悯然坐到他的身旁,说道:“达哥,自从冯先生出了
事,洪先生又走了,你仿佛换了一个人了。”达开收回视线,疑惑地凝视着未婚妻,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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